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丰,姐姐这是在想什么,为什么要来找这个墨玉”
“姑娘自有打算,我也不清楚”
“除了冬青,姐姐最喜欢把你带身边,我还以为你知道点什么呢,原来她连你也没告诉啊”说话时,她有一下没一下的拉扯自己的衣带子,看上去,心情不是特别好“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花枝姐姐跟以前不同了,非常不同,但具体的我又说不清哪里不同,你来的晚,肯定也不知道吧,算了,当我没说,你别告诉姐姐”
朱瑾露出极有她特色的招牌笑容,只是凑巧,裕丰刚好转头,看向了别处。
两个人在门口等着,不好到处逛悠,加上楼下那些景象,她也不想入眼,所以觉得没趣,时不时的跟裕丰说两句,他们认识这么久,还没怎么正经的独处说过话“这种地方的人,也不知道姐姐指望她们能做什么,难不成要她们帮着我们招揽客人去店里买货?”
“墨玉坊不同于普通的红楼场所,墨玉姑娘倾其书画样样精通,也不是一般风月女子”
“你怎么这么清楚?是不是姐姐跟你说过什么,你不想告诉我罢了,嗯?”
“没有,她什么都没说”
“都瞒着我,春藤是这样,冬青也是这样,你们都变了”
“人经历得多了,性子自然会变,你觉得我们变了,那是因为有人护你无忧”
“我懂,刘爷爷说过,姐姐经历那种牢狱之灾,不死也会脱层皮,其实我最近时不时的会想起以前的事情,想起捻大叔每次喝了酒都会打姐姐,一次比一次狠,姐姐会杀了她,其实也没什么奇怪的,毕竟人被逼急了,总要做点什么自救的事情,不是吗”
说这话时,朱瑾的语气是异常轻松,可这种轻松,让裕丰觉得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你一个人带着弟妹,那么辛苦,有没有想过丢下他们不管?不瞒你说,我以前照顾阿娘,也觉得有些累,尤其是看着虎耳他们那么幸福,我就越觉得难受,其实,你也不轻松吧”
“他们是我活下去的理由”
“那现在呢?”他没懂的样子,她又说“你不是有妻子了嘛,在你心里,弟妹重要,还是许婧姐姐重要?干嘛不说话,难不成你还害羞呀”
“你还小,不懂”
“那要是我说姐姐也想知道呢”
裕丰沉默了,任凭她怎么逼问,他都不开口。
叶岚的软硬兼施让墨玉端正了些自己的态度,慢慢的,愿意好好沟通了,倒是鄄娘,脸色有些难看。
“对不住,我这个人性子比较直接,再说这些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你应付那些男的,虚情假意的陪伴,时日久了,是不是也觉得烦?我没有什么资格对你的事情指手画脚,只是作为半个同道中人,我比较能感同身受,以前也做过类似的工作,伺候一些粗鄙的客户,没办法,谁让他们有钱呢,你听过一句话吗”
“什么话?愿闻其详”
“有钱能使鬼推磨,不管在哪个世界,只要有钱,就是老大!我不会强迫你做不想做的事情,都是女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我能来请你,纯粹是出于诚心,并且最大程度跟你保证,你要是跟我合作,我会帮助你提升自己的形象,让你以后能更好的做自己”
“做自己......谈何容易,我这种人,还能做自己吗”
“Why?为什么不能,你不知道,人一旦红了,话语权就会掌握在自己手里,比如现在,你可以拒绝一部分人,可以拒绝我,但是你肯定不能拒绝所有人吧,为什么呢,因为你不够红,对别人的影响力不够大,就拿我来说吧,开始村里的人都瞧不起我,觉得我杀了自己的老父亲,是个罪人,甚至有的人觉得我可怕,可现在呢,他们一个个都当我是宝贝,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对你有利可图”
“没错,就是看我能赚钱,并且能带着全村的人一起赚钱,我的伙计,工人,都是村里的人,我赚得多,他们就分多,不偏不倚,不是吹牛,就这几个月,我便在幽州城里开了店,并且做的有模有样,不比别人差”
叶岚觉得自己说得有点夸大其词,没皮没臊了,可这时候,顾不得什么脸面,当务之急是要让她们对自己刮目相看,并且答应合作。
“等等,什么是红?”
鄄娘听得云里雾里,有点跟不上她的节奏,一脸的懵逼,倒不是她智商低,实在是叶岚说的太快。
“就是出名,知道咱们墨玉姑娘名字的人更多”
“给你做那个什么代言人,咱们墨玉就能红......”
叶岚点了点头,看来她们是听懂了,一阵感动袭来。
“怎么样,墨玉姑娘,你想红吗,想摆脱那些世俗的旧眼光吗,我可以帮你走出这座牢笼”
她抬头对上她的双眼,深黑的双眸里有着无穷的笃定,像冬日的暖阳,盛夏的清流,给人一种莫名的力量,咚咚咚,她感受到了自己强烈跳动的心脏再嘶喊,它渴望外面的一切,不知道多少年了,她都快忘了自己还是个有反应的活人,而这一切,竟然都是一个小姑娘给自己带来的,太怪异了。
“你想让我做什么?”
“嘿嘿,简单,打广告,做宣传,都是小事”
好一个奇特的女子,时而一本正经,时而烂漫天真,墨玉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样的有趣人,若是个男子,她真怕自己会爱上她。
送走叶岚,鄄娘又回到雅室,看着她,难免有些担心。
她经营这偌大的红楼,看惯了物是人非,原本无依无靠,以为自己会孤独一生,直到墨玉的到来,那时候她才十来岁,家道中落,小姑娘遇事不慌不怕,冷静得让她惊讶,数月调教下来,不想有了感情,慢慢的将她当半个女儿将养,甚至给她起了坊子的名儿,只为让所有人知道,这里因谁而存在。
只是,女儿养大了,她这个妈妈却越来越力不从心。
“这个捻花枝,谈吐举止太过怪异,说的话,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咱们能信吗”
墨玉婉婉一笑,十分坦然,这种笑,鄄娘从未见过。
她也不过二十几岁,尚好的年纪,若不是整日困在这个墨玉坊,也该跟别的姑娘一样绽放青春。
“妈妈,与其这样活着,不如跟着她试一试,就算是错,对我来说,又会差到哪里呢”
“去年太子大婚,你已不算戴罪之身,可以过些舒适日子,若是……”
“没有若是,我知道您不放心,可是我受够了这种日子,我想去看看外面,哪怕以后会遍体鳞伤,我也在所不惜,您要是爱我就别劝了,好吗”
“这么多年,你第二次求我”
“这一次您会答应对吗”
鄄娘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她的发,叹了一口气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