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赵逸轩来了吴国,宫沐秋发现她什么时候都避不开这个人。可因着吴皇的交代,她又不能随便将他打发了。
眼下这个人,就这么赖在她这边了,宫沐秋还是借着左相宴请的名义才从公主府溜了出来。她愈发觉得这个人可不一样了,让她莫名觉得有些接受不住。
“你怎么又跑这里来了?既然是宴请,公主殿下怎么能不出现?”岑风眠靠在栏杆旁,看着她又跑到自己的后院中悠闲地躺着,着实有些无奈。今日本来是想着让她过来,认识一下朝中的几个大臣,结果她倒好,直接溜出去了。
宫沐秋晃着手中的小树枝,百无聊赖地笑了笑,“我可不喜欢这些事情,你一个闲散的左相,邀朝中的大臣来你府上,是不是会落人话柄?”
“嗯?这是担心我?”岑风眠挑了一下眉头,起身入了林间,清浅的声音从里面断断续续传来。“我的事情陛下都知道,即便要做些什么,我对那个位置也没有大的兴趣。坐在这里,只是承了人情。我与人相邀,可和你们知道的事情没什么关系。”
亏得宫沐秋的耳力好,这断断续续的话她怕是听不大清。宫沐秋甩着手里的树枝,还在想着他到底去做什么了,接着便闻见了一股淡淡的酒香气。
上次尝了一次桃花酿,虽说没有边陲的酒要来的烈,但岑风眠自己酿的酒醇香正好,虽然比不上烈酒,却依旧得她欢喜。她拿着树枝便坐了起来,欣喜道,“桃花酿?”
正当时,岑风眠便拿着一壶刚挖出来的桃花酿走了出来。见她从树上落了下来,便抬起了手中的酒坛子示意了一下。“既然不愿出去,那便过来试一试吧。”
正有此意,宫沐秋捏着手中的树枝,直接塞到了岑风眠的手中。“上次四皇兄说大人不舍得这桃花酿,怎么这次这么轻易地便拿出来了?”她捧着酒杯,满意地半眯起了眼睛。
岑风眠看着她,抬手给自己倒了杯酒,“如今赵国的二皇子来了,陛下就算不舍得殿下,也不会忽略殿下的想法。二殿下人先至,这和亲的婚书随后便至,即便是这样,殿下也不动心?”
“……”喝酒的动作顿了一下,宫沐秋抿了抿唇,眸色间有些闪躲。“嗯,虽为公主,但婚姻之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然是忤逆不得。”
“哦?殿下真的是这样想的?”岑风眠无奈地摇了摇头,“即便没有这和亲书,殿下应当也不会如此想的。”
是这样吗?宫沐秋敛着眉眼,心里着实觉得有些怪异。若是念着赵逸轩,为何她总想逃避这件事。若是心中不念着赵逸轩,为何有的时候总司觉得会记起他。
“左相大人可有中意之人?”宫沐秋抬起眼眸,看了他一眼。见他突然朝自己凑近了一些,带着淡淡的酒香气,她有便立即往后退了一些,微微蹙起了眉头。“这是何意?”
岑风眠掠过她的肩膀,穿过她的青丝,捻起了一片桃花轻笑着放在了她面前。“实在话,殿下其实很多事都懂,但很多事也不是很明白。情愫之事,尚且连话本中的仙都觉着困难,更何况是人呢。”
“……那情之一字?是为何物?”
“嗯,情之一字……”岑风眠忽然拿着酒杯往后退了一步,看着落在原地的一颗碎成渣的石子,抬起手中的酒杯喝了个干净,才翻转手腕拱手回道,“微臣岑风眠见过二殿下。”
听见二殿下,宫沐秋下意识起身,但念及他刚刚说的事,便又坐住了,继续捧着酒杯在那喝酒。只是抬眼碰见赵逸轩那深邃的眼眸,她倒是心里突然跳了一下。
这个人……已经变得有些让她难以招架了吗?
岑风眠坐在栏杆上,不见恭敬,却见着格外散漫。“二殿下此番如此冲动,是否有失礼数?”
“……早听说吴皇有位极为年轻的左相大人,果真百闻不如一见。”赵逸轩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对着岑风眠说的,他本来也不打算来的,只是听说左相岑风眠是个极为年轻的人,他心下一急,便想也没想就过来了。
这么急?岑风眠淡淡地笑了一下,“那见到了,殿下是否可以解释一下为何擅闯左相府?这若是被人瞧见了,可不是一句话能说的清的。”
“……”宫沐秋微微蹙起了眉头,这才反应过来这人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她放下东西,上前一步扯了一下赵逸轩的衣袖。“今日是左相大人宴请的,只是喝了一点酒,无碍。你……来的时候可有人看见了?”
“……”赵逸轩抿着唇,见她扯着自己的衣袖,又像是在关心自己,心里的怒意总算是消了一些。但他还是记着刚刚的事情,便继续冷硬着脸色“嗯”了一声。“无人见到。”
他虽然气急,却也没忘了这里是吴国,他所做的事都会有人看着。一步错,那宫沐秋也会跟着后面受累。
见他依旧小心,宫沐秋便松了一口气,可揪着他衣袖的手却依旧没有松开。“那便好。你先走吧,我……”
赵逸轩拧紧了眉头,“不行,你跟我一起走。”
“为何?”宫沐秋瞥了一眼桌上还在散发着酒香的桃花酿,心里有些不舍,她这桃花酿可还没喝完呢。“要不……等我一会?”
“为何要等一会?”
岑风眠挑了挑眉,颇有些好笑地看着两人在那旁若无人地说着话。“可说完了?再不商量好,这再不被人发现可就晚了。”
“……”赵逸轩抿紧嘴角,很是不爽这个人的存在。“若是无事要于公主谈,那我先带走公主了,下次……还是不要有下次了。”
哎,这人是将自己当成敌人了?岑风眠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对自己的敌意这般明显。看着宫沐秋被他带走,他倒像是寻见了新鲜的事物一般,一人独自坐在凉亭处也格外开心。
“大人,那人……如此这般,大人怎么看上去还很高兴?”青岩悄无声息地走到凉亭处,抬手又给他倒了一杯酒。“那个二殿下,大人好像有些兴趣。”
岑风眠半眯着眼睛,看着还在簌簌下落的桃花,“哎,一生何其短暂,总要寻些有趣的事情才算是有趣,不是吗?青岩,之前就让你寻些有趣的事,你总是不听。”
青岩扯了扯嘴角,绷着脸继续道,“大人,兵部尚书来了。”
果然,岑风眠皱起了眉头,“他来做什么?说我醉了,见不到了。别见了。”
话音刚落,便有一白衣男子踏入了桃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