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思思推门而入,房内站着一个年轻公子,窄袖锦袍,腰间扎着金丝祥云带,衣着华贵,只是身材矮小满脸青气,谢思思并不算高,但他比谢思思还要矮了半头。
看到谢思思他脸上立时露出笑容,道:“思思,去见过那小子啦?”
谢思思屈膝行礼:“是的,烦劳杜公子费心。”
杜成轩道:“一个小杂兵事还挺多,要不要我解决他?”
谢思思连忙道:“不要,毕竟我流放西塞口是圣上旨意,我不想路上再出什么波折,让我谢家再罪加一等。”
杜成轩点点头,让着谢思思在屋内桌边坐下,给她倒了一杯茶,道:
“现在你们谢家确实已经陷入绝境,据说,天修卫在城主府内已经找到谢城主和异邦勾结的新证据,这次谢家要翻案只怕是难如登天了。”
谢思思抱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不可能,绝对是有人陷害,我父亲和古仑山脉北方的那些蛮族,从来都没有过任何联系,更谈不上什么勾结!”
“可是陛下不信啊,”杜成轩用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捕风捉影,总是要有些风声影迹才会被怀疑。”
谢思思纤长的手指颤抖地更加厉害:“杜公子,连你们都不信我?”
杜成轩摇头道:“怎么会,我绝对相信你,谢城主一生光明磊落,行事狂放不羁,因此得罪些宵小之辈在所难免,这里面少不了有人会诬陷栽赃,现在咱们天秦国如日中天,谢城主镇守北疆重镇,深得陛下器重,跟蛮族勾结他图什么?我杜成轩纵然才疏学浅,也知道这里面必有问题!”
谢思思的眼泪滑过白皙光洁的脸庞,一滴滴掉落在茶杯里,杜成轩的话句句都说进了她的心里,此时她真觉得对方是自己的惟一知己。
杜成轩慢慢拉起谢思思的手,轻轻握住道:“事已至此,不要太过忧心,事情迟早会水落石出的,一切有我,放心吧。”
谢思思满脸红晕,想抽回自己的手又不好意思,只得任他握住,低下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杜成轩站起身来,走到谢思思身后,另一只手搭在她的肩头,俯身在她耳边细语:“思思,你知道我对你倾慕已久,无论于公于私,这次我都会站在你这边的。”
谢思思只觉得耳边热气阵阵,心中一片迷乱之下,已被杜成轩拉起来走在床边。
二人挨着床沿坐下,杜成轩右手从她肩头下移,搂住她的纤腰,又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谢思思也没听清,只觉得身体就要倒在床上。
恍惚间她突然用力一推,将杜成轩推开,站起身心怦怦的简直要跳了出来:“杜公子,你、你别这样!”
杜成轩坐在床边,叹了口气道:“思思,是我心急了些,我也是没有办法,这次你家的事牵连甚广,家父可能也会受到波及,如果此时再急着去为你家翻案,只怕风险极大。实不相瞒,家父对此实有退缩之意,但你知道我对你的心…咱们若有了属实的关系,我就会以此去要挟家父,到时候他不答应也得答应!”
杜成轩越说越火热,谢思思却是越听越心冷,他口口声声说去要挟他父亲,怎么自己却感受到了深深的胁迫之意。
杜成轩见谢思思不说话,站起身道:“思思,你不表态,是不是另有意中人?没关系,你若不愿委身与我,咱们再另想办法!”
谢思思连忙摇手:“不是,我没有什么意中人。”
“那…”杜成轩走上两步,试图又去拉谢思思的手。
谢思思却连退几步,道:“杜公子,你的情意我都明白了,只不过在我家洗去冤屈之前,我实在无心涉及这些事,盼你体谅。”
杜成轩伸出的手拉了个空,他慢慢收回去道:“这就让我很为难了,没有家父的允许,我也不敢擅自做主…嗯,我先回去劝说家父,你也再好好想想,等经过和风城时,咱们再见面商议。”
谢思思感觉自己的心凉透了,这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自己若不答应杜公子的要求,看来对方就是要放弃自己。
从见到杜公子的满怀希望,到希望只在顷刻间破灭,谢思思第一次感到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这种胁迫是无礼甚至是无耻的,她略一考虑对方的要求,心底的自尊与矜持便对此感到深深厌恶,她听到自己的声音道:“那就这样吧,再见了,杜公子!”
说完她推门而出,在她身后杜成轩一言不发,没有做出任何挽留。
谢思思强忍着悲伤,一路低下头快速回到自己房间,关上房门,她趴在床上再也忍不住地大哭起来,发泄着悲痛,失望还有无可奈何的愤怒…
以往她稍有委屈便有父母来关怀疼爱,此时任她哭得昏天黑地也没人过问,她越哭越伤心,最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她迷迷糊糊醒了过来,只觉得头重口干,摸黑起来想喝点水,结果桌上的茶壶里竟然一滴水也没有。
她叹了口气,想着下楼去找些水喝,刚走到通往大堂的楼梯处,便听到大堂里有动静,她抚着头站定脚步,一个沙哑的声音正道:“我们要找一个偷了主家东西的丫鬟,不能等明天。”
店小二的声音隐隐约约传了过来:“都过子时了,客人都睡下了,你们找谁也不能这样!”
随着“嗯!”一声闷哼,店小二没了声息,跟着楼下房间那边,响起强行震断门闩的声音!
“是要抢自己的那些人追来了?”谢思思猛地一惊,立时清醒了不少,她揪着衣襟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回身疾走回房中略作收拾,然后关上房门直奔杜成轩的房间。
杜成轩虽然刻薄寡情,但敌人上门他应该不会见死不救,谢思思打定主意,先让他帮忙解决这次危机,以后的事情再说,大不了答应他将来可以考虑联姻,但现在发生亲密关系是绝对不行的。
谢思思想得虽好,但推开杜成轩的房门,里面却是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她心下慌张,连忙去隔壁房间查看,同样是空空如也,杜成轩不知何时竟然带着他的人走了。
谢思思只觉得双腿发软,自己刚刚拒绝,对方立时走人,这是不是也太过无情,但现在顾不得计较,如何过了眼前这关才最要命。
她不敢再穿过院子,直接从二楼长廊回到前楼,正犹豫着要不要趁乱下楼逃出去,这时下面有人喊道:“下面没有,咱们上楼去找!”
跟着东西两边楼梯都有脚步声逼近,谢思思心下慌乱,出路已被堵住,逃是逃不出去了,怎么办?
她只觉得心里一阵阵抽紧,蓦的她又回身向后跑,转过走廊折角,推开沈限的房门闯了进去。
沈限从打坐中睁开眼,诧异道:“这么晚你来干什么,怎么慌慌张张的?”
谢思思急道:“要抢我的人来了,他们正一间间房在搜查。”
沈限皱眉道:“快去找杜成轩啊,他不是能帮你吗。”
谢思思摇摇头:“我跟他没谈妥,他已经走了。”
沈限一下从床上蹦了下来:“那怎么办?”
谢思思脸色苍白道:“我不知道,所以来问你该怎么办!”
沈限在屋内走来走去,他的血旋凝聚虽然进展明显,但离完全成型还有段时间,现在自己是体温低热四肢无力,比正常人还有所不如,拼肯定拼不过,逃也逃不了,难倒这趟押送之旅到此处已是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