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四人走了十多分钟,来到主人楼的三楼客厅,有一个鹤发童颜的老人,正坐在客厅正中的沙发上,目然望着前方独自发呆。
聂正聪,刘斯琴,徐瑞君,李香吟毕恭毕敬站在客厅沙发边,一齐大声喊:“爷爷,你好。”
李香吟不知如何称呼,只得随便低声喊了一句:“老爷爷好。”
听闻有人叫他,风烛之年的刘环达呃逆不已,良久方从惊愕中醒过神来,见了来人,微微点头说:“大伙非非常常的好!请随随便便坐。”
刘斯琴拉着李香吟在客厅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聂正聪坐在对面沙发上。
徐瑞君未敢就坐,毕恭毕敬走近前去,微微弯腰大声说:“爷爷,我有一件天大的好事要告诉你。”
精神矍铄的刘环达闻言一怔,即时正襟危坐,急不可耐催促说:“确确实实是吗?我的乖乖孙孙,我要你马上把你知道的事情完完全全,原原本本,全部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不要吞吞吐吐,含含糊糊。你们原来总是磨磨蹭蹭,婆婆妈妈的。”
徐瑞君一时反应不过来,听完是一头雾头,摸了摸头皮,望了望众人,其它人亦是一脸茫然,他只得战战兢兢地说:“爷爷,你的话真是高深莫测,听你说了这么多,到现在我的脑子依然是空无一物呀。”
刘环达抬头望了徐瑞君一下,把眼一瞪狠狠道:“孙子你慌慌张张的干什么?如我所料的真真实实,你到现在依然是懵懵懂懂,恍恍惚惚的。”
聂正聪与刘斯琴亦是不知所云,愕立当场不知所以。
徐瑞君苦笑不已,自我解嘲道:“孙子我是没文化,真的听不懂爷爷说的是什么意思呀?”
刘环达大为不悦,神情激愤道:“孙子你经常在我这里进进出出,上上下下,多多少少也应该知道我的一些个性,跟了我这么久还这么拖拖拉拉的呢?”
徐瑞君被刘环达的话弄得二丈摸不着头脑,只得说:“孙子秉性迟钝,不似爷爷机智过人,自是一时难以明白,我回去再好好思量。”
李香吟急忙上前几步,附耳小声提醒道:“他要我们快点告诉他,让他知道事情的真相。”说完悄然退回原来位置坐下。
刘环达把脸别了过去又转回来,嗤之以鼻说:“乖孙你这个人看上去斯斯文文的,脑子里怎么会糊糊涂涂的?平时我是怎么辛辛苦苦教导你们的,我说你们要时时刻刻记住,做人要堂堂正正,老老实实,规规矩矩,清清白白。千千万万不要偷偷摸摸,遮遮掩掩。做事要勤勤恳恳,认认真真,不要马马虎虎,随随便便,说话要痛痛快快,高高兴兴,不要停停顿顿,断断续续,但你们却真真切切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谈恋爱总是挑挑拣拣,平时男男女女,三三两两只顾着打打闹闹,吃吃喝喝,每天零零散散,懒懒洋洋过日子,确确实实叫我伤心欲绝呀。”
徐瑞君听闻李香吟的话,心中已然有了主意,欢天喜地说:“爷爷,告诉你一个天大的消息,你可爱的曾外孙聂瑾珏回来了。”
刘环达瞬间一脸懊憹,有如风中之烛,两手捂着头痛苦难当,“我的乖乖孙孙聂瑾珏?我的脑子怎么突然空空洞洞的?”
“爷爷,你没事吧?”徐瑞君见如此情景大惊失色。众人亦是被吓得惊慌失色。
过了片刻,风雨飘摇中的刘环达,慢慢缓过神来,扫视一眼众人,开口说:“我现在已然安安全全的,请大家不必慌慌张张。”
众人提着的一颗心方才放了下来,不过见他对于聂瑾珏的回来,如今好像无动于衷的样子,众人大失所望,见他原来听闻聂瑾珏三字风云突变,倒是心有余悸,再不也敢重提聂瑾珏三字。
徐瑞君与聂正聪等人对视几眼,尽量压低声音,对其它人说:“他犯了强迫记忆症,神智不太清楚的,不要觉得惊异。”
李香吟闻言心中已然明白,好奇心又起,坐在沙发上大声问:“我的外曾祖父,你希望这个世界的未来是什么样子的?你能说说吗?”
“小孩子问那么多干嘛?呵呵。”刘斯琴不满地附在李香吟耳边小声说。
安之若素的刘环达,闻言一脸轻松抬头回答:“小小朋友,我实实在在希望未来时时刻刻,日日夜夜,年年岁岁里,家家户户,老老小小,子子孙孙,上上下下,生生世世都能够团团圆圆,高高兴兴过着平平安安,热热闹闹的生活,千万不要孤孤单单过冷冷清清的日子。”
李香吟闻之甚有同感,频频点头之际,不禁再问:“我的外曾祖父,你总是不辞辛劳教育我们要好好做人,假如你是我,你会怎么做呢?”
早已安然无恙的刘环达,用平和的目光瞥了李香吟一眼,慢慢闭上眼睛,缓缓开口:“我在未来这个形形色色,熙熙攘攘,沸沸扬扬的世界,坚持做一个原原本本,普普通通的自己,虽然不想过得轰轰烈烈,但绝不会浑浑噩噩,却要洋洋洒洒。只望能够安安心心,安安静静过安安稳稳,舒舒服服的日子,对工作兢兢业业,做人不鬼鬼祟祟,唯唯诺诺,说话不吞吞吐吐,对朋友客客气气,对敌人不战战兢兢。”
李香吟拍着手掌,满带钦佩之色赞不绝口道:“说得真是太好了。”他心中感激涕零:“从我进门到现在,此人说了这么多重叠成语,居然没有重复过一个,本人佩服得五体投地。真乃人间奇葩,世上少有。”
“世人皆道我疯疯颠颠,其实我并不浑浑噩噩,心里一直清清楚楚的。”风烛残年的刘环达不为所动,闭上眼睛自说自话道。
徐瑞君偷偷拉了一下刘斯琴的衣袖,小声道:“瑾珏小侄,姐姐,还有姐夫,我们走嘞。”
众人俱皆点头:“好的。”
“爷爷,我们走了,晚安。”
“爷爷晚安。”
“爷爷晚安。”
“老爷爷晚安。”
一行四人转身往楼外而去,走在路上。李香吟好奇追问:“你说太老爷犯了强迫记忆症是怎么回事呀?”
徐瑞君边走边回忆说:“事情还要从一年前说起,还不是因为你突然失踪的缘故,爷爷他才会变成这样子的。”
“这又跟我有关?呵呵。”李香吟大感郁闷。
“这也不怪你,你也是受害者,哎。”徐瑞君伤感地道,望了李香吟一眼,长长舒了一口气,“去年的这个时候,你聂瑾珏在这个家失踪的消息像炸弹一样传开,首先是你妈因病致疯,接下来是你的外曾祖母,我的娭毑,受不了这个打击一病不起,癌症迅速恶化,随之病入膏肓,从此带着遗憾离开了人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你的外曾祖父思念爱人过度,一天与家人吃饭时,突然昏倒在地,送到医院醒来之后,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虽然这样,也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李香吟已然大致了解事情发生的原因。
“侄儿,你听了解释之后,就不会觉得奇怪了。”徐瑞君苦苦一笑,“后来问医生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变成这样子的呢?”
“不要卖关子嘛,急死人了。医生怎么说?”李香吟心急如焚催问。
“医生跟我们解释说,他是受了强烈的精神刺激,损害了他脑子里的某条神经中枢,他脑子里的某部分记忆荡然无存,他只会记得一些喜欢记的东西,也就是所谓的强迫记忆症,他犯病前可能与某人说这些重叠词组,看似清醒与常人无异,其实是有病在身,只是他自己都不知道罢了。”徐瑞君慢慢解释道,“爷爷醒来之后,就想立马出院,可是医生要求他留院观察,他就去找医生理论,几乎句句带重叠词组,弄得医生啼笑皆非的,还把医生给他的检查报告付之一炬。”
“那么他以前又是跟谁喜欢这样说话的?”李香吟甚觉奇怪。
“后来经爸爸回忆说,原来奶奶在世,爷爷奶奶在一起时,经常喜欢用重叠词组互相调笑的。”徐瑞君边走边说。
李香吟内心已然明了,暗想:“原来是这样,世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希望太老爷的病快点好起来。
快到小主人楼的时候,大步流星的徐瑞君突然停下脚步说:“姐姐,姐夫,时间不早了,我就走到这里,不送你们回去了。”
“好的,你先早点回去休息,保重身体。”聂正聪停下脚步,拍拍徐瑞君的肩膀。
“好的,弟弟,你去吧。呵呵。”刘斯琴挥手与徐瑞君告别。
告别之后,各自回去休息。
自此七岁的李香吟在美轮美奂的德智园居住了下来,虽然德智园内体育设施场地齐全,而且到处美丽如画,但是他仍然非常想念亲人,得不得也哥哥时常浮现,归心似箭的他想要待机离开,却被聂正聪寸步不离地严加看管,没有一丝脱身机会,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只得暂时在家看书或玩电脑单机游戏。想要上QQ聊天,在网上与父母取得联系,聂正聪看透他的心思,坐在电脑旁边不准上网,网线早在李香吟进德智园之前已被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