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园子的女人孩子哭闹着乱成一锅粥,此刻也顾不得烧火做饭了,竟比那早起的麻雀、老鸹还刮躁人。
窦月娘赶到的时候,叶子卿正披头散发,脸上胳膊上都有地方蹭破了皮儿。也不知道谁的团花袄子被丢在地上,拧巴拧巴的踩了一身的黑脚印子。
明眼人不难看出来玉壶抱着林琳是假意劝架,实则一直拦着叶姨娘的扫把,暗中维护着奶娘菊香,叶子卿已经吃了好几次哑巴亏。
陈妈妈特意从屏风上拿了衣服把菊香裹了,省的她受寒过病给小林琳。奶娘菊香看上去忠厚老实,实则竟是个会打架的女中豪杰,只见她隔了人还一窜一窜的朝叶子卿吐吐沫,好几脚都硬硬实实的踢在叶子卿身上。
“别打了都别打了,秀芹你快撂下东西,拉着姨娘回屋梳洗吧!”陈妈妈见窦姨娘跟红袖朝着凝香苑跑来赶紧示意玉壶闪开。她们现如今端着凝香苑的饭碗,叶子卿再霸道她们也不想叫窦月娘看了热闹去:“姨娘你也歇歇手吧!”
“怎么了这是,哎呀,子卿妹妹,一大早我在呈祥苑就听你们凝香苑里吵吵,老爷不放心使我过来看看出了什么事。”
叶子卿从地上爬起来,秀芹捡起地上的袄子想给她披在身上,叶子卿什么样的人儿,还能瞧不出来这一窝子几条狐狸的眉眼吗?正窝着一肚子邪火委屈的恨不能立时叫了小斯来替自己把那臭婆娘打一顿,也好出出心头恶气。没想到窦月娘就闯进来看起自己的笑话了。
叶子卿一时羞愤难当回手就赏了秀芹一个大耳光:“早干嘛去了,什么破烂货也敢往我身上披,我呸,谁赏你那么大脸来的。也不撒泡尿好好照照,你也配。巴巴的早不来晚不来,存心见我吃了亏你好来看热闹?”
秀芹当然知道这是叶子卿指桑骂槐,她小人儿脸嫩,一时没挂住,呱哒一捧委屈就顺着眼泪流了出来:“姨娘,我真没有!”
小王爷到河边找到子书的时候子书已经打发人支好了帐篷,就着河沿清理出一块平整的土地,沿河一里内外再无生人打扰。林恒裹着厚厚的皮外套守着炉火还是觉得浑身打湿了一样的冷。
薛家少东远远的站着,板着脸不看他。帐篷里还有几个差不多打扮的清贵子弟就等着小王爷成泰出现了,大家都想早完事好早点回去,省的在河边受冻。
“寒冬腊月守着河沿钓鱼,这是要索命还是约着来玩啊!”
“子书,你们家王爷拿我们哥儿几个打岔呢吧!快把你家王爷的好酒给我拿上来,我先喝着暖和暖和,这受得了吗!”
“哎呀,冻死人不偿命啊!我才刚出门撒泡尿差点叫风刮对岸去。”
“你且忍耐些吧!外面站着的侍卫还没帐篷可待呢!”
有人往火堆里扔了几块木头,嘭的泼了一盅老酒,一下火星四溅,众人忙着避开。
“这种天气怎么看漂儿啊!根本立不住。唉,你们听说了吗?魏彪的妹子要寻婆家,到处粘着给人家做小呢!”
“谁是魏彪,不认识!”
“我到见过一回,他妹子长得不错。就是那个南城守门楼的那个胖子魏彪。”
“怎么茬儿,竟已然搅合到你门上了?”
“我府上可攀不起这样的人才,别是去了林老爷府上吧,你们喜悦楼开张那天可是好些人看见魏彪打你们家马夫呢!”
“呵呵,”林恒笑的的有些僵硬,大概此刻守着河沿这几位爷的脸这会表情都差不多:“马夫挨打,到是不曾听说,或许路上出了腻歪,原不是什么大事。至于说谁妹子不妹子的,这个魏彪我尚且没印象,他们家的事就更不知道了。”
几个人说笑间,成泰一打帘儿弯腰进了帐篷!
“王爷!”
“王爷吉祥!”
一众人等忙住了嘴上前行礼。
“嗯,”成泰对众人点下头一抬手大家伙陆续起身:“林恒,我离开靖州前叫子书送你府上的小样你收到了吗,那是母妃从宫里拿出来叫你们拿去琢磨花样的,看完了我还得送回去,大内的玩意儿不便于民间市井流传。”
喜悦楼的首饰行,自留地儿里成泰曾经用林珠儿的名字象征性的参了些股份,主要也是为了捧严梅梅。
说起来林珠儿其人,到是有几分人才。十来岁上绣出来鸳鸯还像蹩脚鸭子一样丑,怎么教给她就是学不会。幸而人长得甜,传承了当地女人小巧玲珑的体态。日常里吃的好身形丰腴,除了在王府后院跟几个格格姨娘斗心眼儿,也没见她有什么特别的爱好。王府里这种女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性格上毫无特色,才艺又不精湛,林恒自己都很纳闷这个妹子是走了什么大运得进王府的。
林恒端了酒盅伺候在成泰身侧:“前儿我妹子生日,王爷不在我就把小样儿一块儿放下了,怎么,还没转到王爷手上吗?”
“即送回去了,在谁手上都不打紧。我知道了!”
墨语轩后院。
严迁刚跟几个小斯把放久的字画挨个拿出来查验。好些老物件儿总不见光会生虫子,几个小斯把货架整个倒腾出来就着今儿早起的大太阳晾晒。
几只大樟木箱子在院子里乱摆着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严迁是个勤快人,好些事都想在东家头里。
回廊下的桌子上又踅摸出好些压箱底儿的老货,严梅梅把索修堂跟钱账房都喊来,看着他们几个人撅着屁股忙着对账造册。
伙计从一堆珠宝首饰里掏出来一个翠绿的扳指递给严迁。
“唉,这可是个高货!索管事你快来看看!”俩人对着太阳举在手上,“还真是个好东西吧!看没,我慢慢转给你看,帝王绿扳指,两圈了没见瑕疵。没纹儿没裂儿!”
“哎呦,棉线都化开了,肉够细,这么好的东西怎么压下边了,可见没事就是得勤着倒腾倒腾。”
“这个上架吧!东西是个好玩意儿,找好盒子装了再上架,摆在明显的地方。”严梅梅递过去一只景泰蓝八宝如意镶红宝石的盒子:“多好的东西也得对的上主顾。”
“大掌柜,还是老檀木盒子吧,男人的东西,那个盒子显得更古朴大气!”严迁建议。
“行,就依着你的主意,我也是看那檀木盒子好。”
喜悦楼运营至今,府里铺上的老人们对严梅梅大掌柜的已然是言听计从,心服口服。
严迁接了转身递给索积少:“你好生拿好了,别掉地上,摔坏了咱可赔不起!”
索积少伤好了,脸上落下一个不太明显的小疤瘌,这是上回林恒赏的那顿鞭子的记忆。他哥哥索青山来找过严迁求他给自己弟弟寻个差事。
索积少伶俐有余憨厚不足,最近喜悦楼天天宾客盈门,墨语轩的伙计好些都被拆兑过去跑堂了,正是用人的档口,严梅梅决定给索积少一个施展才华的机会。
平时学徒的伙计们是没有多少月例可拿,好容易得了个赚银子的机会都上赶着就怕掌柜的不指派自己。
喜悦楼开张,一下就看出墨语轩的好处来了。
严梅梅说墨语轩好歹是做文玩字画的所在,平时挑选伙计非常严格。到了柜上旁的先不说,每天都好鱼好肉的养着,四季白给衣裳,银子也比街面上旁的铺子多。就一点:必须学会写字。
刚开始大伙听着都新鲜,靖州城里能上的起私塾的掰手指算也没多少人。唯独在墨语轩的柜上能顾上吃穿还教给写字算账。平日里所有的伙计不论长幼尊卑,来的年头长短,每月都有四天去恒德堂上学。学写字学算术,回来店里严梅梅亲自出题目考试。考过的重赏,过不去的补考一次。三四回还不行的直接换差事,月例都是跟着差事走,伙计们不敢不上心学。是以,墨语轩的饭碗也不是那么好端的。
街上商贾都笑话墨语轩大掌柜严梅梅的所作所为,不过就是纸上谈兵画蛇添足的女人见识。等到喜悦楼一开张,每两个摊位就有一个伙计做账,墨语轩的伙计们一下子大放异彩,知道的商贾没有一个不心服口服的。
好像最近整个靖州城的商贾都在打听严梅梅其人,想办法接近拉拢。好几次,严梅梅都以自己还是个未出阁的大姑娘不方便见人给推了。
这理由再好不过了,谁的面子也不驳。
远在城外的“恒德堂”严敬如家里也受到了影响。打听到严大掌柜尚且待字闺中,好些媒人突然顿悟:自己竟放着一桩大好的买卖没去谈。一时间前来提亲的各路人马踏破了门槛,当然多半也是商贾人家居多。可把窦姨娘的二哥窦良杵给急坏了。
窦良杵围着他老娘来回转磨:“哎呦,我的儿。你还嫌你娘的头不够晕的吗?且消停会子吧!不是已经打发人去你三妹妹家催了吗!”
“三妹妹并不拿我这个哥哥的终身当回子事儿。当初我在学堂里认识了林恒,不过是领家来吃了顿酒,她看上人家,非挤兑着我一会送香囊一会送鞋样的。那么有辱斯文的事我都替她办了。怎么到了我这里,她就会说一句:正月不提亲?”
“哎呦,你快小点声音吧,你爹可还蒙在鼓里头呢,要不是我一直说林姑爷家里没有当家主母,人品才学又如何好,你爹爹断不舍得把你三妹妹与人做了小。凭你三妹妹的模样怕是进了皇宫连娘娘也当的上。”
“人家媒婆都快把严家的门槛踏破了,你们还自坐的住,索性,我也甭娶媳妇了,就此剃了这一脑袋的头发做和尚算了!”
“越说越没边了。她严梅梅有什么好的,没出阁就抛头露面的,长得又不是多俊,也值得你赌咒发誓?不过是个商贾,哪里就配的上我儿,你可是正儿八经的大秀才!”
“人家严先生是学堂里的先生,人家怎么叫商贾?再说梅梅是我见过的顶聪明的姑娘,我就是惜才!”
“女子无才便是德,我却看不上她的这个才名!”
“你要是什么都懂了我爹也就不会成天闹着娶姨娘了!”
“混账行子!”一句话说到老娘痛处,窦夫人随手抓起炕头的
一把瓜子扬了窦良杵满身都是。
晚晌,大厨房里早早的炒下一大锅五花肉土豆丝,炖下了青萝卜羊肉丸子汤,蒸了一锅冒尖儿的大米饭,严梅梅怕不够吃又叫加了一屉圆滚滚喧腾腾的白面馒头。隔着八丈远,那羊肉丸子的味儿就飘了出来,引得正在上差的丫鬟小斯们才酉时不到已经馋虫翻滚饥肠辘辘了。
窦姨娘自己吃不消那么多萝卜,拿着去叶子卿处串门子,原就是过去抢林恒的一个说头罢了,谁知道叶子卿那么多心眼。二十来斤的大青萝卜,比肉都金贵的吃食全叫她拿着去赏了院里的伙计们。
“明明是我娘家哥哥与我的礼物,巴巴的拿着给她吃也算了,她居然都赏了出去!”窦姨娘听说厨下今儿个有好饭,叶姨娘赏下的萝卜炖成了丸子汤。气的她立时就骂起来:“她还真是人才啊!既寒碜了我,又卖了下人们的好,原不是她屋里的东西,她倒好一个铜板不曾花,全拿我娘家的东西送人情去了!现下到好,都念叨她叶姨娘体桖下人,谁知道我来?那是我的,我娘家的东西。”说说自己先气哭了眼睛。
自打叶子卿进了门,貌似每次窦姨娘刚占点便宜马上就会被叶子卿扳倒吃一个更大的亏。
红袖儿跟豆梗今天也没少吃,这会子打饱嗝儿还一嘴萝卜味儿。她们俩人心里也很赞同窦姨娘的话,这个叶姨娘确实是心眼儿多的能开油坊。可是俗话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叶姨娘要是不跟自己姨娘置气,她们小姐俩儿也摸不到萝卜丸子汤吃不是。
再说了,叶姨娘再跋扈,使起银钱来却比自己家的姨娘大方的多。满屋子饶是蹲了一箩筐的萝卜,窦姨娘自己不吃也从不曾往下面赏下一个半个的来。
红袖儿跟豆梗也不知道怎么劝,总不至于才吃了人家叶姨娘的嘴转脸就编排人家吧!那样会长口疮的,她们小姐俩互相看着对方的脚尖儿,都觉得自己在青萝卜羊肉丸子汤的事情上做的很对不起自己的姨娘。
菊香晌午饭都没吃就回了王府南院自己家,她在外边给林府小姐林琳当奶妈的事除了鲁大脚没好意思叫旁的人知道。鲁大脚并不赞成菊香放着自己闺女不管,成日给别人的孩子当乳母。奈何人穷志短也就不说什么了。
菊香回了家,孩子在她奶奶那边看顾着,家里冷锅冷灶的没有人气儿,想来自己不在家的日子,鲁大脚一个人过的也很邋遢。不由的有些心酸,想去看看自己的妮儿,又实在累的打不起精神,也不生火,胡乱裹着被窝睡了。
及到醒转才发现日头快下山了,迷迷糊糊的就去抱林琳,该喂奶时辰,摸半天才想起来自己已然坐在自己家炕头儿,心里怅然若失。
女人只要奶过孩子,不管这孩子是不是自己生的,也就再也丢不开手了。
鲁大脚见清远下了小轿子忙赶上去问:“敢问清远姐姐,子书可在家里?”
清远说:“子书陪着王爷出城办差我离府那会子还没有回来。你去他房里候着吧,要是王爷今儿回王府吃晚饭那差不多也快回来了!”
“如此我就不去了,麻烦姐姐等子书回来告诉他一声就说我找他有事!”
鲁大脚在门房守到换岗也不见王爷回府,回家摸黑进了屋子准备拿个食盒去大厨房打点饭吃。隐约看见他老婆的包袱放在窗下的茶几上。
一个来月没见了,鲁大脚心里挂念的很。遂轻轻的打了帐子,还不及问话就叫他老婆一手勾了进去。
“你回来了,太好了,晚晌也别做饭了,我去外头买点熟食,咱俩打点小酒痛快喝一回,明儿个早起我同你去咱娘家里接了妮儿过来。你们娘俩不在家,可知诺大个屋子里连个热乎气都没有。”
“她爷爷病怎么样了?”
“还那样,前几日老咳血在松鹤堂抓了几副药,我眼瞅着人可能够呛了,怕是最后一个年啦!”鲁大脚枕在媳妇的腿上,神情落寞。
家里没有多余的银钱,他想找管家快点换个差事不然老婆孩子就受罪了。家里老爹病的厉害连抓药的银子都没有,鲁大脚觉得自己很对不住爹娘的一番养育之恩。
菊香长长的叹口气,从枕头边拿出银子:“就这些,都在这了,这个月的月钱!”
“还有几天了,怎么这就给了月钱?”
“你先拿着给爹抓药吧,林府的活儿我辞了。”
“怎么了这是,叫谁欺负了?”
菊香不说话,鲁大脚是个急脾气的男人,一把揽过媳妇的肩膀子,急切道:“你说,是不是林恒那畜生办的?”
他能想到的也就只有林府的老爷林恒了。街面上没有人不知道林恒风流的,两年祸害一房姨娘,自己得了风流病生不出儿子,不久前强迫民女,府里逼死了一个俊俏丫头,现在还在闹鬼。最近也没闲着,据说又到处找人寻访姬妾,魏彪不正巴巴的把自己妹子往狼嘴里送等着换富贵呢吗!
“胡扯什么,林老爷到不像外边说的那样。只是叶子卿那个婊子,天天无事生非的到处编排别人坏话。”
“就为着这个?”
“这还叫小事?我们俩今儿个动手打了一场,我到没吃亏。但是乳母的活儿怕是做不成了!”
“她还敢打你,她为什么打你,我看看打哪里了伤了没有,倘或有个好歹我定叫他们林府吃不了兜着走!”
“唉,也是赖我自己,那日一伙子娘们儿们都抱了孩子在叶姨娘屋里唠嗑。孩子醒了,我一个奶娘自当是不想她哭,我就解了怀喂奶。”
“应该的呀,这也没什么大不了啊!”
“说的就是啊,叶子卿说我勾搭了她男人。”
“那你勾搭没有?”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怎么连你都不信我!”菊香使劲抖了几下腿,鲁大脚的大脑袋在她大腿上颠了几颠:“你说这个混账婆娘有脑子吗她?她竟然巴巴的跑来骂我是卖屁股的。我说我好歹也是鲁大脚三媒六聘八抬大轿从正门抬进来的。论起身份我到是比她叶子卿一个姨娘还要高贵几分咧!”
“娘子说的是啊,那自然是比她一个姨娘小妾高贵多了。你可是我鲁玉领的正头娘子,改日我发迹了,你还是一家主母咧,像她们那种姨娘都是要人伢子买了来赶着伺候你的!”
“那是,哼,我到乐得看你发迹,娶小娘的事你且想想就得了。”
成泰回来两日,林珠儿连面都没见上。她自己最知道自己的本事。前几日自己娘亲来府里探望,那起子狗眼看人低的奴才竟叫老娘在府门外冻足了一个时辰。
王府里像林珠儿这种开了脸却连个姨娘身份都混不上的女人并不多。成泰没有大婚,嫡福晋的位子空置着。侧福晋只有一个,庶福晋到是一气儿抬举了两位旧人。轮到自己一个进府不久根基不稳的,在府里的地位比近身伺候的大丫头还不如。
皇子身边的女人,可绝不是富贵人家里长得俊美就管用的,很多能被抬举的身后都多少带着点政治原因。
“娘啊,你还得给我点银子使啊,要过年了,上下都得打点,短了下人的赏,女儿的来年的日子就更难挨了呀!”
林恒三婶娘今儿特意换了一身墨禄色的棉袄裙,头上珠翠都是新打来的,专为了进府的时候给姑娘撑足脸面。“适才出门我已然把银子封在包袱里了。你也是,老这么着咔嚓娘家人也不是长久之计,你得长本事拢住王爷的心啊!起码弄个庶福晋做做。”
“我连日来连王爷的面都见不到,他一年在我房里歇不了三天,如何争这个前程,早知道当初你跟爹爹就不该送了我来这王府受罪!”
三婶子在房间里转着,屋子不大,地笼里的火也烧的将灭不灭半死不活。再往闺女身上瞧:“怎么连个新袄子都没有,上回来你就穿这个!”
“这个还可以啊,我才从柜子里巴拉出来,这才穿了四五回!”
“你那墙角锁的什么,怪占地方的!”
“上回恒哥来送来的。”
“给你的?”
“说是给王爷的,里边都是些小样儿!”
“你拿钥匙打开与我看看里边!”
林珠儿唤来小玉儿,娘三个打开箱子一样一样的把钗环、耳坠儿、雕花的手镯子都摆在炕上。硬是红黄一片很惹人眼啊,样式全是没见过的。
娘三趴在床上,拿起这个看看,端详端详那个,哪一样都叫人爱不释手。小玉儿端来铜镜,伺候她娘两红黄白绿插了一脑袋的珠翠。
“我瞧着你戴着这支钗不错,过年府里热闹,你打扮打扮,先借来使使,不打扮总也没机会到小王爷眼前儿。”
“我不敢!”
“老夫人说的对,主子你就戴着去吃席,反正东西放着戴戴也戴不坏。”
“能行吗?”
林夫人和小玉儿折腾半天给林珠儿重新盘了头发,选出几样玻璃种镶金的首饰,略一打扮,林珠儿原就很清秀温婉的气质被称托的越发林间仙子一样。
“我该回去了,过两天再来看你,向阳楼新出的衣裳样式我去瞅瞅,若有好的多少钱也给你淘换一身来,你娘能帮你的也就那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