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日被一股强大的不能抗衡的力量穿透,忽的一下四下没了光亮,就在四巨神举起神剑劈向野游神时。
黑暗中,巨神停止了所有动作,每个巨神都在此刻屏住了呼吸,他们似乎记起在生命的某一瞬曾经感知过如此强悍的力量,在绝对力量面前,乖乖不动等候发落无疑是最聪明的选择。
夏午的束士法阵被轻而易举的破坏,夏午一口血吐在了荒野之上。他抬头望着黑漆漆的夜空,是谁破坏,是谁敢破坏,血透过嘴角,滑落到了王典的卤蛋头上,滴答一声。
风从四方向这里汇集,先是低沉的吼声,仿佛隔了一万个云朵,再是刺耳的啸叫,八方之力仿佛全在此刻凝集,最后是天空的一声炸裂,人神妖全都惊恐的看着天空——
“龙。。。巨青龙。。。”夏午感觉膝盖发软。
人类视角之内很难把巨青龙看全,这穹顶似的天上盘着一条神龙,四个龙爪下踩着巨大的闪电,巨青龙并没有什么动作,在夜空之上,在闪电之中,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巨神们丢下神剑,跪下磕了头,口中仿佛念念有词,话语还没来得及被风吹散,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夏午也要跪下,王典架住了他。
“大人,停止法术吧,你撑不住了。”王典着急的说。
夏午示意束士后撤,束士站着不动没有回应,“干什么呢!撤!”夏午吼道。
七名束士仰面朝天,重重摔在荒野上。夏午甩开王典疾走两步过去察看,发现束士们全没了气息。
“死。。。死了?”夏午还在惊恐时,束士消失的无影无踪。
巨青龙?野游神?夏午抬头搜寻被拆了的蒿里山,巨青龙闪电映照下,野游神依旧双手合拢着手掌坐在那里一动未动。
这一切是为什么?夏午不解,但是他没有时间去想这些。
巨青龙动了起来,龙鸣九天,活动了起来,龙首晃动了几下,向下俯冲,夏午没有任何疑问,他看到了巨青龙的双眼,宛如烈日,灼烧一切,把这世界烧个干净,然后眼前一片黑幕——
他什么也看不见了。
夏午再能看见这个世界的时候,发现自己在齐腰深的水中,四周伸手不见五指。手能触及的地方是铁栅栏,脚上有沉重的铁镣铐。
水牢。夏午明白了过来,他被困在了水牢里。
巨青龙把我困在水牢里?
远处仿若有光,有人踏水而行,光越来越近,夏午看了清楚。一个女子行走在水上,手里拿着一个发着黄色光的灯笼。
“皮景媛?”夏午说,夏午拍了拍铁栅栏,“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在保护你。”皮景媛平静的说道。
“保护?保护我把我关在水牢里,你知道什么人才关在水牢里吗。”
“王典呢?!告诉我,他也在水牢里吗!”
“对,也在。”
“让他来见我。”
“就在你面前。”
夏午瞪大了双眼,他想穿过铁栅栏,好好看看皮景媛的脸,昏黄的灯光映照着夏午被铁栅栏扭曲的脸。
“你?”
“是我,大人,王典早已死了。”
“上次在病房里,”夏午冷笑一声,“王典分析的头头是道,说献祭之术,需要耗费大量法力保持控制一个人。”
“没错,让王典保持清醒意识的同时我又控制着王典着实费力。但是,如果王典死了,我控制一具尸体,那就简单的很多。”
“所以,那夜你借尸还魂时,王典就已经死了。”
“没有。”
“什么时候。”
“比这还早。”
“我只是踢走了他原来的宿主要了这么一个躯壳而已。”
“王典早就不是王典了。是吧。”
“大人在钢丝上行走,不信任别人,只信任自己的束士小组和狗一样的王典。大人没错,但小心有错。”
“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夏午悻悻的趴在铁栅栏上,像一个泄气的皮球,“皮景媛,你知道吗?我们家族,伊邪那家族是投降雾龙的家族。投降后想获得信任,你知道有多难吗?”
“你继续说。”皮景媛语气依旧平静。
“我父亲,我,家族除了夏川的其他人都在拼了命表现忠诚。你以为我不知道北王,不知道朝廷是什么货色吗?那你告诉我,我有第二个选择吗?这选择是能凭我的意志改掉吗!”
“夏瑞安死了。我很遗憾。”皮景媛低下了头,看着灯笼。
夏午呼了一口气,向右脚处的水面楞楞看着,“谁杀的?”
“风传来信息,夏瑞安没有顶得住黑虫契约,被黑虫吞噬。”
“朝廷大员说没就没,你是把我困在这然后过来给我报丧的吗?”
“夏午大人,这水牢并不是我结的。这水牢比国安司的审讯室差太多了,潮湿阴冷连个灯都没有。”
“告诉我原因和答案。”
“大人,伊邪那家族已经没了。现在只有你和夏川还活着。”
“我是北王的人,北王的孙女是我的妻子。”
“你的妻子本身就是一个幻术。你看看投降的家族为什么只有你们独活,若不是为了寻找妖之子,他们会这么养着你吗?”
“幻术,我妻子是幻术?那。。夏川。。夏川死了吗?”
“他还活着,野游神带走了他。”
“我现在是在雪野还是在人间。”
“你在水牢里。”
“哪里的水牢里?!”
皮景媛看着夏午微笑着,提着灯笼走开了。
“告诉我!皮景媛!”
皮景媛一步步走远,远处传来水波荡漾声,荡漾之后留给夏午的是难以忍受的空寂——
没有回应,没有答案,只有无尽的黑水和铁栅栏。夏午没有丝毫悲伤,本以为可以荣耀的苟活,现如今被关入牢里不知等候谁的发落。什么伊邪那,什么雾龙,他什么也不想想,就想站在这水里。——
夏川此刻是怎么样呢,那日抓走李夏,李夏吼着,“川儿哥,我没什么怕的,你也不要怕什么。所有让你怕的,都是假的。”——这究竟是李夏自己说的还是皮景媛想表达的,他也不想搞明白。活着也好,死了也罢,不应该有恐惧。
令你恐惧的,都是假的。夏川在水中这么安慰着自己。既然看不到未来,过去也没有思考的必要,就那么留存着吧。
水牢也好。
*
皮景媛用清水洗了脸,擦干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自己的眼睛像深幽的湖泊,她微笑着看着镜中的自己,
“夏午,在我眼中好好呆着吧。”想到这,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安惠!”皮景媛听到这个名字后回头看,
“别臭美了!快走啊!还有好多店没看呢!”
“知道了,珊珊。”皮景媛说。
江珊开心的笑着,这笑容让皮景媛感到熟悉。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