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凄凄,百卉具腓,城楼上的江钰在风中远望着他们,袍子灌满了风。马车里的俞子简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离得有些远江钰的表情看的也不是很真切,她把轿帘放下,身后的平野越来越远。
路途遥远众人兴致都不高,无心欣赏什么秋色也一直没人说话。
清亮的声音打破此刻的沉静。
“鹤鸣于九皋,声闻于野。鱼潜在渊,或在于渚。乐彼之园,爰有树檀,其下维萚。他山之石,可以为错。
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鱼在于渚,或潜在渊。乐彼之园,爰有树檀,其下维榖。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俞子简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轻轻吟唱,帘外的玳瑁虽然听见了但没有出声,她知道里面的两位主子都是阴晴不定之人还是不要妄自揣度自讨没趣了。
公子洵一直假寐听到俞子简的话后左手的扇子随意的敲打着右手手心,“此时配此诗,看来夫人真是眼光独到,哈哈哈。”说完竟大笑起来。
没了魏王宫的禁锢俞子简越发觉得这样的公子洵似乎才露出了真正的笑容,本就澄澈的眼睛里盈满了光彩与平日很是不同,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一时看呆了。
公子洵注意到俞子简的目光后嘴角轻扬凑近她说道:“怎么,看的痴了。”温热的气息像无数的蝌蚪四处窜游,钻进俞子简的衣领里,身体里。她打了个激灵回过神又恢复成往常冷淡的样子却不知方才的举动一丝不落在公子洵的眼中显得尤其可爱。
正当俞子简想掀起轿帘看看外面的景色时突然被公子洵搂住压在身下,“嗖!”一只利箭射入轿中刚好是俞子简之前所在的地方,随之外面传来打斗的声音。公子洵拉着俞子简的手下了马车将其掩在一棵树后折回原处与黑衣人交起手来。
随行侍卫本就不多此刻已经所剩无几,黑衣人人数众多,玳瑁与公子洵虽武功高强无性命之忧但也难以脱身。公子洵见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眼下马车已毁只能骑马逃脱便冲着玳瑁喊道:“我与阿简乘一骑,你自己乘一骑,前面有两个岔路我们分开行事。”
俞子简不会武功只能躲在一旁不让他们分心,只见公子洵与玳瑁各自骑了一匹马杀出一个出口,公子洵经过俞子简身边时长臂一挥轻易的将她带至马上。两匹马分别跑向两个不同的方向,黑衣人也立刻分散着去追。
玳瑁身后的黑衣人被甩开一段距离,可是田间的小路很直没有什么岔路,玳瑁决定弃马步行,躲在庄稼丛中应该很难被发现。果然黑衣人只顾着追飞奔的马而忽略了躲在庄稼里的玳瑁。正当玳瑁暗自窃喜侥幸逃脱时,一个不注意就掉到农户为防野兽而挖的捕兽坑中。坑底全部是削尖的麦秸,好在玳瑁在掉下时及时拔出匕首插在坑壁现在整个人提着一口气挂在上面。
玳瑁耷拉着脑袋正绞尽脑汁的想该如何上去时忽听得一声嗤笑,一个灰衣男子从不远的树上轻轻跃下走近坑边。
“乔越,你是乔越?”玳瑁认出他就是太子身边的近侍乔越不由得更加紧张。“你怎么会在这,难道你和刚才的黑衣人是一伙的,是太子派你们来杀公子与少妃的对不对!”玳瑁见乔越不吭声只以为是默认了,瞬间心灰意冷:“今日被你抓住要杀要剐随你便。”
乔越跳下坑中一手搂住玳瑁的腰一掌推向面前的坑壁,他们又向对面的坑壁撞去,没等撞上乔越已经用一只脚向后发力蹬在坑壁上,二人轻松出了捕兽坑。
待玳瑁站定就迫不及待的推开乔越警惕的盯着他。
“愚蠢。若我与他们是一起的为什么不将他们唤来,若我奉太子命来杀你为何还要救你。”乔越鄙夷的神色丝毫不加掩饰就这么显露在玳瑁面前。
玳瑁一时反驳不出什么话掉头想走却被乔越一把拦住:“没法回去,我来的时候还有人在那个路口守着,只能看看这附近有没有村子好借宿一晚了。”玳瑁这时看了看四周才发现天色早已暗淡,不知名的动物嚎叫着让她十分害怕,虽说她从小练武但是胆子却很小。乔越看见她这个样子不禁摇摇头,只是难以违抗太子的命令才只得跟她同行。
斗柄指西,天下皆秋。乔越带着玳瑁望着天上的北斗星向西走了一段路虽然四周从望不到头的庄稼豁然开朗变成了杂草丛生的一条小溪可还是没有人烟,天色太暗实在无法赶路,二人决定在此露宿一晚。
玳瑁纳闷乔越的搭救:“你为什么刚好出现还救了我。”乔越想也没想直接说道:“我奉太子命令去办事恰巧看到你们的马车被毁,我沿着一个方向追来就见到你吊在那坑中,想来三王子与俞少妃在另一个岔路上吧。”玳瑁一听到乔越提起公子洵与俞子简又开始发愁,也不知他们现下如何了,现在回也回不去还不知要怎么重聚。
“与其担心他们还不如担心你自己呢,水边常有大蛇出没。”乔越一句话惊醒了走神的玳瑁,她很怕蛇。这个时候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她一把攥住乔越的衣角生怕眼前人会舍她而去。
乔越蹲下来拿出火折子点了一只火把递给玳瑁又拾了些枯木生起了火。“野兽一般都怕火,这火把你拿着防身,我去找找有没有吃的。”乔越说完刚要起身就感觉到有人还在拼命的拉扯着他的衣服他回头看见玳瑁清秀的小脸在火光中显得朦朦胧胧,喉头动了动最终说道:“我很快回来。”
不一会儿乔越就回来了,一枝尖木上插了两条鱼还绑了四五个不知名的爬虫。“你怎么捉了这许多大虫。”玳瑁五官都皱在了一起。乔越兴致盎然的烤着他找来的食物:“你懂什么,这不叫虫!南越人管它叫蟹,我吃过的味道极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