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兰特抱着雨菲逃在林中,雨菲惊讶地看到他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林中乱树很好阻挡了后面的骑兵和弓箭,士兵们纷纷散开没入这林里。
由于地形的复杂,兵长找来附近的老猎人,说:“若杀死这个恶魔,重重有赏。”猎人便带着三只猎狗一马当先冲在前面。
老猎人对林中地形十分熟悉,很快便发现了布兰特,远远射出几只利箭,又快又准,布兰特堪堪躲过,但却被最后一箭命中了后肩。
布兰特闷哼一声,雨菲说着:“你受伤了,放我下来。”但他依旧速度不减地奔跑。
在到一个斜坡,猎人的弓箭再次袭来,准确无误射在布兰特右腿小腿上。布兰特一失足,便跌落下去,一路翻滚,至始至终,他都将雨菲紧护在怀里,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布兰特意识有些模糊,眼中的鲜血把天地都染成了红色。“汪汪”的声音响在耳边,他的脚被强烈扯动。雨菲捡起石头驱赶着那些猎狗,但猎狗不依不饶,那后面的猎人近了,再后面则是一帮手持亮晃晃刀子的士兵。
布兰特缓过神来,他一脚蹬开猎狗,起身随手抓起一只,硬生生扒开它的嘴,将其撕裂,滚热的鲜血洒满一地。雨菲震惊地捂住嘴巴。剩下的一只猎狗夹着尾巴逃了。
“你这个恶魔!”老猎人再次搭箭,疾射而来。箭划破虚空,却在离布兰特一厘的距离被他握住。
“你爱用箭么?那我就以箭还你!”他把箭掷去,一箭正中老猎人胸口。老猎人当场毙命。
当那帮士兵追来,正看到猎人和两只猎狗的尸体,一只猎狗头颅被踢碎,另一只尸体分成了两半,触目惊心。
这场景无不让人生寒,兵长吞了吞唾沫,叫道:“追!”
两人来到树林深处才躲过了追兵。树林中的浓荫仿佛将射来的阳光稀释成漫漫柔光白雾,雾气铺展四周,让周围犹如仙境。
“放我下来!”雨菲挣扎。
布兰特将她放下,她便急匆匆地向前跑去。这个人实在太可怕了,她要离开他,远远地离开。
可是不管她跑在哪里,总有一个身影幽幽地跟在身后,远远看去,浓浓白雾下,一张双眼流血的面孔若隐若现。雨菲真想现在就是一个梦境,一醒来,世界还是原来的样子。
她向前不断奔跑,树枝撕坏了她的衣衫,盘根错节的根系将她绊倒在地,她还是不放弃地跑,而每次充满希望地向后看去,那个人影还幽幽站在她身后不远。这就像他从来就没有移动过。
雨菲终于没有了力气,她坐在草地上,任由他越走越近。
“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布兰特说,他的声音变回了以前。
“你就是恶魔,对不对?”雨菲问。
“我不知道,这个力量我从小就拥有。我一旦使用便无从控制。”
“你真的不该杀了他们,他们本可以不用死。”
“他们都该死。”
“他们死了,但你却背负了更多的东西,你明白么?”
两人久久无话,布兰特把自己的衣服撕下一块,给雨菲包扎,刚才跑的时候,她并没有注意到身上留下了道道伤口。此时看到,倒是非常疼痛。
雨菲扯下一把杂草递给他,“把你脸上的血擦了,看上去太吓人了。”
布兰特擦了擦,这才恢复到之前。
夜幕低垂,林中寒意陡升,因为有追兵他们不能点火。雨菲还是害怕布兰特,离他有些距离。布兰特把外衣脱给她,她摇头拒绝,正当她瑟瑟发抖时,那外衣已经披在了她的身上。虽不能让身子暖和,但至少寒意减了不少。
她看着布兰特,布兰特说道:“我会平安送你离开。”
如果往常,她会跟着他,但自从经历了那些东西,她决然要离开。这不是她要的生活。
“以后你不要杀人了行吗?”雨菲说道。
“我尽力。”
突然,狂风大作,树叶沙沙作响,漫天翻飞。一双红目拖着长尾从天而落,细细看去,正是一个扇着翅膀的晦暗巨影。它落在地上,嗅着空中的气味,缓缓向他们靠近。
雨菲吃惊,几乎下意识地想到,是那个恶魔。布兰特抱起她,悄悄往另一处走去。可细微的沙沙声立马让恶魔的耳朵竖起,他们不敢再动,就那么僵在一颗大树后,任由它慢慢靠近。
它的脚步近了,几乎可以听到它那沉长的呼吸,雨菲从树木一侧可以看到那雾气中若隐若现的笑脸,还有那扫来扫去的红光。她捂住自己的嘴,强制让自己不要因惊恐而发出声音。
恶魔几乎就近在身旁,但雾气似乎很好地阻隔了它的视线,它在他们头顶探头看来看去,黏长的唾液滴在他们脚边。
他们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出。这时,突然远处传来人的说话声,火把把白雾烤成了一团团朦胧的橘黄之色。那是追兵赶来了,恶魔低吟一声,向那边走去。
等恶魔逐渐走远,布兰特才跑动起来,直到确定安全才放下雨菲,已是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雨菲被吓得厉害,刚才恐怖的阴影在心头挥之不去。这时他们听见那边凄厉的惨叫声。那群士兵大概无一幸免。
他们藏在隐蔽的灌木,不知什么时候响起一声长吼,那恶魔从地面猛地弹射在空,扇起的狂风将树海掀得惊涛骇浪,枝叶摇颤。它正向远处飞去,渐行渐远。
树林再次恢复夜的静谧,正温柔沉浸于甜甜梦乡。
雨菲强打起精神,问:“它走了么?”她可真怕它再回来,看见那张恐怖的人脸。
“放心,它吃饱了,不会再回来。”布兰特说。
这么一说,反而把雨菲吓得打起了精神。
慢慢地,两人都睡着了。可突然之间,布兰特听到雨菲的尖叫,她缩在他的怀里,吓坏了:“蛇,蛇!”
那地上果然有几条蛇盘来绕去,游动在布兰特周边。
“没事的,它们很快就会离开。”布兰特安慰。
没多久,那些蛇果然离开,雨菲这才沉沉睡去。
当她恍恍惚惚醒来,周围还是静谧。她抬头一看,正看到布兰特狂热地看着自己,脸上挂着一抹诡异的微笑。似乎整整一晚,他都那样看着她,这不免让她毛骨悚然。那种笑更是让她有似曾相识之感。
是那个恶魔!雨菲哑然失声,惊慌错乱。布兰特双眼开始流血,笑个不停,身子开始变化,逐渐形成一个庞然大物,正是那只恶魔。
它正一口吃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