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幽别墅区,夏蝉刺耳的叫声令人心情浮躁。
“不行!”轻尘愤懑的尖嗓与夏蝉争锋,“为什么要灵儿死?灵儿才刚出场,为什么要死?”
王导正色说道:“你别管,你只管写。欧阳灵儿下一集,必须死。这是董事会的意思。”
轻尘怒气冲冲:“我不管你们出于什么商业考虑。我是编剧,角色是我的孩子,我不准你们欺负我的孩子!”
王导叹道:“你这孩子,太沉迷。你不写,那爸爸拍的时候直接改。”
“你改了就别想再见到我!”撒腿跑出门。
王导慌忙喊保镖跟去追,很快保镖回来,说跟丢了,简直把他急死。天渐渐晚了,没过多久,收到方浩澜发来一条短信,说轻尘在郑洁那儿,让他不用担心。
其实轻尘在方浩澜家,正跟他哭诉王导过分。
方浩澜大概猜到,这件事起因于他和郑洁的绯闻。
郑洁是公司董事长的孙女,他们自然不希望他俩继续在一起拍戏。
安慰了几句,轻尘累了,躺在在沙发上睡着了。
方浩澜把她抱进卧房,放床上睡。转出客厅,关上卧房门,看到茶几上放着轻尘的背包,和一个剧本。
城市的夜晚很容易让人无眠。方浩澜站在窗边,看着窗外汽车的尾灯如红色流星般划过。
第二天,他很早就去了剧组。
王轻尘睡醒后,走出卧室,一眼看到客厅沙发上的抱枕和薄毯,愧疚自己霸占了方浩澜的房间,让他睡了一晚的沙发。
整理背包,发现昨天拿出来的剧本旁边,多了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轻尘,你知道今天别人都怎么说我吗?什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可是,我的住持师父常对我说,人要心存善念,真诚对待这个世界,虽会遇到荆棘坎坷,也会收获别人善意的回馈。所以我向来不太在意别人怎么说我,无愧于心便好。”
他是少林俗家弟子,自小泡藏经阁,说起道理来驾轻就熟:“轻尘,你若还想成为优秀的编剧,就不要太意气用事,不要带太多个人感情。作为编剧,不应该只关注自己的爱恶,还要关照众生,关照人们共同的悲喜。”
再看剧本,方浩澜帮她把欧阳灵儿写死了,她只需要继续完善后面的情节。
字条和涂涂改改的剧本,令轻尘的眼睛有些干涩,潋滟水光模糊了视线:
她的心事,她的无助,方浩澜都懂。
神樱十一年,呼戎军营。
寂月走进营帐,韩延将军正在看地形图。
“攻浮城,将军可有把握?”
“你谁啊,也配问我的事儿?”韩延将军拉长着脸。
“寂月就是替将军不值。”他不急不缓道来,“樱花国士兵闭守不出拖延时间,我们若坐以待毙,等他们援军一到,难免一番激战。您的对头——翎、翼二将军,向来觊觎着大将军的位置,四处争抢功劳,以图将呼戎二十万大军的总兵权握在手里。您若在此处耗损,不是便宜他们了吗?”
“你什么意思?”韩延往旁边椅子里一坐,“有什么主意,尽管说来听听。”
“寂月去引出敌军主帅,将军只需要在城外埋伏,到时便可生擒主帅,立下大功!”
“是个好主意……可是……”话锋一转,韩延逼视寂月,“你为什么要帮我?”
“将军说的什么话。我是你的副将,自然同将军一条战线。”
寂月在逼视下一点儿也不心虚,韩延料他不过是图名利,大笑起来:“好,如果功成,自不会少了你的功劳。”
忽然,窗外月光一黯,一个人影在屋外一闪而过。
“谁!”寂月如风般掠出营帐。
茂密的山林地势崎岖,黑幕笼罩下,虫鸟嘶鸣,恐怖异常。那人影有些轻功,却哪里是寂月的对手。
纵身一跃,寂月阻在她面前:“还跑?”
人影一头撞在寂月身上被弹开,跌坐于地,神情惊恐地大喊:“公子饶命!”是一个年轻美妇。
“你听到我们谈话,不可饶!”剑出鞘,剑光一闪,却在女人白皙的颈项间停下。
寂月的目光落在女人锁骨间的夜明珠上。他分明认得,这颗夜明珠是他当年与成城西山剿匪时所得。
“你是谁?”寂月眸光雪亮而冷漠。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妇女,前些天被你们的士兵抓了来。”
“你知道神风军?”
“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呢?”女人苦笑,“我根本不知道神风军是什么?”
“那成城,总该知道吧?”寂月带着挑衅一般的口气。
果然,那女人听得这话时眸光闪烁,寂月皱眉道:“说,你是不是神风军的细作?你和成城,是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女人带着最后一丝侥幸,继续装傻。
“哼。”寂月冷笑,“不知道他有没有告诉你,你脖子上戴的夜明珠,是我让给他的。”
闻言,女人白皙透红的容颜霎时变得惨白而扭曲。
一想起跟成城讨这颗珠子时,成城那心不甘情不愿的表情,女人心中陡然生起一股醋意:“你是寂月?”
“是。”
眼前的青年将军有着不输成城的英气。在这个男人面前,欧阳灵儿觉得自己如尘埃一般渺小。
女人眼中的嫉恨对上男人眸子里的杀气,没有回旋的余地。
当此时,远处传来一声“灵儿!”的呼喊,是成城。
“夫君救我!”
寂月自识得成城的声音,听得女子喊出“夫君”,他那明亮的双眸顿失神采,里面有恨,更多的却是悲伤。
成城往这边飞奔而来,却在临近二人身边时,见剑光一闪,鲜血洒向夜空。
女子白皙秀美的脖颈上出现一条深可见骨的血痕,单薄的身躯如枯死之蝶,翩然坠地。
“灵儿!”成城抱起妻子的尸体,护在怀中。
“只怪她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寂月目光冷漠,还剑入鞘,他承认,他嫉妒。转身走了两步,却听身后传来冰冷的声音:
“站住!”
成城大喝一声,手中的重剑席卷着狂风呼啸而来,有雷霆万钧之势。寂月连忙举剑横档。咔!剑身折断。
“啊!”惨劣刺耳的叫声划破长空,惊动树上的鸟儿扑簌飞起。
重剑霹穿寂月肩骨插入他背后的树干,把他钉在树上动弹不了。他感到肩上的伤撕心裂肺地痛,泪水忍不住涌出眼眶。
“你已经不配让我恨。”成城冷眼相看。
哀莫大于心死,这一刻,成城终于知道,他与寂月,终成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