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5日，早七点，指挥部食堂。
“川儿哥，想什么呢，在这愣神，再不喝这豆浆可都凉了，凉了可是要拉肚子的。”
我回过神来，虽然我已经真真切切看到了李夏在我面前，但依旧不能确定此时此刻此地是否是真的。
“操闲心。”
“川儿哥，你这脸色有点不对啊，多少有点阴沉啊，黑眼袋都出来了，怎么，嫂子昨晚给你上课了?”
我发现我竟没有反驳李夏的力气，我的眼前又浮现出昨晚的画面。
那成熟优雅的女人坐在客厅沙发上，略带讥讽的呵了一声，头转过来，看着我“这个时候还是先想着自身安危，再问妻子安危，夏川科长，我是说你牢记律法原则还是说你是个自私小人呢?”
“你。。”
“别激动，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声音似乎并不是从女人身体里发出，而是空灵中夹杂着引诱。“皮玉休。这个名字熟悉吗。”
我点了点头。
“我喜欢你此刻无能的傻呆呆的反应。”女人顿了一下，“我是皮玉休的妹妹，也就是你们正在搜捕的大妖，皮玉莉。”
“皮。。玉莉?”
“呵，看我是白色头发感觉不像对吗。怪我，我对你确实觉得没有认真的必要。看着像那么回事就可以。”
“所以，我妻子呢。”
“呵，会说话了，我以为没施法你就可以变成木头呢。”
“我妻子呢。”
“躺在那好好的，你不是看到了吗”
“那是妖。”
“妖？妖是什么你知道吗？”
“皮玉莉。”
皮玉莉按灭了一支烟，“夏川，你我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今天来，是和你谈正事的。”
“莫名其妙，皮玉莉，杀人的是你，犯法的是你，现在要挟我的是你，你跟我谈，你谈什么！”
皮玉莉点燃一支烟，“夏川，你告诉我妖是什么。”
“应该被诛杀的怪物。”
“培训的不错，张术宗教的就是好。你有没有发现这么一个事。”
“什么。”
“千百年来，传说里，典籍里，故事里，妖魔鬼怪，有那么多。真正见过的有几个。”
“见过的都死了。”
皮玉莉仰头笑了几声，“见过的都死了，是谁把故事写出来的，是谁传出来的?”
“别在这跟我诡辩，我不想和你扯。”
“是人。是人创造了妖这个概念。妖魔鬼怪，仙人术士，全是人创造的。”皮玉莉吸了一口烟“这个世界，或者说，但凡人类聚居的地方都没有平等的，所以低等的人类安分守己可能还是会不明不白的死掉。”
“皮玉莉，够了。”
“夏川，妖只是另一个形态的人。术士，是投降了的妖，高段位的为低段位所用，你以为张术宗是个什么东西。”
“皮玉莉，仙魔道法，我不懂，但是皮玉休种种恶行世人皆知，你现在在我面前洗白，有什么用。”
“世人皆知?世人是谁?你回忆一下，你的工作，是不是保密的，你的行踪是不是不能告诉别人。你还要回忆起一点很重要的事，你，为什么能看到我，而路上的行人却不知道我是谁。”
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对不对，夏川，你以为的不是你以为的。你能接触术士，你能监察刑妖，还不是因为你是夏瑞安的儿子。当今监察司副司长夏瑞安是令尊没错吧。”皮玉莉放下了烟，我和她之间升腾起一缕烟丝。“你再想一下，为什么今天是我附魔在你妻子身上。因为是不是你说出了你的工作是刑妖?隔墙有耳，风就是泄密者，这些培训的时候没人告诉你吗?”
“给我不着四六的科普，目的是什么呢?”
“夏川，人最信任什么。”
“我不知道。”
“人最信任无害无用的棋子。或许棋局会因为一个无名的棋子，变得动荡，也可能因此得到平衡。”
“我妻子呢?”
“闭上嘴，不要问，风是最好的泄密者和信使。记住，不要有异常，风会告诉你一切。”
“皮玉莉，我不说我不查，刑妖司会放过你?”
皮玉莉冷冷的笑了一句“夏川，我羡慕你的人生，可能会一无所知自然老死，也可能是个刺激的解密游戏。当世界崩塌的那一刻，你会干什么?”
皮玉莉说完就消失了。屋里空空荡荡，风吹了进来，冬日里，确带着温热。
“川哥，你呆滞的样子够吓人的。”李夏晃了晃我。
我晃了晃头，“我没事。”
“是不是生病了，这有暖气就是这样，一冷一热容易感冒。”
李夏的编制是华东刑妖署办公室科员。我来指挥部刑妖监察科后，上级就让她当我的副手。
“李夏，你见过妖怪吗。”
“什么意思?”
“你在刑妖署工作几年了”
“两年啊，大学毕业就考上了。”
“这两年，你见过妖怪吗?”
“没有，我就是在办公室上传下达，顺便跑跑腿，我怎么见妖怪。”
“内线外线公文，之前有没有提到过妖的事。”
“具体是哪方面呢?”
“叮——”我的手机响了。
“你好。”我说。
“夏川科长，我是王典，方便说话吗?”
“方便，您说。”
“夏川科长，今天上午九点的会后，来我办公室我们聊一聊好吗?”
“工作还是?”
“夏川科长，很多东西不方便在电话里说。”
“知道了，我会去。”
“好的。”王典挂了电话。
李夏一直用大大的眼睛看着我“川哥，你是想要刑妖的内部公文资料?”
“是的。”
“这可是保密的。”
“你的大脑也被密码封住了吗。”
“哥，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风是最好的泄密者。”
惊心的感觉，我看着李夏的大眼睛——
“和最好的信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