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兰特睁开眼睛,眼前纯白虚空竖立着一根根绷直的线,密集着向前展开,有黄色的、紫色的、红色的等等,不一而足,有的密集成团,有的松散稀疏。
“那些就是现世的力量,你现在需要找到黑色的线。”乌木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布兰特拨开这些线,身子向前探寻,在一堆灰线中找到了一根粗的黑线,再看向后面,黑线更多,到最后几乎全是黑线。
他心中疑惑,乌木告诉他,那就是邪恶之力。布兰特再看向这些线的分布,那些黑线正逐渐往前吞噬。
“出来吧。”乌木说。
当布兰特睁开眼,正面朝一片群山,乌木说:“这就是我们接下来的路,解决所有黑暗。”
布兰特深知这其中危险,他不能带着雨菲过去,也绝对不能。当雨菲迷迷糊糊醒来,正看到布兰特坐在对面深沉地看着自己,就像要一眼要把她的所有记在脑海。他可真是奇怪。
“你看着我做什么?”雨菲怀疑自己脸上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用手摸了摸。
“没有,仅仅是想看你。”布兰特说。
“这就对了,是不是现在才发觉我很漂亮?”雨菲问。
“不是,自见你的第一眼起,我就觉得你就像一位落入凡间的天使。”
雨菲咯咯地笑,她还没见布兰特这么一本正经地夸自己。
布兰特又说:“我会平安地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
雨菲美滋滋地答应,可一回头想,这话怎么也不对味:“你难道不和我一起吗?”
布兰特沉默一会儿,点点头,“我会和师父上路。”
“我才不走。”
“你当初不是想离开么?”
“现在我反悔了。”
“可是前面很危险。”
“但你不是也去吗?”
“我和你不一样。”说到这里,布兰特心情苦涩,他们的命运已经在那天晚上彼此分开,今后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怎么不一样了?真啰嗦!”雨菲把身子转向一边,故意对他不搭不理,其实心里敏感得很,想着是不是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乌木背着双手笑着走来:“不走也行,留下来做我的孙女嘛。”
雨菲恍然大悟般一手指他,像指着一个罪犯般:“是不是你这个臭老头给布兰特说什么了?”
“真是没大没小,我虽老了,但也不至于臭,你闻闻。”乌木故意凑过来。雨菲捏着鼻子连连后退,“离远点啊,要不然,要不然我就......”
“你就什么?”乌木颇为好奇。
“我就......算了,不说这个,你说,你是不是对布兰特说什么了?他怎么会平白无故跟你走?”
“什么叫平白无故,那是深明大义,救百姓于水火之中,你这个小姑娘不懂的。”乌木说。
雨菲冷哼一声:“我就知道是你!”
路上,雨菲叫布兰特绝口不提“让她离开”这件事,提起就烦,烦了就想扁人。而即便布兰特没有提,雨菲也想扁他一顿,因为实在生气。
他们边走,乌木边会教布兰特一些猎魔之术。猎魔之术分为两部分,一是体术,二是恶魔之术。
体术,顾名思义是强身健体,增强力量和核心爆发力以及抗击打能力。这样的练习常有身负巨石奔跑,棍棒击打等。
恶魔之术,取之于恶魔用之于恶魔,按乌木的话讲,就是以毒攻毒。而且恶魔之术有一个很好的特点,十分易于练习,且成效很快,是练功走捷径的不二之选,也就难怪有些巫师会抛弃原本的术法转而专研恶魔之术。只是对于普通人,猎魔人练习恶魔之术不会被反噬。
雨菲也想学两招恶魔之术,以后也可防身用用,乌木让她做孙女才行。她气呼呼地去求布兰特,布兰特说,学习恶魔之术会付出代价的。我教你体术吧,先把这个大石头背上。对于这个不怜香惜玉的家伙,雨菲揍了他一拳头。
他们风餐露宿,雨菲和布拉特两人会吃些野果子或偶尔打猎,乌木不吃果子,他是肉食主义者,只要打到猎必来凑合凑合,拿走大半。
在路上乌木大部分都吃鲱鱼鱼干,后来不多了,舍不得吃,就去林间寻吃的。这还真让他寻到了,他指着一截坏掉的树桩说:“这是一个好东西。”雨菲百思不得其解:“这树桩怎么是个好东西?”
“看好!”乌木一手扒开树桩,木粉从裂口中抖落。扒开的两半树桩上满布着大小不一的柴虫,似乎第一次见到阳光,正蠕动着肥滚滚的身躯就往洞眼里钻。
雨菲看到这些蠕动的东西就恶心、反胃,见了第一次便不想见第二次。然而接下来的画面却让她终生难忘。
只见乌木随手抓起一把虫子就往嘴里丢,嚼着。见雨菲恶心、害怕,他还故意恶作剧般呲着焦黄的牙齿嚼,绿色浆液粘在他的牙齿上,那嘴里还赫然可见一片粘稠的群尸中扭动着一只残尸。他说:“你要不要尝尝,还爆浆的。”
雨菲终于受不了了,捂着嘴巴去一边吐了。乌木得意地嘎嘎笑,布兰特责备地说:“师父,你不该这么吓她。”便去安抚雨菲去了。
那天,乌木像个饿死鬼似的把两截树桩扒开了又扒开,吃尽了里面的虫子,还重重打了个饱嗝。从那天起,雨菲决定绝对不和他同一时间吃饭,吃同一样东西。所以,每逢打到猎,乌木想来凑合凑合都被雨菲轰走。“吃你的虫子去。”
乌木似乎总爱吓雨菲,并且乐此不疲。
当他们正在山中小道上时,乌木不知从哪个地方诡异地钻出来,说要送雨菲一个好东西。雨菲就知道他一肚子坏水,说:“不要!”
“哎,不要就算了。可惜可惜。”乌木一边说着一边却趁雨菲不注意猛然伸出手,那是一条缠在他手臂上红艳毒蛇,蛇头正对着雨菲吐着蛇信。雨菲果然不出意外地尖叫一声,扑进了布兰特怀里,只剩下他嘎嘎地笑。
他在毒蛇喉间割开了一道口子,生吞了蛇胆。看那表情,甚是人间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