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定了平城的白山寨之乱,赵海乔还不知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收到消息的时候,韩重已经在刑部大牢待了好几日了。
京城离平城山高水远,消息来得也格外慢,按理这赵海乔听到韩重入牢的消息应当是不高兴的。韩重手中还握着对赵海乔很重要的东西,他一步走错入了大牢,拖累的却是赵海乔。
但从接到消息之后,赵海乔就没有说过什么,连脸色都没有什么变化。田畦跪在下首,等了半晌也没等到赵海乔的吩咐下来。
他还是一副深沉、不愿意说话的样子,大抵是从那日见了宫沐秋之后,他就一直是这个样子。看不出他到底是什么想法,在平城处理事情还是一样的严谨,连田畦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
平城之乱已经解决了,赵海乔在这里顺带处理袁清留下来的烂摊子,提携了一人稍微管着平城,他便上书给朝廷,大抵的意思便是要将这人升成平城的知府。到底能不能成,他自然是知道的,但平城需要有人管着,他自然是不能一直留在这里的。
“我们要的东西安全送出去了吗?”
半晌没回话,田畦反应了一会才知道他在说的是什么,他垂首应声道,“回主子,已经办好了。京城那边已经察觉到了这些,我们是否要让他们再换个地方?”
赵海乔垂着眸子看着桌上的地图,看地势,不太像平城的地图,倒……更像是京城那边的地图。“不必了,该注意到的,再不注意到,他就不是我的皇弟了。雁门关那边如何了?”
“边靖将军本就常年待在雁门关,那里没有人比他更熟悉,这次蛮族占了理在先,怕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雁门关那边还能再拖一阵子,属下更担心京城那边的情况。”
皱了皱眉头,比起雁门关,确实京城的事情更需要他操心。赵皇已经动了韩重,那便说明赵皇已经注意到他们了,就是因为手中没有任何证据,所以才没有办法动他们。
“……父皇身子如何了?”
天子的身子好与不好,本就是个忌讳。通常这句话问出来,不是盼着天子的身子不好,那便是等着天子的身子不好,很少会是真的随意问候一句。更何况,赵海乔还是赵皇的儿子,这句话的意思不言而喻。
田畦抿了抿唇,脸色有些迟疑,“回主子,来信说陛下在朝时身子好像不太好,脸色有时候会差些。这……应该是在按着我们的计划来的。”
“应该?”赵海乔突然掀起了眼帘,淡淡地看着田畦,“本殿不需要这个答复,是便是,不是便不是。”
田畦立即又往下低了些身子,眼眸中闪过一抹慌乱,“回主子,是!”
听到这个回复,赵海乔勾着唇角微微笑了笑,眸中却见不到任何笑意。“知道了,收拾一下,这两日出发,回京城。”
田畦立即应了一句,起身便要出去,脚刚踏出去,便听到身后的赵海乔有些犹豫地喊了他一声。
“她……如何了?”
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这几日只要是关于宫沐秋的事情,赵海乔都变得很是犹豫。明明知道她在哪,也想去见她,赵海乔却只是要知道消息,却并不提起要去找宫沐秋的话。
田畦转过身子,垂首应道,“宫小姐昨日出了平城,看方向应当是也接到了京城的消息,她往京城那边去了。看情况,好像没什么问题。主子……她回了京城,对我们不利。”
多少次都能动手的,赵海乔却不提要动宫沐秋。那日他们跟在身后可是看的一清二楚,宫沐秋就是想杀赵海乔的,放宫沐秋离开平城,那就是给赵海乔多放了一丝危险。
“……你们不能动她,找人拦住她,不能让她在我们之前回京城,放消息给她,就说宫正去雁门关了。”赵海乔深深地看了一眼田畦,末了又补了一句,“记住,不可伤她。”
宫沐秋这个人,心狠,却唯独对自己在乎的人放不下。雁门关离平城可是真的远,她就算是心存疑虑,也会想着去看看的。只要宫沐秋回不去京城,他就有时间来做自己的事。
当时,宫沐秋眼中的杀意他可是看的一清二楚,那个故事中的人……他总感觉就是他和宫沐秋。至于为什么故事陌生的很,他便不知了。宫沐秋的身上有他还不知道的事情,他要自己弄清楚。
他自诩没对宫沐秋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宫沐秋不该对他如此有敌意。
田畦抿着唇,明显有些不乐意。拦着宫沐秋就算了,还不能伤害到宫沐秋,赵海乔如此,他总觉得日后便是害了他自己。
但作为一个下属,田畦没有任何立场,他只能听赵海乔的所有话。
“是,主子!”
赵海乔站在书案后,提笔在地图的一角圈了个地方,随后眯起了眼睛。
京城就要乱了……我并不希望你回来,你若是回来的话,我便不知该拿你如何是好了,沐秋……
“什么?袁清招了?”
孙知站在厅中,垂首拱手点了点头,“是,莫尚书,要去看看吗?今日审问的时候,袁清便说他招了。”
从抓进来那天开始,袁清这人就死鸭子嘴硬,怎么着也不肯开口承认那些事情。但是在平城没有上书朝廷说明白山寨的事,他倒是供认不讳。可莫垂文哪里需要白山寨的供词,他要的是屯兵和贪污一事。
“他不是一直死咬着理不放吗?刑可都是用上了,他都不肯承认这些事。”莫垂文也坐不住了,起身蹙着眉头在孙知面前走来走去。
袁清是被押解回京城的,白山寨的事情没有人清楚,袁清要是再嘴硬一点,他们还真的一时拿不了什么办法。
他这晃悠了几圈,自己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一旁的孙知看的是眼睛都花了,只好出声让他停下来,再晃悠下去,孙知怕是自己话都说不完人就晕了。
“莫尚书、莫大人?大人您不用着急,有件事还没来得及和大人说起。”见莫垂文终于停下来了,孙知才继续道,“太子殿下将白山寨的那些人的口供送来了,还送了白山寨的人给我们。”
白山寨的口供?还有……白山寨的人?莫垂文这非但没觉得松了一口气,反倒是紧紧地皱起了眉头。“这个,殿下差人送来的?”
刑部一向不和朝中的官员对付,他们的身上挂着的都是刑部大牢里的那种阴沉和杀意,这太子……怎么突然送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