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老太太的心里明白得很,只是又是那个钱氏交待好的。
嫡母死了,无论嫡庶、子女都该在灵前守灵,她们竟然还找借口推托不来,真是越发没样子了。
洛云裳在门外听见了洛老太太的话,心底一凛,幸好她没有听从钱氏的安排,装病不来。
要是真的等着下人抬进来的话,只怕祖母会更加的生气了。
故意在脸上掐了几把,白皙的脸瞬间就通红了起来,一步一步的慢悠悠的走了进去。
“祖母,不要生气,裳儿已经来了。”
四五岁的孩子,声音软软弱弱的,细如蚊蝇,眼神中充满了期盼。
洛老太太没有搭话,钱秋娘从身后走了出来,朝着洛云裳行了一礼,“小姐,我扶你进去吧!”
钱秋娘装作不经意的碰了碰洛云裳的额头,心里顿时就了然了。
洛云裳进了灵堂,规规矩矩的跪了下来,看起来很是虔诚。
余光却是不停的飘向四周,最终聚集在了洛华浓的后脑勺上,心里的念想也十分的恶毒。
如今嫡母死了,洛华浓便没有依靠了,以后她会慢慢的取而代之。
看着她规矩了,洛老太太才离开了灵堂,打算去洛璋坤那里一趟。
虽然是挨了亲家的打,受了一些伤,但这都不是理由,云瑶死了,他作为丈夫,也应该如同华儿一样,心甘情愿的到灵堂来守着,而不是呻吟在床。
走到了假山旁,路上没什么人了,洛老太太才开口问话,“怎么样?可是真的。”
洛云裳才进来的时候满脸通红,的确像是发了烧的样子,故而被让钱秋娘去试探一二。
钱秋娘摇了摇头,“老夫人猜测得不错,二小姐没有生病,脸上怕是被自己拧出来的。”
她扶着洛云裳往里走的时候,隐约看见了她脸上有些掐很,指甲印很小,故而推测是自己所为。
洛老太太的心底沉了沉,果然是放在她亲娘身边养着给养怀了吗?小小年纪竟然就懂得如此的心计了。
“等着瑶儿的灵事做完,便找个教养嬷嬷来好生教养一番吧!”
如今年岁还小,还有可能把性子给养回来,再大些只怕就不好说了。
“奴婢记下了。”
洛璋坤躺在床上,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
明明早上还在丫鬟的搀扶下在院子散步,怎么一会儿的功夫就摔倒早产了?
明明什么都准备好了,到最后却是稳婆和大夫都没有到位,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洛璋坤百思不得其解,躺不住了,便想挣扎着起来,牵动到了伤口却是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云丞相和云诀下手一点也不含糊,他这身上可是青青紫紫的一片。
小李推门走了进来,看到洛璋坤已经坐在床边了,赶紧过去虚扶着,怕他坐不稳。
洛璋坤一把将他给推开了,“我还没那么弱,怎么样?查出些什么没有?”
“夫人摔倒的那个地方我去看过了,没什么异常的,似乎真的是夫人不小心就摔倒了。”
原本的时候还猜测是有人在那块台阶上动了手脚,所以才会出了问题,他去仔细的查看过了,并没有。
似乎是预料之中的答案,洛璋坤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心底微微泛疼,“那些接生的婆子可都给处理了?办事不力,便是杀了也不解恨。”
“奴才按照你的吩咐,本是要狠狠的打上几板子的,但是被老夫人给拦下了,这时候都已经出府了。”
小李说这话的时候还小心翼翼的,洛璋坤交待他办的事情可是一件都没办成,只怕要发怒了。
洛璋坤的确被气得不行,生生的忍住了,“母亲可有说为何阻止你?”
他自己的亲娘,他还是明白的,做事情滴水不漏,要是没有理由,只怕也不会拦着不让处置了。
“身为朝廷命官,在家中乱用私刑,将良民大伤,一旦传出去,你这官是想做还是不想做了?”
洛老太太进来,正好听到洛璋坤在问缘由,便开口说了。
洛璋坤一听,满心的怨言,“母亲,难道我连收拾一下她们泄愤都不成了吗?”
这件事明明就是她们疏忽了,才导致夫人半天生不下来孩子,力气用尽了,才险些难产,造成血崩的。
“混账,这件事说到底怪得了谁?瑶儿和你那个宠妾一同出事,你将大夫留在了那边,她在奋力生产的时候,你身为丈夫却是看都没有来看一眼,这一切都是你自己作的。”
这几日他们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洛璋坤一直没有去云瑶的屋子,下人自然就怠慢了起来。
那些个稳婆也知道云瑶生产的日子还不到,平时才放浪了一些。
谁曾想就出了事情了。
洛璋坤被洛老太太训了一番,心里痛苦极了。
他娘说得对,这一切都是他自己作来的,顿时就抱住了自己的脑袋,蹲在了地上。
也顾不得身上的伤痛不痛了,因为有个地方更疼。
洛老太太看着他这个样子,其实心里也不好受,到底是自己的儿子。
“生前是你对不住她,如今她已经死了,你便去好好的送上一程吧!不要再惹怒了亲家了。”
洛老太太最后扔下几句话,便转身走了,本来她诚心礼佛,已经不想再管这些事情了。
何曾想最后还是要自己亲自来打理。
灵堂里,洛华浓看着面前的灵棺,心里说不上来的滋味。
她去外祖家的时候,一切都还是好好的,娘亲还很温柔的摸了摸她的脑袋,“华儿去了外祖母家,可得好好的听外祖母的话,不能再欺负你清薇妹妹了。”
为什么她不过是离开了一会儿,回来她就躺在这个冷冰冰的地方了呢?
洛云裳过来跪了一会儿,夜深了便再也坚持不住,歪倒在一旁睡着了。
洛华浓却是一直笔挺挺的跪着,让下人、丫鬟们都心疼极了。
“大小姐真是个可怜人,年幼丧母,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是呀,还有刚出生的小少爷,可是连夫人一面都没有见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