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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黑社会大哥

自此之后,如有空闲,不断东奔西走,四处打听李香吟的消息,每次失望而归之下,赵凤姣终日以泪洗面,茶饭不思,郁郁寡欢,最后因思念成疾,大病一场。李智茂则是整天忧心忡忡,无暇工作,公司业绩一落千丈,事业家庭顾此失彼。李香吟爷爷李志德思孙心切,旧病复发,多次盛怒之下大骂儿媳,没有看好自己的乖孙。奶奶裴玉琼更是不堪一击,从此经常生病住院,弄得李家分崩离析,人人俱皆身心交瘁,焦头烂额。孩子就是每一个家庭的天,对于家庭而言,丢失或失去孩子都好像天塌了下来,失去了一切所有的希冀。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李智茂后悔莫及,早知会有今日,就不会开飞船从地球来到天球了,如果几年之内,没有找回在天球的儿子李香吟,就决定不再与天球的赵凤姣朝夕相处,飞回地球开始新的生活,再不愿忍受这样的离别之苦了。

一直杳无音信,李香吟到底哪里去了呢?

那一天风轻云淡,七岁的李香吟趁父母在商店挑选皮鞋之际,为满足心中的好奇,独自走向附近的电动楼梯,正在他玩得兴高采烈时候,背后突然有一只手大力搂住他的腰,另一只手则捂住了他的嘴巴,让他透不过气来,想要挣扎没过几秒,就不省人事并昏了过去。

等他醒过神来,他躺在一辆白色面包车的后座上,坐起身子环视四周,面包车正快速向前飞驰,在他前面只有一个专心开车的司机,那是一副陌生面孔,对方满是麻肉,脸色黝黑,身材高大,年纪在二十多岁左右。

身处困境的李香吟暗中告诫自己,福祸无门,唯人所招,病从口入,祸从口出;保持清心寡欲,沉默少语;牢记言者不知,知者不言。

七岁的李香吟虽然年岁不大,但立马感觉到不对劲,自己从此可能要面临暗无天日的生活,连忙用稚嫩的童声问:“叔叔,我刚才是怎么了,我为什么会在你的车上呢?”

“我是你爸爸的朋友,他叫我开车带你去一个地方。”麻肉男迟疑良久才阴阳怪气答话。

“那我爸爸叫什么名字?叔叔你又叫什么名字,是我爸爸的什么人呢?”李香吟顿生疑窦,岂能轻信这位面恶如虎的陌生人。

麻肉男一时语塞,忍俊不禁咬牙切齿狠骂:“吵死了,再吵我就打你,反正就是你爸爸叫我带你的,哼!”

“遭了,这个人绝对是坏人。他一定是拐卖人口的骗子坏蛋。刚才我问他纯粹是多此一举,如果他不是奸宄之徒,何必要把我弄昏呢?”李香吟脑中迅速升起了这样的念头,如今境况不堪设想,得找到法子摆脱此人才是,望望窗外却是景物飞奔如梭,一时不能冒然行动,至于打草惊蛇,否则将会功亏一篑。

随着时间的流去,暗自责骂如此倒霉,脑子不忘想方设法,虽然浮想联翩,却被逐一否定,最后决定即来之则安之,只有采取见风使舵,伺机而动这个方法了。‘爸爸妈妈那边肯定会着急到处寻找,我绝对不能让父母操劳担心过度,不然就不是好孩子了。’

麻肉男快速开着面包车往前飞走,到了一个城市之后,开始在城市街道东拐西逛,开进座高级别墅面前停了下来。

麻肉中年男子主动先下了,把后车门打开,杀气腾腾站在车门口说:“小兔崽子,下来了。”

“你叫我小子,我不下去了。你是坏人。”李香吟初生牛犊不怕虎,侧目而视,不为所动。

“臭小子,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快点下来,免得老子动手。”麻肉男一脸不耐烦地招招手,虎视眈眈望着李香吟,见他迟迟不愿动身,凶神恶煞举起拳头意欲打人。

李香吟依然不为所动,没有一丝惧怕,反而在脑子叉起双手,骄傲抬起了头,“恃强凌弱,以老欺小,不成体统,没有一点男子汉风度。哼!”

“你这孩童,年纪小小的,居然如此牙尖嘴利,我看你是不想活了。”麻肉男咬牙切齿踏上小车,不问青红皂白,一把拽住李香吟的小手往车外拉,把他从车内拉了出来,在车外一手抓住他的小手,另一只手抽打他的屁股。

不知为何,李香吟却不觉得疼,识时务者为俊杰,眼下不能与对方硬碰硬,否则吃亏的是自己,于是不再言语。

麻肉男不分青红皂白,一边打一边说:“不说话了吧,臭小子,不教训教训你,就不知道老子的厉害,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呀,快老实回答。”

“我叫李香吟,今年七岁,恶大叔。”安然无恙的李香吟无奈之下只得妥协轻声道,“你又是谁呀,怎么会这么凶呀?”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叫崔洛华,洛阳纸贵的洛,华是华夏国的华,大家都叫我洛大哥,你也这么叫吧,嘿嘿。”崔洛华不打自招,松开了手皮笑肉不笑,清高傲世的样子直叫人内心作呕。

“这人既凶且丑,名字安得不一般。”手感觉略有些痳痹的李香吟心中自忖。

从别墅内走出六个衣装笔挺的彪形大汉,径直来到崔洛华面前一齐笔直站住,眼睛直视前方,毕恭毕敬地鞠躬,高声喊:“大哥,你回来了。”

“嗯,兄弟们辛苦了。”崔洛华傲岸地挥手道。

“我们不辛苦,大哥。”大汉们必恭必敬答话,神情肃穆,态度没有一丝暧味。

“大哥吃饭没有?”

“刚才在路上吃过了。”

“哦。”

“嗯,很好,兄弟们走,进别墅去。待到茶余酒后再聊。”崔洛华牵起李香吟的小手率先走进别墅,蹬蹬踏步走上二楼客厅,豪不客气来到客厅最中央的大师椅,稳稳当当坐了下来,而拍拍李香吟的屁股,示意让对方到旁边的长沙发上坐。

‘既来之,则安之。’李香吟没有怯懦,心有灵犀来到旁边沙发,不动声色把小屁股坐了下来,初来乍到的他略显局促不安。

六位彪形大汉中有二位与李香吟坐同一张沙发,对面长沙发上坐着另外三位大汉,两张沙发中央隔着一张齐矮凳高的大茶几。

大汉淋漓的崔洛华卷起裤脚,露出胈毛和跂骨,坐直身子,两手挓挲,背靠椅子,开口吩咐:“小钱,你去给大家倒杯茶。还有弄些水果给大家吃。”

崔洛华的星座是北冕座,他的样子经常不可一世,一副目中无人之模样,说话根本不把别人放在眼里,总是天下唯我独尊。做事一向不择手段,根本不考虑别人的利益。他经常对别人说:“你们算什么东西,在我的眼里,你们全是垃圾,理应弃之如敝屣,只知道吃喝嫖赌,争权夺利,厌家鸡,爱野雉。眼里没有妻儿子女,家国天下。你们哪像我,从来没有考虑过个人得失,眼里只有天下苍生。如果你们个个像我,这个天球早就不知会发展成什么样子了,哪像现在到处是战争疾病呢?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们都这么自私,看见我就讨厌,我是不肖与你们为伍的。命是失败者的借口,运是成功者的谦词。蝉翼为重,千钧为轻。黄钟毁弃,瓦釜雷呜。谗人高张,贤士无名。”

没事的时候,他非常喜欢大声朗读下面一段话。

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得志猫儿雄过虎,落毛凤凰不如鸡。虎伏深山听风啸,龙卧浅滩等海潮。海到尽头天做岸,山登绝顶我为峰。谁无虎落平阳日,待我风云再起时。有朝一日龙得水,必令长江水倒流。有朝一日虎归山,必要血染半边天。他日若随凌云志,我要血染半边天。

他最喜欢的一首诗是唐朝李商隐的《乐游原》,向晚意不适,驱车登古原。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是的,大哥。”小钱站了起来,片刻功夫,给每人面前倒了一大塑料杯铁观音茶。众人依次品茗,吃水果葡萄釉,无人说话,空气有些凝结。

崔洛华坐在大师椅上摇晃,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李香吟目光所到之处,看见桷杙椅背镶嵌着的扦花是用剞劂锼出来的,椅子垫着一块香蒲席。

“小朋友,刚才你说,你叫什么来着?我一下子又忘记了,记性太差阿。”崔洛华翘起腿摆摆双手问。

苶呆呆的李香吟听了有些许不悦,新来乍到,岂敢放肆,只得再次老老实实低声回答:“我叫李香吟。”

崔洛华一只手托头,侧脸面对李香吟,“好名字,你今年七岁,是不是呀?”

李香吟无言地点了点头。

“香吟小朋友,以后你就住在这里,好不好呀?”崔洛华试探地问。

‘这里又不是我家,我为什么要住在这里呢?’李香吟嘟起嘴巴摇了摇头。

“大哥这一次带回个小孩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呀?”其中一位大汉问。

“大哥,是呀,小孩子又帮不了我们什么忙,碍手碍脚的反而容易误事。”另一位大汉帮腔问。

“哈哈,你们呀,真是头发短见识也短,慢慢听我解释,你们仔细看清楚了。”崔洛华左手置于沙发边沿托头,右手提屩,拨弄胈毛,并且胁肩谄笑,右手突然一指李香吟,“大家有所不知,这个小朋友可是摇钱树呀,不单长得眉清目秀,而且显得很机灵,绝对是从大户人家出来的孩子,虎父无犬子,首先能卖到高价钱不说,就是不卖,留在我身边,待我慢慢调教一番,将来一定大有出息,他哪像你们这帮家伙,脑子尽不开窍,学点东西呀,跟你们讲了半天,也是鸭子听雷公——一窍不通。嘿嘿。”

俄顷之间,崔洛华意气风发地捊胡须。众人霎时顺着他的手指,认真瞧了瞧李香吟,发现崔洛华所言不虚,李香吟的确轮廓分明,一表人才,可爱机灵的眼球碌碌转动,在这个陌生环境坐怀不乱。被凶形恶煞的大汉们不怀好意瞪着,要是一般的小孩子早就吓得魂飞魄散了。

一番打量,大汉们仍在窃窃私语。为了打消众人的疑虑,崔洛华突然计从心生,展眉一笑道:“老邱,小钱子,记得我给你们起的笔名吗?老邱叫邱筱豳,波江座,山东省济南泺口人,筱是竹字头下面一个悠没有心字的攸,与小子的小同音,豳字就是山中两个豕字,与士兵的兵同音,因喜欢逛窑子拈花惹草闻名,而送诨号色鬼,小钱子,叫钱仓颉,左吉右页的颉,与纯洁的洁同音,跟上古汉字的创造者同名,山东省郯城人,船帆座,长期吸食毒品,人送绰号白粉仔。他的烹饪技术一流。我说得对不对?”

“大哥知识渊博,这些小儿科岂能难倒你。为了让我们不忘学习中文,特意给我们每个人起了内含深奥的笔名,我色鬼平生只佩服你一个。”色鬼卢必勤说,只滚动其中一个眼珠子,有一只眼应是盲了,“大哥给自己安的笔名崔瑀璘,更是好听且蕴意深刻。”

“别忙着拍马屁,我还知道,我的兄弟们来自五湖四海,另外四位兄弟的名字也很特别,我希望你们作个自我介绍,让小朋友认识一下,好不好?”

“好的,没有问题,我叫简强国,苍蝇座,大哥赐笔名简焘廛,因沉湎酒色而得绰号酒鬼,江苏省苏州甪直人,焘是寿字下面加四点水,与到达的到同音,廛是广字下面里加八,再加土,与纠缠的缠同音。”

李香吟谛视酒鬼简强国其人,年纪在四十上下,右手有很多白斑,身高在一米七左右,剪个平头,身材偏瘦,戴副眼镜,眼睛深凹,前额凸出,鼻子高勾,让人一见难忘。

“我叫姜大军,豺狼座,大哥赐笔名姜倓伻,安徽省蚌埠人,因好赌而人送外号赌鬼。倓字是左人字旁右炎,与谈话的谈同音,伻字是人字旁右边加一个平字,与崩溃的崩同音。”

李香吟闻声望去,赌鬼姜大军笑容满面,皮肤黝黑,三十五岁左右,一米七的身材,很是精神,他留条长辫子显得特别与众不同。

“我叫乌爱诗,长蛇座,大哥赐笔名邬邶絁,因好吸烟而人送绰号烟鬼,新疆和阗人。邬是左乌龟的乌,右边加一个耳朵的邬,与乌龟的乌同音,邶是左北右耳的邶,与背包的背同音,絁是左纟字右边面一个施没有方的絁,与诗人诗同音。”

而再看烟鬼乌爱诗,四十上下年纪,他身高一米八五,背有点驼,指甲变黄,牙齿黑黄,五官匀称,国字脸蛋。

“我叫卢必勤,船底座,大哥赐笔名卢洣奀,因生性懒惰而人称懒鬼,陕西省汧阳人。洣水的洣,左三点水右加米。奀,上下结构,上不下大,与恩情的恩同音。”

李香吟瞥了一眼懒鬼,一米八,身材结实,五官匀称,四十岁左右的他,带顶皱巴巴的布帽子却七歪八斜,满脸乱糟糟的胡子,头发蓬松杂乱,衫衣扣子上钮搭下钮,褡裢半拉,皮带松脱,邋遢而佻沓的整个人,可用一个乱字来概括。

“懒驴懒骡屎尿多。懒鬼拉上拉链,扣好衣钮,皮带紧点,否则成何体统!”崔洛华目光如炬,“三分人,七分鬼,穿上龙袍亦不像太子。真是气死我了。”

懒鬼卢必勤吃了一惊,背转身去,拾掇穿着,其它人抿嘴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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