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她想为我做一顿饭,于是我便带着她破天荒的跑去那种大型超市。趁着天气还好,出门散心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南欣很自然的挽着我的胳膊,我知道的,这是她已往的习惯,恐怕只是时间让我觉得有些生疏。
混合着初秋清凉的气息,路侧墙体的一片爬山虎看上去格外怡人,我俩的心情都还不错。
南欣似乎忘记了昨晚的事,我知道她是因为信我。
“嘿!小姐姐。”
站在公交站牌下一个不留神就被南欣拍了个正着,我当然没有往日爱玩闹的性子了,没有去抢夺她的手机而是随手也回敬了她一张:“南欣!”
照片中,因为快速的原因糊了旁边的景,人像却很清晰,但如果不是敏感的原由,估计谁也看不到在南欣的身后,那一团糊了的景中,隐藏着像人影一般的不明物体。
我……又看到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了?
“好啊你这个小姐姐,越来越坏了,快给我看看。”南欣作势要过来抢,我只得对她说没拍好,顺手马上删了。
或许方才只是错觉,但冥冥之中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缠绕着我,或许是因为很久没有去触碰这类事情而生发的紧张吧!
公交车不一会儿就来了,我在靠窗的位置坐下,心怀疑虑的瞟了站牌一眼。
那里的确出现了一个面色青白的年轻男人,顿时心间打鼓一般的颤了一下:“南欣,我还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呢?”
南欣奇怪的看了我一眼,明白了所以然,紧张的翻出手机相册。
照片上的人五官分明,有棱有角,是一种很强势的长相,算得上是一副有气质的模样。我想,也只有这样的一副皮囊,才配的上南欣。
但幸而,不是方才看到的面容!
“朴若,你是不是看到他了?”南欣很快吸收到了我身上紧张的情绪。
“没有!”我将自己平复下来:“不是他,怎么,你又有感觉了?”
“没有,自从昨天你接到我,只要在能看见你的地方我都格外轻松,没有一丝一毫害怕。”南欣大概以为我就是她的良药了。
“是吗?没有就好!”我朝她释然的笑了笑。
昨天晚上,我确切房子里没有任何不干净的东西,以方才的恢复情况来看,路泽并没有跟随着南欣。那么,他是仍旧留在那个城市了?
我很清醒的感觉到自己在害怕,但害怕的并不是鬼怪之类,具体在害怕什么又不得而知,或者说是由一种担忧酿造的,而不是真正的恐惧。
街道之上,人来人往。说起来,我其实更喜欢黑夜,而白昼是浮躁与匆忙。可我虽然喜欢静下来思索,却又害怕思索,把自己包装成忙人,想不得也不得想那些乱七八糟的鬼怪传说。
我是不是厌倦,我可能也变了,比起寡淡无味,反反复复的流水线生活,自己莫非在怀念已往的刺激情怀?也许骨子里生来就有这样的不训,非要无数次倒刺痛处,尝遍万般苦楚,也不安安稳稳活给自己。
可是究竟要怎样,才算得上活给自己呢?
“南欣。”
“嗯?”
“你……”这里的道路还不算太繁闹,第一次主动提起话题还真有些不习惯:“想过什么样的生活?”
“生活?”南欣微微疑惑,她面露苦笑瞟了一眼街道旁边的店铺:“我?就想像你这样,安安静静过自己的生活啊!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
“那以前?”
“嗯~,觉得还是有一股固执劲,一步一步完成所谓的人生大事,结婚生子,跟他完成各种小目标,觉得也有计划,按部就班的走下去。但是,人生真的变的挺快的,有些事你把控不了,就只能被它改变了。”
“被改变?”莫名中被南欣的话戳中。
“你看我现在不就被摧残成这副鬼样子了?”南欣苦笑着做了个鬼脸。
“傻子。”我摸摸她的头。
“哈哈!二傻,那你呢?就没有一点别的念头?”她反问我。
这个问题,感觉自己一时还回答不上来。关于想要的生活,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模样,或者说我想要的再也得不到了。我们的确都是在被改变中,不管是成长还是退缩,都是变了的。有些事情,会打乱你的一切,让你自此后,再也找不到那个最初的自己。
“我其实什么都不想要。”沉默一阵,便看着笑着的南欣劝告她:“我还能有什么追求呢?不过云云度日,找不到头,找不到尾。说起来,你可千万不能学我。”
南欣听到我这样一本正经的说着乱七八糟的话,不禁笑起来:“提前过上老年人生活是吧,不过人家老年人还悠闲自在,朴若你这个完全是……嗯……”
“是什么?”
南欣故作神秘的对我耳语:“死鱼!”
我笑着轻哼了一声,接着又白了她一眼。
“但我觉得这样很好,不过你应该捡起你的喜好来。人生在世数十载,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虽然我们总会遇到那么多的变化,但是不都应该积极去解决,然后重新找到自己吗?我认为,你还没有完全找到自己呀!”
南欣的话听上去深入人心,她说的很有道理,或许我有更多的固执以及难以忘怀,我知道没有一个人是容易的,可谁又能感同谁的身受:“嗯,我会的。”
超市的入口很大,琳琅满目的商品摆成了强迫症的福音,南欣拉着我穿梭在各种框架间,我也实在很久很久没有逛逛了。我很熟知这样的场景,我好像又回到我的回忆里了,她的长发,她询问我的声音,她的背影,以及她拉着我的右手,那种独属于女生之间的细腻。但有关于任何一种已往的回忆,都将勾勒起而后突袭的巨痛。我放不下的,永远都放不下……
可以说,整个过程下来,我都不在状态。
可能是因为很久没有这样散心了,南欣很开心自然的实施着她的计划,我跟在她后面,偶尔发发呆,也看看自己有什么需要的东西。
超市的货架很高,地板是白色的格子间,白色日光灯很清晰的照应着每一个商品。恍然间,我看见货架的尽头站着一个黑衣男子,我有预感他不是一个简单的人。想到这里,突然发现身旁的南欣竟不见了踪影,心底的恐惧顿时便溢了出来。
尽头那人,到底是一副怎样的面貌?正在我犹豫着要不要向他走去时,灯光猛地闪了一下。我所在的这个区从一开始人就不是很多,环顾四周,黑衣男子刷的一下便不见了踪影。随着方向紧追而去,迎面却撞到了一脸笑意的南欣。
“怎么了?”南欣的情绪一时便恐慌起来,我不知道自己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总之她的恐慌是我造成的。
我安慰她:“没事,看到一个奇怪的人,可能是我太敏感了。”
“哦。”南欣很平淡的接受到我的讯号,但我知道她越来越害怕了。
说不出是什么原因,她似乎在安慰我,一直淡然的表现着,让我以为她不是那么害怕。
两个人拎着大包小包,聊起最近的娱乐八卦以及段子,说说笑笑的在饭点赶到了家。
一起做饭,大概是最温暖的事了。
我想,南欣在的这些日子里,恐怕就真的会改变一些东西,她是会制造温暖的人。
“其实我们应该偷偷买个蛋糕。”南欣露出狡黠的目光。
“对!”女生对于甜食大概都没有抵抗力吧,就算是我这种毫无乐趣的人:“为什么要偷偷?”
“趁肉不注意,赶紧吃掉。”南欣说出这话时,把自己都逗笑了。
我免不了拆她一句台:“你以为,肉注意不到这一桌子的肉吗?它们可是同类!”
“好,你瘦你吃。”南欣忧伤的放下手中虎视眈眈的筷子。
“鬼扯,你比我瘦好吧!”顺手扔了个鸡翅到她碗里。
“大家都差不多,差不多,一起来一起来。”
如果她这样会轻松一点,那也是极好的了。而后的几天,我们都很少外出,看得出南欣的心情也更为自然了。但她,似乎更为黏我。她赞同我所有的观点,一开始可能以为她是初来乍到,但越到后来越发现,这不符合她的性格,她似乎把我当做她所有的筹码。
“南欣,明天我就要去上班了。”靠着软垫坐在地毯上的我,随手把手中的书放在一旁,梳理起南欣枕在我腿上的长发。
她入神的刷着她的手机,只是随便嗯了一句。原本以为会有什么过激之处,这样平淡的反应倒着实令我吃了一惊。
“不然我们去小区的便利店淘淘。”为消遣明日她独自在家的时光,大概暂时也只能想到这个了。
“优秀的想法。”南欣一骨碌爬起来,果然女孩子都是无法管住自己的嘴,特别是在这种自认为亏待了自己的情况下。
我换好鞋站在门口等南欣去卧室穿外套,她奔去卧室的身影带起了一阵风,或者说是窗外的风撩起了窗帘,跑进来带动了她的衣角。
我突然发现,这间房子太过冷清了,是自己都觉得陌生的冷清,南欣一个人在家会不会不习惯呢?我从来不知道自己会有多么热闹的生活,我觉得独自生活是一直所向往的。撇去繁琐与矛盾,剩下的都是自己的轻松自在。可唯独,生命之中最最重要的一点,不敢随意决定谁留在谁的身边。
往后余生,自觉很长。
然而时间爬过了很长一段距离,我却还站在原地看不清未来。所有人都在不停的往前走啊,可我实在举步艰难。
“朴若!”南欣突然一句把我拉回了现实,她已经站在了我面前:“想什么呢?想这么入神。”
“没什么。”恍然间,感觉南欣的脸色不太好,心中升腾起奇怪的念头,但又不能确切的知道到底是什么,仿如有什么是我忘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