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庄稼格外的好啊,今年看来又能存好几千块钱了“一位看样子50多岁的老头子得意洋洋的说到。这个其貌不扬并且说话带着浓重山东口音的老头,在东五方屯子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是在60年代初******期间从山东菏泽逃荒而来,作为初来乍到的新人,几乎参与了东五方屯初期的全部建设工程,修水坝、盖房子、修路、修桥等等,在早期条件艰苦的时候,晚上只能睡在十几人挤在一起的大通铺,用脱下来的衣服盖在身上御寒,至今我也想不通,为什么脱下来的衣服盖在身上的御寒效果会比直接穿在身上的效果更好。因为是外地人,所有的苦活累活都要你干,这点我敢保证无论在全国什么地方,”欺负新人“早已经成为了大家心知肚明的规矩。就这样,这位老头用流过无数滴的汗水换来了东五方原著居民的信任,他在这里安了家,把远在山东的媳妇也接了过来,村里面都尊称他为“老杨大哥”。
”老郭啊,听说你媳妇又生了?”
“生了生了,生了个儿子,哈哈哈哈,过一会我家收土豆,别忘了去帮忙啊“老郭说罢,从地里急急忙忙的赶回了家中,两岁的女儿坐在窗户上哭哭啼啼,嘴里嘟囔这:爸爸妈妈有了弟弟就不疼我了。很显然,两岁的小孩子根本意识不到这一点,只是有人用玩笑的口吻向她灌输了这种想法而已,东北农村里上过初中已经算的上高文凭,没人在乎这种想法对小孩子心灵有多严重的伤害,他们在乎的只是这种玩笑的话,能赢来多久、多响亮的笑声。老郭根本没有理会女儿的抱怨,在他当然更想看看刚出生的小家伙:他胖的很,足足有八斤重,刚出生的他好像用尽了全部力气,安静的在襁褓里睡着了;和普通婴儿一样,胎毛没有完全退化,粉嘟嘟的脸上还有一些没有擦干净的羊水;他睡得很香,两只小眼睛眯得很紧,像两条细细的线,两根眉毛像两枝柳条般细细的,小嘴巴常常一张一合的,好像想呐喊他来到这个世界的喜悦。老郭看到儿子很开心,不是因为老郭家有了香火,而是有了希望。
老郭是老杨大哥的女婿,他父亲也是从山东菏泽逃荒过来的,据说在菏泽老家郭家与杨家很近。和老杨大哥一样,他父亲在60年代逃荒来的时候同样吃了很多苦,带着几块钱外加三天的干粮和一张车票就从山东老家来到了北大荒。火车开进山海关的那一刻,重叠的山峦渐渐变成了一眼望不到头的农田和荒原,他父亲笑了,黑油油的土地好像冒着金光,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让人忍不住想尝一尝。60年代有很多类似这样的逃荒者,据不完全统计在清朝末年的那次闯关东大概有1850万山东人来到了东北,其中795万人最后留了下来;而在60年代左右,约有946万山东人背井离乡逃荒到了东北,目前东北地区总人口山东裔就占了三分之一,黑龙江尤其明显,在东五方屯甚至占到了三分之二。不得不说,当年北大荒到北大仓的转变,少不了山东人民辛勤的汗水。
在一些土生土长的城市人眼中,农村人是淳朴、不善言谈、体格粗壮、穿着土气的形象,老郭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祖祖辈辈都是农民的强大基因已经注入了他的身体,天生就会犁地、赶马车,这种强大的动手能力,是城市人所不及的,然而,城市人并不需要这种能力,城市人只要有脑子就可以吃饱饭。老郭的父亲来到克山县以后,想奔着60公里外的远房亲戚去谋生,可是走到诚心村后,疲劳和饥饿让他停下了脚步,向土生土长的诚心村原著居民讨了点吃的和喝的后,他决定留在这里。有人会问他什么会留在这里,本故事的主人公在几十年之后也搞不懂。其实在那个年代完全可以留在克山镇里,落下城市户口,虽然当时城市生活要比农村生活的艰难,但是拥有勤劳的双手以及中医的技术在城市里活下来并不是很难。这样主人公在出生以后也会是城市户口,等到老房拆迁后又会成为拆二代,一切都比要留在农村好上一百倍,可是老郭的父亲并没有这样做。这样的事真真切切的发生着,那些凭借着祖辈智慧的选择,为后代留下了其他人为之奋斗几辈子都不一定能赚来的财富。看来,选择确实比努力更重要。可是你凭什么要求祖祖辈辈是农民的他有高瞻远瞩的眼光和智慧呢?现在的你也不一定拥有对未来卓见的判断,想一想确实是如此。
老郭的父亲留在了诚心村西五方屯,和很多闯关东的人一样,在这里没有亲戚和任何财产,当然村上的干部相中的是他们一把子力气还有淳朴。大队上的会计给他们安排了一个三间大土房,这种房子是用黄土拓成坯,像砖块一样能够保持墙的受力均衡,可它并没有砖的结实耐用,有时候我常常在想,这种房子会不会在住了几年之后被大雨冲刷成只剩下木头和草呢?三间大土房有五个火炕和一个厨房,在乡下厨房和火炕是相通的,这样方便在烧火做饭时顺便烧了火炕,抵御冬天的寒冷,然而,在夏天这样做就显得多此一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