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从黑暗中浮现的眼睛折射着火焰的光亮,缓缓靠近。布兰特护在雨菲身前。它的轮廓渐渐隐现,是一头成年的棕熊,唾液垂涎,目光一刻也不停地看着他们手上所拿的兔肉。
很明显,香味吸引了它过来。
布兰特撕下一块肉,丢在地上,它过去嗅了嗅,随后狼吞虎咽,几口便咽下肚子,目光再次看来。
棕熊脚步逼近,两人不断后退,布兰特又丢下一块,眼看兔肉所剩无几。
雨菲急了:“你那么厉害还怕什么?”
“那种力量我不能常用。”布兰特说。
当最后丢出的一块兔肉被吃完后,棕熊依旧饥饿如故地看着他们,这次它的目光是他们。
“你先跑。”布兰特随手捡起一块石头以作应对,雨菲从腰上把匕首掏出来。
“有难同当,而且如果只剩下我,我也出不了这林子。”
两人一前一后与棕熊僵持,棕熊唾液落下,黏糊糊地沾满在地,它发出阵阵低鸣,随时准备将肥大的身子扑向猎物。
时间仿佛都静止下来,只剩下咚咚的心跳。
突然,棕熊暴起,长吼一声,咬了过来。布兰特眼疾手快,躲过去,扯住对方头间毛发,一石头砸下去,而雨菲吓得早已丢了刀子,远远跑在一边,等回过神来,才看到布兰特与棕熊殊死搏斗。
棕熊怪力横生,甩动着脑袋,把布兰特甩在地上,接着一爪子迎上。布兰特就地一滚,堪堪躲过,一个跳跃骑在它身上。棕熊到处乱撞,四下横甩,躁动的四肢踩灭了火苗,腾起一串串火星,可怎么也甩不下这人,他就像黏在了它的背上。
就在一人一熊僵持的时候,雨菲寻到匕首,胆战心惊地靠近。可是刺哪呢?现在熊动得厉害,仿佛就在暴走的边缘,而且背上还有布兰特。
布兰特叫道:“把匕首丢过来!”
“接住!”雨菲丢出匕首。
匕首划过一条银色弧线,被布兰特一把握住,他趁着最后一丝力气,一把将匕首插进棕熊的眼睛。棕熊发出凄厉的惨叫,完全暴走,疯狂乱撞,树丛摇动。布兰特被甩了下去,它吼叫着准备扑过来,可这时就像察觉到了什么,突然往远处奔去,黑暗逐渐掩盖了它狼狈的身影。
雨菲扶起布兰特:“你没事吧。”
“没事。”布兰特说,心事重重。
“你打退了它!”雨菲称赞。
“我没有打退它。”布兰特心说,“它更像是被吓退的。”可是这里只有他们,还能有谁能吓走一只成年的棕熊?
四野清风,柳条荡起幽幽的暗影,远方的群山看上去就像晦暗的伏地巨兽,在俯视着他们。
“不要多想啦。”雨菲被布兰特都搞得心里怕怕的,“没准就是被你打跑的呢?”
布兰特却突然把她拉在身后,警惕地看向前面。
湖泊莫名荡起圈圈涟漪,大地逐渐被黑暗所笼罩,那朦胧黑暗的远方渐渐走来一个庞然大物,空气里的腥臭味在慢慢变浓。
“是它!”布兰特说,一双眼睛警惕地盯着。雨菲刚要问是谁,便惊得捂住了嘴巴。
那张人脸笑吟吟地丛黑暗里探出来,一双眼睛散着诡异的红芒。它在笑,发出尖利刺耳的声音。每逢寻找到猎物,它便由衷地发出这个高兴的声音。
它像座山丘移动过来,周围的空气凝聚着浓浓血味,布兰特仿佛看见浓浓血雾缠绕在它周身,往四处弥漫。
雨菲紧紧抓着布兰特的胳膊,身子抖个不停:“怎么办?”
跑肯定是跑不过的,迄今为止,还没有任何一个猎物从它口中逃脱。
布兰特握紧了拳头,对她说:“等下我缠住它你就马上跑,千万不要停!”
“可你......”雨菲话还没有说完,便看到布兰特冲了出去,他捡起一块石头砸在恶魔可怖的脸庞上。恶魔双目的红光爆闪,庞大的身子向那个跑动的人影追去,像股席卷而去的黑色风暴。
雨菲哭着逃离,可是她实在没有勇气再跑下去。布兰特会死,为了救她而死。说好的有难同当,她却苟且偷生,她怎能如此?
她的心中除了自责,其实还有更多的一份担心、害怕,这是几天来他们一直相依相伴所产生的,道不清说不明,可就是让人能义无反顾地犯傻,没有理由。
雨菲抹干泪水,坚定地向那恶魔消失的方向跑去。布兰特,等我。要死也一起死!
那张诡异的笑脸别有一番慈祥,可当扑近,那脸便变得狰狞,刺耳的咬合声让人一度耳鸣。布兰特躲过多次冲来的咬击,最后一次千钧一发,若再躲慢些,下半身就已分离。
他捡起一根粗长的树木残肢,等待着机会。恶魔的行动规律已经清楚了,接下来只需要在它的弱点上狠狠一击,便可对它重创。
恶魔如布兰特设想一般扑咬过来,这次它没了耐性,为了一个小小的猎物可损耗了它多少时间!这次又快又狠。然而让它意想不到的是,那个微不足道的人类却主动迎上,躲过了它的撕咬,蹬在它的鼻子,一跃而起,木棒尖端狠狠刺向它血红的眼睛。
吼!
林中响起惨然一叫,仿佛整片树林的哀鸣。
恶魔被插瞎了一只眼睛,却也一爪子把布兰特拍打在地。布兰特全身就如同散架了一般,倒地不起,一股滚热的液体自喉间涌来,从嘴中狂涌。
恶魔痛得接连几声惨叫,气急败坏,它缓缓向这个脆弱无力的人靠近,笑脸依旧,只是被愤怒、仇恨所扭曲,更显狰狞。
“布兰特!”突然一侧传来雨菲的声音,她正捡起石块砸着愈加逼近的恶魔。恶魔却对此不屑一顾,它的眼中只有愤怒,愤怒中只有他!
布兰特现在说不出话来,一张口就感觉鲜血狂涌,他想让雨菲快些离开,可这傻丫头就是不听他的话。
那个恶魔终于如同死神般站在站在布兰特的面前,荡漾的微笑随时可以张开利齿将他撕咬成碎片。
雨菲又急又气,全然没有了之前害怕与颤抖,她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然抬起一块大石,砸在它的尾巴。
这终于引起了恶魔的注意,它转过头颅,红眼的光芒把那笑脸镀成一片血色,它在对她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