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皇后面色一凝,却在低眉的一瞬间就恢复了平静。她拧着手中的帕子,微微弯起了唇角,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如此便好,五公主在外漂泊多年,确实比起宫中这些兄弟姐妹要辛苦不少。不过……”宁皇后抬起手指掩住鼻子状似有些不满,“妹妹这话说得可就不太对了,五公主在宫中怎么会受委屈呢?”
德妃宠辱不惊,淡淡地弯唇笑了笑,朝着宁皇后屈膝行了个礼,颇具礼节地回道,“姐姐说的自然是,天色已晚,臣妾还是先行回去垫垫肚子,免得夜间贪吃。那臣妾先行退下了。”
“去吧。”宁皇后睨了她一眼,搭着贴身宫女的手背就先行一步离开了。“本宫正好也回去看看情况。”
淑丽宫内,宫沐秋虽然听得不太清楚外面的议论声,但多多少少也能在刚刚感受着这些人对自己好或是坏。她咬着肉,在心里默默地冷笑了一声。
看来,她的娘亲当年……宫沐秋咬着肉,还是默默放下了筷子,状似无意地问道,“父皇,秋儿在外多年,今日见到父皇甚是开心,只是……为何没见到母妃呢?”
“……”吴皇看着她带着疑惑的眼眸,心中闪过一抹痛意。他别过脑袋,突然觉得开口说起以往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他放下手中的竹筷,沉默了好一会才叹了一口气。“你母妃……在你出生之后不久,就已经离开了人世。”
尽管已经知道自己娘亲的事,但再听到一次,宫沐秋依旧觉得心里有些说不出的难受。她垂着眼眸,连吃东西都没什么心情了。
“……此番你回吴国,可知你的母妃是谁?”
想着当初回来之前赵皇和自己说的话,宫沐秋便更是觉得难过。
“陛下……”一直站在旁边的元公公缓步走过来,轻轻喊了一声吴皇,“还是和公主先行用膳吧,天色已晚,不若明日再谈这件事。”
吴皇无奈地点点头,看了一眼宫沐秋,“秋儿,还是先行用膳,明日父皇再好好与你说说你母妃的事。”
知道这些事可能要说上很久,宫沐秋也不想让吴皇不开心,便弯起眉眼轻轻笑了起来,十分懂事地回道,“好,明日再听,父皇尝尝这个。”
看着她的眉眼,吴皇愣了一下才笑着回道,“好,秋儿真是懂事。”还真的是……像啊,就连笑起来的时候那种小习惯也很是像
第一次真正住在皇宫,其中繁复的一些小细节,让她脑壳都在发胀。用了一上午,她也才堪堪学会如何习惯宫女的贴身伺候。
本来是想等着吴皇来找自己的说起母妃的事情,但她等到未时也没等到吴皇的影子,一问太监才知道吴皇被朝中的事情绊住了脚,七皇子和八皇子的风寒又未好,他还得去关心一下。
嗯……兄弟姐妹有点多,感觉有些奇怪。宫沐秋百无聊赖地坐在院子中,才不过一日她就在这待不下去了。连岐带着扈守去找他师傅了,她在皇宫中又无法明目张胆地将扈守带来,只能让他先和连岐一道。
“公主,你在想什么?”
宫沐秋回首,见一个小宫女正局促地弯着眉眼看着她,见她看着自己,便又弯起了眉眼笑了笑。这个小宫女……倒是有些像小荷。
她撑着自己的下巴,懒懒地问道,“你叫什么?”
小宫女连忙往后退了一步,直接跪在了地上,诚惶诚恐地回道,“奴婢名唤白春……”
“白春。”宫沐秋依言念了一遍,随即莫名勾起唇笑了一声,“记住了,日后你就跟在我身后吧。这宫中的规矩你可清楚?”
听她的意思明显是欢喜自己,白春便立即弯起眼眸高兴地笑了一下,嘴巴甜甜地喊了她一声殿下。“殿下,奴婢清楚的,奴婢在宫中待了好几年呢,连管事的嬷嬷都说奴婢记得快呢。”
哦?宫沐秋勾唇笑了笑,又淡淡失了嘴角的笑意,懒懒地点了点头。“知道了,那日后有什么问题,春儿可要记得我一声。”
白春抿着嘴唇点点头,“奴婢定然会记住公主的吩咐。”
宫沐秋沉默了一下,才撑着下巴回头看了她一眼,“若是我想带个小奴婢进宫,该如何?”
白春想了一下才轻声道,“回殿下,一般入宫做奴婢是要经过管事嬷嬷的教导的,像奴婢们这样能来各个宫中服侍主子的,那都是嬷嬷亲自挑选的。而且每年宫中只会在春分在各地招宫女进宫。殿下是要带人进来吗?”
“……”这也太复杂了吧,想起之前随意就带人进了府中,她突然感觉刘氏对她管的确实不紧。宫沐秋无奈地趴在桌子上,想着自己到底该如何才能将小荷带进宫内。“不了,我随意提提罢了。”
这一日,吴皇并没有来她的淑丽宫,也没有别的嫔妃来过她的殿内,宫沐秋还以为会一直这样平静下去。可这平静的生活,第二日就开始消失了。
安静了一日,按照白春说的礼数,宫沐秋是要早起去皇后的宫中请安的,因着淑妃已经离世,她便少了一道。
站在未央宫中,按照白春提前和她说好的,她接过茶便行了个礼端给了宁皇后,看着宁皇后喝了茶,她才起身,闲聊了两句之后她便起身直接出去了。
她不知道,在她出去之后,四皇子便来了,和宫沐秋不一样,他只是行了个礼,却并为跪下给皇后行礼。宁皇后看着自己的儿子,弯唇温柔地笑了笑。
“谦儿,昨日听说你要和你皇兄一道出宫一趟?”
吴墨谦点了点头,坐在凳子上也跟着捧了一杯茶,“父皇说让儿臣跟着皇兄学学账簿的管理,但没说具体去何处。”
“……”宁皇后敛下眉眼,沉默地抿起了唇角。三皇子吴瑾染,虽然是德妃所出,但一直品行耿直,为人处事也格外通情,朝中很多官员都很是向着他。虽说……
宁皇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谦儿的年纪尚小,还未到及冠之龄,有的事情自然是比不过那吴瑾染,这也是她颇为头疼的一件事。
最是让她头疼的倒不是这件事,宁皇后摸着杯盏的边沿,温柔地问道,“你父皇让你学着账簿的管理,谦儿觉得你父皇可是有心栽培你?”
闻言,吴墨谦便皱起了眉头,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己的母后。“母后,不是早就说过了,谦儿对那个位置没有什么兴趣。”
“你说没有兴趣便没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