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月余,方不疑就赶到了壁泉关,因的是荒山老林,一路上太平无事。
壁泉关建在壁泉山双月峰中间,依托双月峰两侧延伸而出的壁泉山脉屏御关外的无尽莽荒,是姜国镇守南疆的第一关,城高河深,易守难攻,镇守此关的城主历来由姜王亲定,不过此地的五大军门望族牢牢把持住本地势力,五姓子弟在军中占了四成,双方处于微妙的平衡之中。
原本五族之一的余族是方不疑这一脉千多年前伏下的暗子,平波卫中余族子弟足有三人,但此行干系太大,方不疑看着高耸入云的双月峰,考虑片刻,没有选择进城,而是循着一道地下暗河潜入了壁泉山深处,自一处幽深石潭中浮出水面。
石潭旁一五官精致的彩衣少女早已等候在一旁的石凹中,见方不疑游了过来,连忙起身敛衽一礼,“公子,旬日前红脂姐姐已经传了信来,小还丹已经送到了府里,亲自交到了夫人手里,算定脚程,十日后姐姐应该可以进入毒云瘴带。”
此女名唤采珠,身怀大云朝巫云山蛊毒教秘传,一手百毒蛊虫诡异莫测,每次在莽荒中穿梭,如果有她在,都会少去许多麻烦,尤其是壁泉关和南疆隔着的这一片沼泽地带毒云瘴。
毒云瘴中沼泽遍地,沸腾而出的毒烟毒瘴色彩纷呈,日夜翻腾,积成厚厚的云烟笼罩在沼泽地上,不仅自身剧毒无比,还养炼出了无数稀奇古怪的毒虫怪蛇,只有练到肉身第四重刚柔境的武者才能依靠起如风,落如箭,灵活堪比狸猫、猿猴的身手穿过连绵上万里的毒沼。
“你在这里也有一年多了,余辕是什么心思?”方不疑跃出水潭,衣袍一振,周身水渍化成水雾消散,看了一眼壁泉关,淡淡道:“壁泉五姓同气连枝,自开国来一直联姻缘到如今,从前,我这一脉虽然不算有多显贵,但也能庇护余氏,但是今天却不一样了,他的长子面露峥嵘,不算差,继承余氏没有问题。”
“余氏家主这一年来都很安分,红脂姐姐动用了姜都里的暗线试探了两次,也没有发现端倪,奴婢动用了问心化梦虫,这才知道了一些细作没有发现的隐秘。”采珠一直低眉回禀,这时才抬眉看了一眼方不疑,小心道:“两年前国主就已经发现了我们在余氏的布局,派人和余氏家主接触,但是余氏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国主的使者。”
方不疑凝眉一笑,道:“你小时在余氏修习余渊毒经,余辕却是应该知道你的手段,而且红脂出手两次,按我来看,他也是知道了我在里面的手段,三五年内该没有问题。”话音一落,纵身一跃,运起轻功,如同飞雀,向毒云瘴投去。
采珠见方不疑动身,朱唇轻启,淡淡呼出一丝气息,细细簌簌声响中,一头一人高的漆黑豹子从灌木从中走了出来,待采珠骑了上去,四足一踏,就化成一道黑影向南方奔去。
深林之中终年幽暗,不分昼夜,不知过了多久,方不疑才看到路过的山林之中湿气渐重,水泽越来越多,原本淡白的林雾渐渐泛出各色,各种恶虫毒蛇渐渐多了起来,才知道已经到了毒云瘴。
心中稍稍一感,怀中十只子母青蚨蚨母感应之中,已有二十三个平波卫赶到了毒云瘴,转过身对采珠道:“他们身上的解毒药丸可是够数?苦雨泽虽然大毒在苦雨,但毒物可也是不少。”
“自然是够的,我的话他们可不敢不听,上次侯黎仗着自己烈阳功大成,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结果被湿婆蛛咬了一口,浑身都肿了,简直像一个包子,他们都笑话了他三个月。”采珠伸手一探,捏住一只飞来的四翼毒虫,看了几眼,就收到了随身的药囊中,继续道:“进苦雨泽的秘径有十几条,但这十几条道为了避开许多绝地,绕了许多弯路,我蛊毒教秘经中却记载着一条先辈偶然发现的秘径,走这条路,不出半个月就能到了苦雨泽深处。”
“请。”方不疑闻言一笑,侧身一礼,作势欲请。
采珠脸一红,忍不住笑了,忙拍了黑豹一记脑袋,七拐八拐这才找到一个方向奔去,方不疑摇了摇头,踏上一根浮木,跟了上去,同时催发母虫的气息,让青蚨子虫得到自己的方位,紧跟上来。
紧赶慢赶,方不疑和采珠以及四十平波卫才到了苦雨泽深处,看着无处不在的乌黑云瘴和遮住视野的水中险峰,都感到异常难办,在苦雨泽外围,采珠还能游刃有余地应付各种稀奇古怪的地形和毒瘴,但随着他们越来越深入苦雨泽,采珠手上的图谱已经越来越缺失,到了这里已经是没有任何路线了,这苦雨泽中巨泊无数,犹如无尽,泊中每隔百里就有一座山峰或者岛屿从水中拔出,有时候还会有古怪的虚幻林沼出现,真真假假,难以分清,若没有罗盘始终明确方向,以及许多探明地形的手段在,他们一行早就迷失在其中了。
方不疑等人趁着外面苦雨滂沱的时候,在一个山洞里生火休息片刻,四十身着甲衣的平波卫静静调息,默默无言,在过去的数月内,他们在姜国各地转圈,摆脱蛾子,又疾速日夜飞驰跟上方不疑,即便有许多大补药丸支撑,也劳累得够呛,所以一有空闲就调息恢复,以应对突发意外。
里间得方不疑对着柴火堆看着手中得金绢,绢中得图谱只是大致描绘出了苦雨泽及其周边的地貌,而且是万年前的模样,若不是传承有万载的家族,定然是难以认出,而舆图中的苦雨泽深处,虽描刻得清晰了些,但也就只有几处奇特得地形明确,这么多天来,他们在这里转来转去,终于确定了秘府大致所在,但身上的各种秘药和补给也消耗得七七八八,如果再过几天还不能找到秘府,那么平波卫只能留下部分秘药和补给,回返毒云瘴。
他转动着手中的山水舆盘上的一处处精密机括,心里琢磨了一会,这才起身到洞口,见外面的浊白雨水已经小到了身上护体真气可以屏护的程度,就回头打了个手势,就出了山洞,按心中猜测的方位走去,众人忙散了功法,起身跟了上去。
随着一处处地形不断印证方不疑的猜测,方不疑一行的前进速度不断加快,不过三个时辰,众人就乘着粗糙的木筏来到了一座巍峨连绵山岭前,方不疑忍住激动的心绪,捏紧手中的金绢,飞身跃向岸边的怪石上,到了这里,金绢上的图谱就清晰无比,虽然这山岭复杂无比,处处是山林湖沼,但是行进的速度却是此行到了南疆后最快的时候,一夜疾驰千里,才到了一座巨谷深处的一处水潭。
这水潭平平无奇,只有里许水面,潭中许多恶草毒木生长在浮萍上。
采珠见方不疑顿足在这水潭边上,心下就有了数,回首吩咐道:“楼衣,你去抓一头猛兽过来。”身后的甲衣卫士顿时去了一个,没入深林中,不过一会,就抓着一头黄毛碧目的雄虎走到采珠身边,道:“采珠,这头大虫可还行?”
采珠看了一眼这头大虫,心下暗赞,伸手到黄虎的脖子上一摸,微微一笑,在兜囊里摸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白玉瓶,小心地取出玉塞,倒出一粒猩红药丸,弹指射入黄虎喉咙中,原本被掐中穴位不能动弹的大虫顿时身上发热,不断震颤,原本如同碧水的双目霎时间变得猩红无比。
楼衣一见采珠将药丸手中大虫,顿时如同火烧眉毛,早将腰间缠住的一条漆黑铁索抽出,将大虫一卷,牢牢锁住,随后纵身一跃,跳上水潭远处一根粗大树枝,将铁索另一端锁在树枝上。
随着大虫震动山野的吼声响起,原本平静无波的潭面和周围静好的山林顿时波荡起来和细细簌簌声响起来,一只只奇特的千奇百怪的虫豸和蛇兽从水中和林中以及地下冒出,看得众人全身发麻。
这些蛇虫看着挂在树上的猛虎如同看到最美味的食物,疯狂地爬向那里,不过片刻,那猛虎凄厉地嘶吼就传遍了周围四方。
方不疑见水潭中的蛇虫几乎都被引出,从袖中摸出一个丹瓶,倒出其中细小的药丸,自己取了一粒含在舌下,其余的都分给了采珠和平波卫,随后就扎入潭中。
潭水混浊无比,但随着下潜,却变得渐渐明澈起来,没过多久,就有许多甬道出现,方不疑手持一枚夜明珠,按照金绢所指,绕过七拐八拐的甬道和岔路,这才到了一个极深处的洞窟,等采珠和平波卫都跟了上来,这才咬破舌尖,激出一道细微血线击中洞窟石壁中的一处极为隐秘的机括。
随着轰隆声渐渐响起,一股股磨盘大小的漩涡在洞窟中出现,巨大的吸力将洞窟里间一面石壁外的潭水吸出,形成一片没有潭水的空地,而石壁随着上面的水渐渐干涸,裂成数块向外边移去,露出一个可容两人通过的洞口。
“走!”
方不疑低喝一声,率先冲了进去。
采珠和平波卫先后跟了进去,在一片昏暗中,跟着方不疑手中的夜明珠散出的微微光明,摸索在不知名的洞窟石道中。
不知过了多久,众人才感觉眼前一亮,上千点暗淡的光点遍布眼前的石窟中,仔细一看,居然都是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再走出甬道,走入洞窟之中,心中震撼还没有消减几分,就纷纷倒吸一口冷气,身体僵直,冷汗直冒,只见洞窟深处的石台上,一个十余丈高的漆黑巨鼠正盯着他们死死看着!
虽然姜国毗邻东荒和南疆一角,各地边关都有交易莽荒珍奇的大型坊市,无数身怀秘技的奇人异士从莽荒中源源不断地带出各种奇珍异宝和古怪见闻,方不疑和采珠以及一众平波卫皆有不凡的出身,也都去过各种险地不下数十次,但也没有见过这样庞大身躯的深黑巨鼠,漆黑的巨爪寒光闪闪,蓝汪汪地让人只觉危险无比,成人头颅大小眼珠犹如漆黑的宝石,无形的压力甚至结出了看不见的一堵厚墙,将护在方不疑前方引路的两个平波卫手中前指的秋水长剑生生抵弯。
方不疑仔细看了几眼这一动不动的巨鼠,挥手让身前的平波卫退下,断定道:“若我所料不错的话,这巨鼠已经死了有万年了,真是造化神奇,过了这么多岁月,居然能够尸身不腐,和生前没有什么两样。”他从袖囊里取出一份黑丝秘娟,从针尖大小的篆文中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线索,咬破指尖,将一滴心血逼出,点在项上的牙形玉坠上,这滴心血迅速浸入牙坠中,不断颤动,很快就向巨鼠飞去。
这玉坠像是被遍布洞窟的无形气机所接纳,带着方不疑走到了巨鼠身前停下。回头发现采珠和平波卫仍然不能前进一步,方不疑正要寻找宝物所在,突然之间,一声闷雷声在耳边炸响,身前的巨鼠尸身轰然散成黑灰向四面八方崩散。
与此同时,一个磨盘大小的鸟巢浮现在巨鼠尸身蹲坐的石台上,这鸟巢通体由不知名的枯老树枝攒聚,干瘪花草充实而成,方不疑上前几步,看了过去,只见鸟巢之中有两枚拳头大小的异卵,一枚色作漆黑,一枚色作纯青,犹如两枚丝毫杂色也没有的珍贵宝石,两枚异卵旁边是一个一掌大小的羊脂玉盒。
忍住内心的激动,方不疑伸手将玉盒取出,这玉盒居然奇寒无比,逼得他不得不将真气运到掌心,将奇寒抵挡在外。
方不疑屏住呼吸,按照黑丝秘绢上记载的方法打开玉盒,只见一株柱茎多节长圆披针叶的奇异草株,像是一种极其贵重的宝药黑节草,根须清晰无缺,生机勃勃如同刚刚从泥土中取出一样,如同黑色的玉石。
这时,随着巨鼠尸身的崩散,遍布洞窟的无形气机已经消散几近于无,采珠走到方不疑身边,看到玉盒中的异草,不由得眼前一亮,惊道:“难道传说中的九大仙草真的存在?这株异草虽然形似黑节草老药,但却比黑节草蕴含的草木气息要浓重太多,而且有三朵淡紫奇花盛开,两种异草的气机简直是天壤之别,没想到毒经秘传中所述的黑玉石斛果然存在!”
“不错,这应该就是传闻之中的黑玉石斛,又叫紫萦仙株,世间多传这仙草为不死草、还魂草,能够逆转生死,救人于将亡,即便是寿尽也能续命三百年!”方不疑心中一块大石重重落下,笑道:“虽然传闻多有谬误,但是这仙草的药气如此厚重温和,就算不能延寿,也能大补元气,就算是吊命,也能让母亲长命百岁,配合其他手段,根治顽疾也不是不能!”
这时,方不疑胸口的牙形玉坠忽然散出温和的幽黑光华,不过几个呼吸,石台上的鸟巢也散出幽黑光华,两者似乎存在着奇异的联系,奇特的幽黑光华将鸟巢托举到半空,渐渐旋转起来,缓缓变小,最终化成一点漆黑光点扑向漂浮在方不疑胸口的玉坠,随后消失不见,玉坠也很快散去乌光,落到胸口,不过却变成了漆黑色泽,如同黑玉宝石雕琢而成,最后连色泽也消散,变成灰扑扑的老旧黑玉坠子,毫不起眼。
方不疑和采珠乃至一众平波卫怔怔地看着这一切发生,觉得好似在做梦,尽皆心中震动!
身为姜国最为顶层的子弟,他们自然能够知道传闻之中的仙魔之说并非只是简单的传说,不说无边无际的危险莽荒,就是各国之间一处处广大无垠的险恶境地之中也常常流出巧遇仙缘的传说,只是绝大多数顶级门阀也只是寻到了有些奇异秘术的奇人异士,虽然手段超凡脱俗,但也没有强大到如同传闻之中的仙魔那样。
但是如今,发生在他们眼前的这一幕不得不让他们倒吸一口冷气,这一切都不能以常理来解释。
方不疑摸了摸胸前的玉坠,将它塞入内衣中贴肉藏好,将手中玉盒收到早就准备好的石蚕丝囊中贴身藏好,仔细搜了一遍石窟,确信没有什么遗漏,手一挥,带着众人沿着原路返回。
才破开水潭的水面,方不疑纵身跃到潭边的一块巨石上,耐心候着采珠和平波卫随后跟上来,他看了一眼极远处被密密麻麻的虫豸撕咬的黄虎,地上堆了一地被黄虎体内药毒逆冲而死的蛇虫,心中忽然察觉到一丝异样,心神未动,身体却做出了反应,腰间软剑犹如银蛇旋出,而后落入方不疑的手中,与此同时,空中一条纤细如蚯蚓的三角怪蛇被剑光斩成两段,落到地上不断挣扎。
“不对!”
方不疑突然一阵恶寒,侧身一动,身法疾动,在空中踏出一道道残影,远远飞避脚下巨石。
采珠和一众平波卫和方不疑早有无形默契,只是慢了一瞬,就各自散飞而去。
下一刻,无数淡灰白丝线突兀地浮现在巨石上空,交织成一张巨网,向下轰然盖去。
方不疑险险避过大网的锁拿,回身一见,只有采珠堪堪避过,四十平波卫统统如同林中大鸟,被死死地网住在灰白丝网之下,这丝网坚韧无比,平波卫手中的利器即便削铁如泥,片刻之间也撕破不了这丝网丝毫,心下微沉。
这灰白丝网和自己藏纳黑玉石斛的丝囊是同一种材质,均是从一种极其稀有的石蚕身上所得,这种蚕丝极其坚韧,就算是百炼钢铸造而成的神兵利器,削铁如泥,吹毛断发,也难以在片刻之内伤损分毫,极为珍贵,就算是他,穷搜上百秘藏,也只得了身上这么一件丝囊。
电光火石之际,数十道身影落在方不疑四面八方,采珠也被突然出现的强者围住!
方不疑想也没想,身形一动,筋骨之中,雷音滚滚,一掌劈出凌厉气浪,震开拦路的两道身形,腰间软剑斜飞而出,挑起巨网一点,拉起可供数人腾挪的空间,被困在其中的平波卫均是机敏之辈,身手也几乎都是第四重刚柔境的强者,甚至十大卫首均是第五重神力境的绝顶高手,身形被解开束缚的几个平波卫觑得这片刻空隙,均是齐齐将真气运入掌内,各自向一个方向震去,使更多的平波卫身形不再受巨网的拘束,不过一个呼吸之间,整张巨网就被震上半空,四十平波卫从网下逃出,和攻杀而来的杀手拼斗在了一起。
“方不疑,你果然迫不及待来寻这仙草秘藏了!”这时,一声朗笑从林中响起,“王兄不过略施了些手段,就能让你这一脉如此窘迫,真是大快我心呐!”
方不疑一掌击退一个刚柔境的强者,向来人快去,不由得心下一沉,开口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
来人化成灰他也认得,正是当今姜王第七子方承禄,与姜后所出的长子方承胄为同胞,深得姜后和王太子的器重,掌控方承胄的半数势力,替姜后和王太子不知道干了多少脏活,但也因此而见疏于姜王,远不像其他王子那样受宠。
“我也不愿意在这种恶山恶水之中和你浪费时间,只要你交出秘藏中的仙草,我也不为难你,立刻就走。”方承禄挥手止住手下的攻杀,厌恶地看了一眼天空中越积越厚的毒云,将手中折扇展开摇了摇,淡淡的松香驱散了些许腥臭瘴气,似笑非笑地看着方不疑,原本他带来的武者足有一百二十人,皆是刚柔境和神力境的高手,至于气息境这等上五重的强者,已不是他能请动,即便如此,也足以将方不疑吃的死死的,但是他却没有采珠这样的异人引路,只靠着秘法感应方不疑的血脉气息,一路尾随,途中也因此闯进了许多古怪地界,死伤惨重,如今也只剩下六十余人,如果再有折损地话,他自己都不一定能走的出去!
想到此行终于没有什么差错,方承禄心中火热,方不疑手里有先祖留下的秘藏这件事,虽然隐秘,但大家族盘根错节,只要肯花费足够的代价,就能得到绝大部分所谓的隐秘,自然也被处心积虑的姜王探知,但这类先祖遗宝,均为一族存世的根基,都是由血脉秘器和秘术指引和开启,口耳相传,即便是同族血亲,也难以在密藏开启之前强夺。
况且姜王并非父子相传,而是出自王族六支嫡系世代,一代同辈之中决出当代姜王,姜王所在嫡脉即为此代主嫡一脉,而随着姜王去位,王太子也将去位,万年不易。故而每一代姜王也不愿意做绝,除非是族灭之难当头,否则绝不染指各支嫡脉手中的遗宝。
当今姜王自然是守着这条不成文的规矩,但却不意味着王太子不动手,自十年前姜王继位,王太子用尽手段,将方不疑这一脉的秘藏几乎尽数巧取豪夺,因着方不疑这一脉在王位承继的风波中元气大伤,当今姜王这一脉又如日中天,其余四支嫡脉自然没有强出头,不过,随着姜王推行新法,改外族城主为姜族府主,因着阻力奇大,各支嫡庶也都得到了不少好处,也让王太子以各种名目将遗宝收到手中。
而诸多遗宝之中,独有方不疑手中的这一处最受姜王关注,或者说是王太子的关注,只因这一处秘藏之中匿藏的宝物竟然是传闻之中的九大仙草之一,黑玉石斛!这种可以延长寿数的宝药真正当得起其不死草的声名!
“放心,五华夫人那里,父王会赐下大还丹。”方承禄见方不疑半天不语,忍住心中不耐,再次言道,“相信你这种聪明人应该知道该怎么做。若是不交,不光你走出去,就是五华夫人那也…….”
方不疑听到前面还是不为所动,直到听到自己母亲也被算计,再也按捺不住,冷笑着打断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姜王之心,路人皆知,诸城主原本还有作壁上观的心思,现在却已经死心,诸多势力掣肘,侯府自然不用我去担心。至于你,鹿死谁手还不一定!”话音未落,腰间软剑已经绕上手臂,一点寒星直指方承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