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吹过,带着冰凉的雨水进了凉亭中,落在亭中三人的面上。
冰凉的些微刺激,让宫沐秋恍然醒过神,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父皇。怪不得,岑风眠要带她来这种地方。这些事情若是被人知道,定然是要被利用的。
她紧握着拳头,微微蹙着眉头无奈道,“父皇既然都让岑大人去赵国了,为什么母妃的事,不和秋儿说起?我一直以为,母妃只是在那场宫乱中被父皇给遗忘了?”
早知道她会是这样的反应,吴皇却还是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好抬眼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看戏的岑风眠。
哎?他一个帮忙的人,为什么还要做这等安慰小姑娘的事?比不过皇帝的权势,毕竟官大一级大过天。岑风眠放下茶杯,轻轻咳了一声,正了正脸色。
“殿下,当年的事情牵扯的人太多,若是都告诉殿下了,那些人定然会有戒心,不会在这次这么轻易地被挖出来。”那些人棋差一招,败在了宫沐秋这里,因为一个宋思微的事,而导致近半数的人被查到,人财两空。
宫沐秋抿着唇,沉默了好一会才抬眼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殿下忘记了?风眠一直都在给殿下传消息。可当年那件事,也算的上是宫中秘辛,像风眠怎么会知道的那么清楚呢?”
道理是这样,但宫沐秋还是觉得心里膈应。尤其是她知道自己的父皇其实知道不少事,而且还只字不对她提起的时候,她便觉得更加闹心。她忽地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抬起眸子看了吴皇一眼。
“父皇,让赵……让二皇子多留一段时间,是不是因为父皇想通过秋儿将这些人处理掉?”
吴皇顿了一下,才笑着深深地点了点头,“真不愧是朕的公主,果真聪慧。”
高兴过后,自然是要好好地说说宫中的事。吴皇起身,背着手站在栏杆前,“老七出事,虽然已经让刑部去查了,可有的事情却并不一定查的清楚,若是没有犯错的话,就是我也没法直接降罪。”
“上次父皇降了宁楚仁的职位,丞相大人那边自然是要元气大伤的。更何况,丞相他们做事很是小心,也没找到什么有利的证据。”
丞相?吴皇转过身,见雨已经停了下来,便探出身捏了一朵花苞下来。“丞相府自然是不会有什么的,既然是要做事,若是朕,定然会将眼光放得再远一些,最好离长安远一些。”
再远一些?宫沐秋皱着眉头,沉思了好一阵子,视线落在吴皇手中的花苞时,才恍然大悟。“边关?”
吴皇摇了摇头,“近些日子,赵国和吴国的通商路严了不少,其中有一个不太重要,却也占据着不少银两的贩卖。盐引秋儿可知晓?”
宫沐秋无奈地笑了笑,她这一生也就钻研什么刀剑了,对这种事情哪里懂的多,说是往远处想,她自然而然就想到了边关。边关虽然并不富饶,但地处偏远,适合屯兵。
“贩盐能牟取暴利吗?”
岑风眠点了点头,“别小看这东西,虽然看起来很是常见,但这其中的名头可大着呢。吴国不比赵国,它占据着海边,有着丰富的盐田。但吴国矿产历来就很是有名,所以即使看起来比赵国要小,但胜在兵力雄厚。”
这个她倒是清楚,不然的话,上一世也不会和连岐一场仗要打上许久,也分不出胜负。
“这个我清楚,那盐引的事……”她顿了一下,一人的名字在脑海中闪过,“连岐被派走了,应当不只是为了去戍守?”
吴皇满意地点点头,对宫沐秋是越发满意了,“一点就通,果真是朕的公主。不错,他出发前,朕就已经将这件事派给他了。他在赵国跟着你身后应该是学会了不少东西,这件事适合他去。”
“……”这样一来,宫沐秋就理清楚不少的事情了。“那是要等着他们自慌阵脚了?”
岑风眠摇了摇头,“不,还需要公主再在其中推把手,给余嫔娘娘找个由头让她犯错。”
余嫔?宫沐秋愣了一下,才点点头,勾唇一笑,“好,知道了。”
既然已经弄清楚不少事情了,宫沐秋这心里便觉得轻松了一些,本来宫中的事她就插不了手。就算是白柒和白石两人,也进不去这守卫森严的皇宫,更别说查事情了。
“父皇,您着实不太厚道,这么重要的事,都不和秋儿透露一二,秋儿都去皇宫多少趟了,你也不说说。”
见她嗔怪地看着自己,吴皇顿时就有些慌神了,视线到处乱看。“雨停了,秋儿,待在外面时间太长,难免引起别人的怀疑,你还是先回去吧。”
知道他有自己的理由,宫沐秋也不打算再追究下去,便应了应。但看吴皇一个人来的,也没见到有人跟着,便有些担心地拉着他的手。“父皇,要不秋儿和您一起回去吧,也没见您带个侍卫出来。”
“无妨,太过隆重,反而目标太大,更容易被人注意到。元宝跟着朕呢,不必担心,你便和左相一道回去吧。”
嗯?看吴皇这放心的神色,宫沐秋不免有些想知道岑风眠到底是如何认识父皇的。但是算了,别人的事情,她本就不必多问。
看她着实有些担心,岑风眠便替她拿了竹伞,邀她一同出府。“殿下,不必担心,臣已经让青岩护送陛下回宫了。”
“如此甚好。”她点点头,然后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劲的地方。站在马车旁,再回头看了一眼岑风眠,她蹙起眉头犹豫地问道,“那……这马能自己回府吗?”
岑风眠立即回道,“并不能,殿下。”
“老马尚能识途,怎么这马还不能识途了?”宫沐秋抬手摸了一下马的鬃毛,却摸到了一手的雨水。便蹙起眉头拿出方巾随意擦拭了一下,直接跳上了马车,掀起车帘坐在门口看着岑风眠。
莞尔一笑,语气甚是客气。“有劳左相大人了。”
“……”打架不一定能打的过她,谁知道这个看起来很是柔和的公主打架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更何况……尊卑有别呀。
岑风眠认命地坐在车夫的位置上,懒散地拍了一下马的背,然后扯着缰绳,悠闲地看着它顺着来时的路再回去。
将宫沐秋送回去,岑风眠一回去就看到温峤穿着一袭湛蓝的便装站在门口,他立即将马车放到了后门,从后门进了自己的府。可脚刚踏进门口,他便停了下来。
这可是他的府邸,怎么弄得他像是个外人一样?
刚转身,他又放弃了。算了,好汉不和恶人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