“你找我?”刘骜声音平缓的问道。
何之柏见刘骜进屋后便一直背对着自己站着,不知从何说起,半晌方说道:“我来向殿下打听一个人。”
“何人?”
“我弟弟,何之陵。”
屋内一下静了下来,何之柏感觉如暗潮般的气息在屋内涌动。
良久,方听刘骜说道:“不认识。”
“他有一个跟殿下一样的香囊。”何之柏说道。
“哦?是吗?”
“如果殿下能见到他,请告诉他,我们一直在找他。他永远是我的好弟弟。”
刘骜不语。
“之柏冒昧打扰了,告辞。”何之柏说完,见刘骜还是没有说话,便转身退去。
刘骜慢慢转过身,擦掉盈满眼眶的泪水,望着何之柏远去的背影,道:“传许卫率!”
何之柏离开建章宫,向直城门而去。出了直城门,看到自己的‘霓虹’正不安地在柳树下等着,便急急过去,翻身上马,向丞相府奔去。
未曾想,还是太迟了。
刚离开城门口,便觉杀机四伏。霓虹也似感觉到了危险,向前一路狂奔。一眨眼到了朱雀大街,行人来不及躲避,眼看便要撞上。何之柏用力一提缰绳,霓虹嘶鸣一声,立身而起,落地不动。何之柏下马,向霓虹一拍道:“回去!”霓虹便掉头向人少处奔去。
此时,只听马蹄声声,一队甲胄士兵瞬间来到何之柏面前。何之柏感觉到一股压抑之气,知道他们正是冲自己而来,便向人多处跑,那些士兵也翻身下马向何之柏追去。
没想到房顶上也有埋伏,飞羽穿过人群向何之柏射来,何之柏腾跃躲过,旁边的人“啊啊”大叫,看来是被误中了。何之柏也顾不得那么多,自己逃命要紧。
待何之柏躲过箭羽,追兵已至。对方招招狠辣,剑术虽也能算是高手,比起白灵来还是不及。何之柏抽出随身所带短剑,刺、挑、撩、挥具是平常剑术,端得灵活异常,且似有眼睛一般,招招皆能制敌先机,单打独斗自不在话下。而对方有七八个人,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况且还得防着暗箭袭击,何之柏此时只想:“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何之柏边打边跑,一时疏忽,被对方一名士兵一剑刺中右肩,刹时血流不止。提剑之手力气顿去一半,其他人见状,齐齐刺来,头顶、胸前、后背、下盘一一封住,没有退路,眼见将要丧身于此,忽然从斜里闪出一道剑光,只听“当当”之声,攻向何之柏的几把剑同时被格开,一个蒙面劲装的人,冲到何之柏面前,风雷电驰间拉起何之柏跃上房顶,向前急急跑去。
约半个时辰,见已甩开追兵,便对何之柏耳语道:“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了。”
“你是谁?”没等何之柏问完,那人便一跃而去。
何之柏此时才发现右肩的伤口疼痛不已,在奔跑的过程中,似乎伤口又撕裂了一些,便撕下衣襟,反手绑住伤口,向前继续行去。
天色已接近傍晚,之柏伏在一处房屋顶上,想等天黑了再出城。忽听得下面弦歌声响,颇为悦耳。揭开屋瓦,向下看去,只见下面华灯初上,陈设典雅,一名女子正在低头抚琴。
只闻琴声叮咚如溪水流淌,浅吟低唱如黄鸟好音,何之柏正待细看,忽见一黑色物体由屋内向自己眼睛袭来,忙移身闪开,还未起身,脖子上便被人用剑架住。
“你是谁?为何会在我屋顶偷偷看?”这名女子容貌秀丽,眼如秋水,唇如珠点,见何之柏观察自己,柳眉一挑,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何之柏忙说道:“姑娘手下留情,在下实为情形所迫。”便把受人追杀的事说了。
那姑娘打量何之柏,忽然看见他的右肩上的伤,说道:“你受伤了?”
何之柏点点头。
“那你跟我来吧。”说罢,那女子便跃下房顶,从窗户进了里屋,何之柏见之便也跟随其跃进屋里。
两人刚在屋内站定,便听屋外吵吵嚷嚷,女子向何之柏示意,何之柏便躲在屏风后。
女子开门探听一阵,进来说道:“有羽林军来查宫中逃犯,是你吗?”
何之柏也不知是不是在搜查自己,不知该说是还是不是。女子见何之柏愣着不说话,以为被吓住了,便道:“他们一会儿便查过来了。”说完,环视屋内,考虑该把何之柏藏身何处。
“在下多有打扰,告辞了。”何之柏欲从后窗出去。
“来不及了。”女子说道,“你到床上去。快!”
听得脚步声越来越近了,何之柏也顾不了太多,只好掀开被子,和衣躺到床里。
女子也掀开被子,把头发弄散,解开上衣,侧身躺下。何之柏看着女子白玉似的香肩,不仅心里“砰砰”跳个不停。女子伸手将何之柏整个人盖在被子下面。
何之柏长这么大,除了自己的母亲,还没有跟那个陌生女子挨这么近过。心里默念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气息才逐渐平稳。
杂乱的脚步声已经来到了门口,“开门!”门口传来声音。
“谁呀?”女子在被窝内庸懒地问道。
“青青呀,大爷们来查看一下房间。”一个成熟的女声喊道。
听到“青青”二字,何之柏浑身一震,却碍于这个时候,他正屏住呼吸,苦于无法开口。
“梅姐,请进来吧,我身体不适,不便出来开门。”这名叫青青的女子依旧庸懒地向外说道。
似门外已经等得不耐烦了,“砰”的一声,大门打开,进来三四个羽林军,四下查看,连窗外,屏风后,柜子里都一一收查了。看到床上躺着位头发凌乱、脸色苍白的女子,打量片刻,没有其他发现,便离开了。
梅姐见官兵在此,心下发紧,也不便问青青,只好摆摆手,关好房门出去了。
听得他们又向对门查看去了,两人方舒了口气。何之柏欲起身,听得对方轻轻说道:“别急。”便重又躺好,直到外面恢复平静,何之柏才从床上跃了起来。
待青青收拾好,方问道:“你叫什么?”
“青青呀,你刚才不是听到了么?”青青说道。
“你姓什么?”何之柏又问道。
青青说道:“我没姓,就叫青青。”
见何之柏疑惑地看着自己,转而问道:“你还没说你姓什名谁呢?”
“在下何之柏,见过青青姑娘。”何之柏说完,盯着青青的眼睛,似要在她眼睛里寻个东西出来一样。
“你的伤口没绑好,我帮你重新扎一下下吧。”青青躲过何之柏的眼神,从房内拿出一块素绢来,开始给何之柏清理伤口。
何之柏沉默不语,任由青青处理。
两人一时无话,待处理好伤口。何之柏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短剑,给青青看:“知道它的名字吗?”何之柏问青青,青青不答,便自言自语道:“它叫小星。”
接着又说道:“这是我小时候,一个叫青青的女孩送给我的,我一直都在想什么时候才能再遇到她。”
一颗泪珠滴落在小星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