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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见仇人一面

傍晚时分,莫敖被叫到司徒府里,换了一套家丁的衣服,手捧着一个沉重的小木箱,跟着司徒大人一同上了马车,朝国君府驶去。

车上,司徒大人在闭目养神,听到莫敖上车后,睁开眼睛,示意莫敖在对面坐好。等莫敖坐好后,便开口问道:“小敖,知道你手上木箱里装的是什么东西吗?”

莫敖老实回答说不知道。

司徒大人也不兜圈子,直接说道:“里面装的是一些金子和玉器,是要送给燕国三公子的饯行礼物,饯行,饯行,真的是钱行,钱行。”说道后面,老人满脸嘲讽。

莫敖不敢出声,一会后,满脸沧桑的老人又说道:“小敖,你不觉得很讽刺吗。明明是仇人,我们还要送钱送礼,奉为上宾,是为什么?是因为我们鄚国弱小啊,只能在大国里委曲求全,那敢放肆啊,什么时候可以放肆啊…”老人在喋喋不休的说着,莫敖在默默的听着。

很快马车到了国君府门前,老司徒大人像变脸一样,原来疲惫的神态一下子消失不见,脸上挂满了慈祥的笑容,精神抖擞。

对于司徒大人的脸色变化,莫敖一下子反应不过来,有点愣了。老司徒大人看到莫敖这样,笑着说道:“生活不易,但也要笑着走下去啊。小敖,以后你就慢慢体会了,你先下车吧。”

“哦。”莫敖自知失礼,忙拿起小木箱,快速掀开垂帘,跳下马车,站在一旁静等司徒大人下车。

老司徒大人掀开垂帘,用一只手撑着站在马车旁莫敖的肩膀走下马车来,然后整理了一下衣裳,但带着莫敖直往国君府里走去。

此时早早站在门口迎客的国君府大总管快步走上前,满脸笑容的说道:“司徒大人,你老终于来了,其它三位大人早已到场落座,就等你来开席了。”

“啊!他们三位都到了,真的失礼了,失礼了,总管大人,快走,快走。”老司徒大人一脸惶恐,直催总管快走。

莫敖紧跟在后面进了国君府,内心激荡,脸色却无比平静。

到了宴会大厅门口,司徒大人马上站停,转过身来,盯着莫敖的眼睛说道:“等一下到里面,不要乱动。”

莫敖重重的点了下头,无比郑重的说道:“是,大人,我不会乱动的。”

司徒大人又看了一眼莫敖的眼睛,便转身朝宴会大厅里走去。

国君府大总管有点疑惑两人的对话,但又找不出那里有问题,看了一眼莫敖后,便走了进去,莫敖自然在后面跟着。

“哈哈,你们三位大人果然都到了,国君,恕老臣来迟了,失罪失罪。三公子,让你久等了,真不好意思,等一下老奴先自罚三杯,以作告罪。还有,这是老奴备的一点薄礼,望三公子笑纳,千万不要见怪。”老司徒大人满脸谦卑的说着,说完忙转身从站在身边的莫敖手上接过木箱子,快步向前走到此时坐在主位的姬山公子面前。

姬山忙站起来,双手接过司徒大人递过来的木箱,觉得双手一沉,不由得满脸笑容的说道:“司徒大人,你老太客气了,还送礼过来,真不好意思,来,来,你老先坐下,我们喝上几杯。”

姬山把箱子转交给站在背后的老仆,马上转过身来扶着司徒大人坐在右手边空位上。昨天后背被莫雪插了一刀,今天就春风满脸的,看来是吃了大补之品及老仆的治疗术也很高明。

莫敖在递给司徒大人木箱时,抬头很自然的看了一眼宴席上的人,但很快又重新低下了头来,当时在座的根本没人注意他,包括姬山的两个随从。随后,莫敖便跟着大总管走出宴会大厅,司徒大人坐下时,看了一眼莫敖离开的背影,赞赏的目光在眼中一闪而过。

第二天,天微亮,莫家村的车队便驶出了鄚国城门,在最后的一辆马车上,赫然摆着两具棺材,莫敖一直紧紧跟在马车的旁边,表情平谈,沉默不言。

走在前面的莫云大队长时不时回头看看莫敖,心里有点遗憾,也有点高兴。

遗憾的是,昨晚他在司徒大人府上一直等莫敖回来,当时从府上得知莫敖跟司徒大人去了国君府时,顿时吓出一身冷汗,还好后面没发生什么事就回来了。后来司徒大人叫莫敖先回去,随后跟自己这个侄儿闲聊时,对莫敖大加赞赏,本想叫莫敖留在司徒府,先做他的书童,慢慢再培养他帮府上做事。但想不到莫敖拒绝了,理由是要回莫家村守着房子。

高兴的是,莫敖没答应留在司徒府上做事,选择留在村里,那以后还是跟着他上山打猎,自己很喜欢这孩子,他一直跟在自己身边打猎,想想都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

但莫云一直有一件事想不通,莫敖是怎么说服自己大伯带他去国君府上见仇人的,更难得的是,回来后,自己大伯对他还大加赞赏,还希望小小年纪的莫敖做他的书童。

他可清楚的很,自己这个做司徒大人的大伯,看起来虽然很好说话,但实际上一点都不好说话,更不会轻易听到他赞人了。

可是他问了大伯,大伯不说,返回院子后,也问了莫敖,莫敖沉默不语,这让他更奇怪了。

傍晚时分,车队便回到了莫家村,莫家村人看到两具棺材后,一片哀伤。

晚上,莫敖家,院子里,摆着一具棺材,棺材旁边坐着一个人,觉得关在笼子里的山鸡有点吵,便把它放走了,就这样,静静的,一直坐到天亮。

天亮后,村子里陆续来人吊唁,看到摆在大堂里的棺材,看到坐在一旁孤伶伶的莫敖,无不触目悲叹,个个哭声哀天。

村人祭拜完后,便上前安慰莫敖,莫敖默默听着,但始终不言一语,不哭一声,当来吊唁的村人转身离开时,莫敖都一一跪拜答谢,来人无不捂嘴流泪离去。

守灵三天,莫敖不吃不喝不眠。

第四天一早,村里来人抬走棺材,莫敖喝了点村人送过来的稀粥,便紧紧跟在棺材后面上山。

山上,一棵大树下,堆起了一个小土包。

小土包旁,坐着莫敖,日夜不分,又坐了七天。

七天后,死去的莫达家院子里多了一袋银子,有二百五十两。那时,村民才发现莫敖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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