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宁楚仁是一脸阴沉地回到自己的府中的,身后还跟着他的正室——洛氏,同样地一脸铁青。
等到了内院,洛氏就绷不住神色了,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冷声道,“老爷平日里有事处理,夜夜宿在书房,妾身便不说什么了,因为妾身知道老爷断不是那种欺瞒之人。但昨夜夜不归宿,还……还发生了那种事!你让妾身如何自处?”
说她一个正室,还抵不过外面的狐媚小娘子吗?这让她颜面何存?洛阳洛氏,本就不是什么寻常人家,洛家儿女个个都是死要面子的人,这种事情简直是在打她的脸面。
自己的夫人,自己最清楚她是什么样的脾气,今日不给一个正当的理由自然是说不过去的。但……气就气在,他自己都不知道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宿酒一夜,又看见了那样的事,他脑袋就更加疼了。
“给、给,夫人,你也知我为人,断不会做出这等事的!”
洛氏脸色阴沉地看着他,本就好看的眉眼此刻怒火中烧,整个人都变得不甚好看。“这就是老爷的理由?那妾身便受着吧……”
看她气呼呼的背影,宁楚仁头地捏着眉心坐了下来,一想到清晨看见女子一脸惊慌地躲在自己身后的样子,他便烦躁地甩着袖子坐了下来。
眼下正在风口浪尖上,这样的事情顶多会影响他的仕途,影响别人眼中的看法,对他而言,应当是不算什么的。操心什么……
宁楚仁没想到,这件事当天便不知从哪里传了出去。说他堂堂一个丞相之子,跑出去花天酒地,还强迫了一名女子。
百姓最爱这种事情,一传十、十传百,渐渐地就变了味。甚是还有人传出他是派人将那女子掳来的,还有人看到那女子跑到了公主府中。最后传着就变味了,有人悄悄地说那女子其实是公主殿下,说是宁楚仁一见公主倾心,故意为之……
这些话被扈守原封不动地传给宫沐秋的时候,她正捧着一本话本看的津津有味,一点也不见慌乱和生气。
“知道了。”看扈守一直看着自己,宫沐秋终于收起了话本,冷着脸色站了起来,甩着衣袖从阁楼上走了下去,一路冷漠地回到自己的印月阁,将门摔上。
声响之大,吓得府中的下人都惊了一跳,没等回过神,就听见屋里传来了瓷器碎掉的清脆响声,一声声像是闷雷一般打在了这些下人的心上。
流言从来不缺人的存在,这些人自然是多多少少听到了一些,再一连着宫沐秋这情况,自然是直接将那流言给坐实了。
归乐公主可从不生气的,就连平日里在府邸中也是随意的很,连句狠话都不曾说过。她这一生气,整个府邸中的人都瞬间噤声不敢再说什么,就连走路都害怕发出大的声响,生怕被连累到。
“你做什么?滚,别出现在这里,碍眼!”
宫沐秋站在长廊上,看着自己房门口的人,拧着眉头心情十分不好地将手中的杯盏摔在了地上,冷眼看着那个侍卫道。
那侍卫明显是顿了一下,才低垂着首退了下去。
不止他一个人,这两日宫沐秋都处于十分暴躁的状态,一个奴婢不小心将茶杯碰了一点声响,就被她给退回了皇宫。
盛怒的宫沐秋靠在阁楼的四楼栏杆上,微微眯着眼睛看着下方。她突然拧着眉头,将手中的一粒白色的棋子甩了出去,正中下方一个下人的脑袋。
“滚出去,连地也不会扫。”
那下人压根不敢吭声,被府中的侍卫给带了出去。而宫沐秋则是回身微微弯起了唇角,眼眸中闪着淡淡的笑意,丝毫不见刚刚的盛怒,仿佛那个暴躁的人不是她一般。
她走到棋盘边,捡起了几粒白色的棋子,随手放在了棋盅中。“当真是一步好棋,白春如何了?”
扈守从一开始就安静地跪在一旁,看着棋盘上瞬间少了不少的白色棋子,再想起她这两日盛怒的情况,便忍不住弯起了唇角。
“她已经安排妥当,暂时不会离开府内,外面的传闻已经差不多了,这几日宁楚仁还在想法子想找到当日的那个人。”但宁楚仁如何也料不到,当日的那个人只是易容之后的白春,根本就不会找的到她。
宫沐秋抿了一口茶,“差不多了,小耗子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估摸着不需要多久,宫里就该找来了。”
说什么来什么,小荷匆忙奔上阁楼,将手中拿着的东西放在了宫沐秋面前。“殿下,宫中来了一位公公,说是陛下要请殿下去一趟。”
“……”宫沐秋挑了挑眉,和扈守相视一笑,拿起小荷手中的东西,她便起身道,“来的还正是时候。小荷,更衣,本殿去一趟皇宫!”见父皇。
宫沐秋换了一袭白色的芙蓉宫装,踩着轻巧的步伐,脸上蕴着怒意便跟着公公去了一趟皇宫。来的公公不是元宝,是一个面生的小太监。因着和宫沐秋不熟,一路上也不敢和她多说话,带着她去了御书房便逃一般地退下了。
看着背着手站在御案前的吴皇,再斜眼一看早已经跪在地上的一人,宫沐秋心下一阵冷笑,压着声音屈膝朝着吴皇行礼道,“儿臣归乐见过父皇!”
虽说没什么,但她脸上这怒意却连掩饰都掩饰不住。也是,这两日她砸了府中的东西,一气之下退了好些下人的事自然是瞒不住人的。吴皇看着她有些冷淡的脸色,脸色更加阴沉了。
“宁楚仁,公主已经来了,你有话自当当着公主的面说吧!”
宫沐秋站在一旁,像是才看见跪在地上的宁楚仁一般,半眯着眼睛冷笑道,“原来是宁丞相的长子,宁大人,本殿失敬。”
“……”宁楚仁跪在地上,听着她话语间的冷嘲热讽,心下更是烦躁了。没想到,当初一个错念,居然致使自己陷入如此境地!
此时悔恨自然已经晚了,就算他没有对公主殿下有过什么非分之想,如今传成这般,他就算是没什么,也总觉得自己有什么了!宁楚仁跪在地上,拱手悔恨道,“臣宁楚仁当真没有对公主殿下有过非分之想!外面纯属妄言!但辱了殿下的名声,是下臣的过错,下臣愿一力承担殿下的怒意。”
“哦?未有非分之想?”宫沐秋冷笑着,差点就想背过手了,动了动手指还是忍住了。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大人可想过这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