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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温斩

内务府的人老是朝龙阳宫跑,陈德娣就让人关注上了,这一关注,居然打探到了殷玄让内务府的人给华图一家人做喜袍,在龙阳宫跟华北娇行拜天地的荒谬之事,陈德娣气的心口肺都疼了,她狠狠地拧着帕子,对何品湘说:“今日金銮殿上,皇上是不是把本宫中毒一事的案子又交给了华图?”

何品湘回道:“是呢。”

陈德娣冷笑:“也不知道皇上是什么意思,封了华图当刑部尚书,这明显是在抬举婉贵妃,可转眼皇上又把这么难的案子交给了华图,看着又像是在打婉贵妃的脸,明日封妃大典,他又要想跟婉贵妃拜堂成亲,一个封妃仪式还不够,还偏要办那么一场婚礼,你说,皇上是当真宠婉贵妃呢,还是做给我们后宫女人看的?”

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主要是,皇上的心思,旁人就是有十个心窍,那也是猜不透的。

何品湘想了想,说道:“宠应该是真宠,而案子,皇上大概也真的想找个人来破了,你说身为皇上,这后宫出了这两起悬案,皇上能不忧心吗?他不愿意起用聂北,总得用一用旁人,看旁人有没有这个能耐,如今没人敢担刑部尚书,就怕皇上会翻这个案子让他们办,如今有一个人担了,这案子自然就要落到他的头上,这也说明,皇上一直记着皇后您呢。”

陈德娣讽刺地笑出声:“记得我?”

陈德娣垂眸,让采芳给她泡了一杯茶,等茶杯端到手上,她对何品湘说:“你去宣我母亲进一趟宫,我有话与她说。”

何品湘愣了一下,不明白这个时候陈德娣喊陈二夫人进宫是做什么,只点了点头,说了一声是之后,就出宫了。

等回来,胡培虹就跟着进了殿。

胡培虹没带别人,还是带着钱桂英。

二人见完礼,陈德娣把胡培虹请到座位,此刻殿里已经没有不相关的宫女太监了,只有这几个自家人,说话也就不用藏着掖着。

胡培虹还没开口问陈德娣喊她进宫有什么事,陈德娣就已经先出了口,她道:“母亲,上一回你进宫,带了祖父的话,说婉贵妃此人不好惹,让我注意点,女儿一直谨记着这话,而今,女儿倒觉得,时刻防备着身后的狼会不会一下子冲过来将自己咬死,那还不如干脆利落点,将此狼斩杀,让她再也不能为祸,母亲以为呢?”

胡培虹一愣,说道:“你想杀了婉贵妃?”

陈德娣年轻却显得极为老沉的眼中迸发出极为强烈的狠意,她道:“养虎为患,这个时候的婉贵妃看着没有功击力,却让祖父给出了那个的评语,在祖父心里,婉贵妃单枪匹马都能让人如此忌惮,更不必说等她封妃之后,等华府坐大之后了,那个时候,她不单会成为虎狼,她还会成为雄狮,她会吃尽我们所有人,而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可能连还手之力都没有,与其等将来被动,不如现在主动。”

胡培虹听的心一惊,她惊的不是陈德娣的冷狠,而是她所分析的话。

胡培虹道:“前日娘与你说婉贵妃的时候,你还没有对她起杀心,让你防备着她,你也应了,可今天怎么就……”

陈德娣深吸一口气,将从内务府那边打探来的消息说给了胡培虹听,胡培虹听罢,当即就挑高了眉梢,诧异道:“当真?皇上竟然想与婉贵妃拜堂成亲?”

陈德娣心口酸涩地道:“是呀,皇上如此宠她,若不尽早将她斩除,未来,哭的会是我。”

胡培虹也觉得这势头有些不对,依照皇上这么宠婉贵妃的行径来看,未来,说不定皇上会为了婉贵妃而废后!

胡培虹猛地站起来,说道:“娘现在就回去,跟你祖父他们商议此事。”

陈德娣道:“说是得说,但娘也别急着回去,少不得会让别人咬三嚼四,娘陪女儿用了晚膳吧,吃了再回去。”

胡培虹点点头,同意了。

等她在寿德宫用完饭,又陪陈德娣散步说了一会儿话,就带着钱桂英回去了。

等胡培虹回去,向陈亥说了陈德娣的一番话,陈亥眯起眼角,想着今日殷玄让华图重新审查皇后中毒一案的事情,在旁人眼里,这件事情可能有诸多讲法,可在陈亥眼里,这件事只有一种解法,那就是皇上想让华图建奇功,以达到让华图立稳朝堂的目地。

那么,这一层意思解读过来,那就是说,皇上已经十分看重婉贵妃的母族之人了。

这于陈府而言,当真不是好事。

现在的婉贵妃还没有起势,都把皇上迷成这样了。

若是哪一天,婉贵妃起势了,那陈德娣的后位,不用想,那是百分之百保不住的!

陈亥沉沉地说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这事我会与陈津他们商议,你就不用管了,也不用通知德娣,让她置身事外即可。”

胡培虹应了一声是,又问:“那德娣所说的事?”

陈亥看着她,说道:“如她所愿。”

胡培虹一听,心就宽了。

只要有爹出手,那一定能成。

胡培虹带着宽下来的心,回了轩雅院。

陈亥喊了尹忠进书房,让尹忠去把陈津、陈建兴、陈间还有陈璘都叫过来,等四个儿子都来到书房了,陈亥就向他们说起了要杀婉贵妃一事。

四个人听了,纷纷大惊,瞪着眼睛问陈亥怎么忽然起这种杀意了。

陈亥把刚刚胡培虹说的一番话说给了他们听。

四人听罢,面色皆是一沉。

陈津道:“皇上当真要与婉贵妃拜堂成亲?”

陈亥道:“德娣既这样说了,那就一定不会假。”

陈建兴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还真的不能再留这个婉贵妃了。”

陈间道:“既是大患,就应该趁早铲除。”

陈璘道:“说一句杀人容易,可要怎么杀,那就难了,这个婉贵妃如今深得皇上宠爱,若是她出了事,皇上震怒怎么办?”

陈津冷笑:“皇上震怒又如何?人都死了,他还能怎么办?等皇上的怒气过了,也不会再记得还有这么一个人了,一个女人而已。”

陈间道:“大哥说的没错,皇上是帝王,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昨日能有一个明贵妃,今日能有一个婉贵妃,后日就能有旁的不同封号的贵妃,再说了,依我陈府如今的地位,想要杀一个妃子,那还不是易如反掌之事?就算皇上因为震怒而要彻查,依当今刑部官员的能为,他们也查不出来,那这件案子,也只能跟药草事件和皇后中毒事件一样,不了了之。”

陈建兴道:“塞翁失马,焉知祸福,原本药草事件和皇后事件让我们头疼,可现在,这两起头疼的事件却可以为我们做掩护,那个幕后之人敢向明贵妃下手,敢向皇后下手,又如何不敢向婉贵妃下手呢?我们只要把这件事有意引导给那个幕后之人,我们就彻底摘除了嫌疑,那也是神不知鬼不觉。”

陈亥眉头一挑,问:“老二有计策?”

陈建兴说:“需温斩帮忙。”

温斩,陈温斩,当年太后身边的另一个红人,掌宫内三十万禁军,原宫闱三十万禁军是由聂西峰在掌管,但后来殷氏皇族和满朝文武们觉得聂家掌权太甚,故而瓜分了他们手中的军权,整个大殷帝国的皇宫禁军一百二十万,三十万主内,九十万主外,基本都是聂家人在管。

为了平息殷氏皇族和满朝文武们的不满和抗议,聂青婉把内宫三十万禁军拨给了陈温斩,把聂西峰调到了宫外,掌宫外九十万禁军一半,另一半给了三公之一夏谦的儿子夏途归。

如今,夏途归依然掌宫外禁军。

而原本掌内宫禁军的陈温斩被调离了宫门,分派在了外面,聂西峰随着聂家人一起,消隐。

而内宫禁军从殷太后时期的三十万,缩成了十万,由李东楼掌管。

那个时候的陈温斩也算风云人物,比殷玄还小一岁,却也战功显赫,当年追随太后的人,何止是殷玄一个,当年敬佩太后的人,也不止殷玄一个,而当年爱慕太后的人,那就更多更多了,这其中就包括陈温斩。

但陈温斩爱慕太后,却从来没想过叛她,杀她。

殷玄杀太后的那一天,他并不当职。

可陈温斩还是觉得自己有罪。

他有失职之罪。

他负了那个祖宗对他的信任,他应该全天候二十四小时都守在紫金宫,寸步不离的。

陈温斩一直觉得太后的死有蹊跷,他怀疑殷玄,却又没有证据。

后来,殷玄封了紫金宫,聂家人也跟着一起尘埋在九重宫阕内,成了过往的历史,陈家人自此称霸朝堂,陈温斩就知道,这一切,都跟陈家有关。

陈温斩虽然极力想为太后讨一个公道,却又受制于亲情,只能作罢。

他心里痛苦难受,却没办法向任何人说。

备受相思折磨的时候,他潜入了紫金宫,原是想缅怀那个人,虽然她死了,可他只要能闻一闻她曾经的气息,他就知足了。

却不想,让他看到了她的尸身,看到了守着她尸身的任吉。

然后,他知道了一切真相。

殷玄!

当知道真相的那一刻,陈温斩有多么想一刀斩了殷玄。

任吉劝住了他,任吉说:“你不是他的对手。”

是,这天下间的所有人,除了封昌,大概谁都不是殷玄的对手。

他就自恃自己天下无敌,所以敢对太后出手!

而封昌,他执意离去,又何尝不是在纵容殷玄,封昌肯定一早就知道了殷玄对太后的心思,亦知道殷玄想杀太后,可他没有阻止。

封昌也自觉自己是个罪人,所以,他一走了之。

可陈温斩没有走。

陈温斩在聂青婉的冰棺前站了一整夜,第二天他就去向殷玄请旨,自动调离宫门,陈温斩很清楚,他不主动提,殷玄也会使用下作的手段,逼他离开。

果然,殷玄听了他的话,二话没反驳,直接同意了。

离开前,陈温斩又转身,看着那个端坐于龙桌后面的男人,冷冷说道:“既然爱她,又为何要杀她,杀了她,你不心痛吗?”

殷玄眼眸危险一眯,手往龙桌一拍,一股凌厉的杀气伴着掌风而来,陈温斩冷笑,单手往后一背,身子一转,躲了过去,可下一秒,原本端坐在龙桌后面的男人无声无息地落在了他的后方,带着杀意的掌风再次打向他的肩头,陈温斩心头一寒,当即往下一缩,避过了那个杀招,可刚躲下去,就听到上方传来一道冷蔑不屑的讥俏声:“你以为你今日躲得过去?”

陈温斩一个后背伏地式,两手往后一撑,脚跟点地,倒飞出去。

等他立身站定,殷玄甩手掸了一下龙袖。

这一掸,威风八扫,内力全开,整个御书房都浸在了一股可怕的死亡阴影里。

陈温斩不畏不惧,任由这浩瀚的内力冲击着身子,他嘴角渗出了血,却缓缓勾起唇角,笑的妖艳无比:“你今日杀了我,一来没办法向陈家交待,二来也算全了我一片心意,你杀吧,她活着的时候你没办法陪她,死了你亦没办法陪她,可我能。我活着的时候能陪她,死了亦能。你就算天下无敌,坐拥江山又如何,你得不到她!”

他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看着殷玄逐渐扭曲而阴沉起来的那一张脸,他特别快意,他道:“你杀了我吧,成全我到地狱黄泉去陪她,生前我是她的禁军,死后亦是,不管她去了哪里,我都会一直陪着她的。可是你不能,生前她是你的母后,死后她亦是,你就是下了地狱黄泉,你依然得不到她,哈哈哈哈哈!”

他笑的特别畅快,特别恶毒。

殷玄猛地一收袖,陈温斩整个人就像被内力吸住了似的,一直往殷玄身前冲,直到冲到殷玄跟前了,殷玄一把掐住他的脖颈,目眦尽裂地说:“你想到地下陪她?就凭你,也想爱她?有朕在,你妄想!你想死,朕就偏不让你死,从明天起,你滚到宫外去,不许踏入金銮殿一步,亦不许再去紫金宫,还得长命百岁,若是有反以上三件事之一,朕就让整个陈氏陪葬,不要妄图考验朕的良心,朕能杀她,亦敢诛你陈氏。记着!”

殷玄又猛地甩开他,掸了掸龙袖,不缓不慢地道:“知道是朕杀的她又如何?你的话,天下人信吗?”

陈温斩冷冷地看着殷玄,半秒后,他冷笑了一声,抬起袖子擦干净嘴角,走了。

从那之后,他就没再进过宫,亦没再见过殷玄一面。

他每天跟宫外的禁军们喝酒玩牌逛花楼,吃住睡都在外面,不再踏足皇宫,亦不进陈家半步。

陈家人一开始不知道为何,后来知道了,也就不管他了。

他如果觉得那样的日子快乐,那就随他去。

在陈家被聂家压制之前,陈温斩是陈家的荣耀,那个时候的陈家人,没有一个如他风光,也没有一个人敢与他相比,就是陈亥,也不敢跟陈温斩相比。

可如今,陈温斩活成了什么样子呢?

他活成了一个纨绔,一个醉鬼,一个寻花问柳之人。

提起陈温斩,陈亥心头一阵难过。

陈津更难过,那是他的儿子,更是他最引为骄傲的儿子,可如今……

陈津老眼顿红。

陈建兴说:“抱歉,惹得大哥伤心了,但这件事非得温斩不行,如果说这天下间还有谁最能避开皇上杀人于无形,只有温斩了。要杀婉贵妃,大典上不行,因为宫门森严,宫内之人,上至禁军,下至御林军,全是皇上的人,我们压根没机会,只能等皇上带着婉贵妃出了宫,我们才有机会下手。而想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就一定得是最了解皇上的人,这世上,了解皇上的人并不是只有温斩一个,可对我们陈府而言,却只有温斩一个人可用。”

陈津不说话,还在因为那个名字而悲伤。

陈建兴低叹了一声,看向陈亥。

陈亥道:“是这样没错,如果温斩肯出手,那定然万无一失,可是,温斩他……”

陈亥顿了一下,似乎又跟着叹了一口气,这才继续说道:“温斩他最忠太后,那件事之后,他就怪罪上我们了,这么些年,他连家门都不进,家里人去看他,他也拒不见,如何才能让他帮忙呢?”

陈津擦了擦眼睛,说:“他拒其他人,却从没拒过他娘,我让菲菲去,定能见到他。”

陈间和陈璘都觉得这样不妥。

陈间说:“大哥,温斩这么些年愿意见的人就只有大嫂,你让大嫂去说这话,温斩若因此把大嫂也记恨上了,那往后谁还能去他院里,说一句知心暖心话呢?没人去关心他,他一个人活成那样,你忍心吗?”

陈津当然不忍心,可有什么办法呢?

陈璘道:“我去吧。”

陈亥当即就摇头:“不行。”

陈璘道:“我带琪琪去,温斩最疼琪琪了,他就是不见我,也会见琪琪的。”

陈建兴道:“这三年,去他那院子里的家人还少了?琪琪也去过好多次了,他有见过一次吗?他那性子你们也不是不知道,他既打定了主意这辈子不见我们,那就决不会见的,除了他娘,谁也进不了他那个院子。”

众人想着确实是这么一回事,便全都沉默了。

最后还是陈津说道:“还是让菲菲去吧,此事事关重大,很可能会影响到陈氏的未来,温斩虽忠太后,却也很爱家人,若不然,他也不会隐忍这么多年,宁可自己疼着,也不为难家人,他不愿意见我们,是因为他觉得对不起太后,可他并没有说要与我们陈家断绝关系,他只是不愿意回来,如果他真要与我们断绝关系,早就在太后一事出了之后就断绝了,那么,菲菲过去,即便说了这样的事,他也不会赶菲菲的,亦不会不再见她,那可是他的亲娘。”

陈亥觉得陈津说的有道理,天下之情,当属母子之情最难断,也最难割舍。

当年那件事,跟闺中女子无关。

陈温斩要怪,也怪不了。

再者,余菲菲是他亲娘,自古孝子都不会跟自己的娘亲翻脸。

陈亥道:“那就这么办吧。”

陈建兴也觉得这方法妥当。

陈间和陈璘虽然还有些担忧,却也没办法说反对的话,比之一个陈温斩,比之一个余菲菲,陈家的根基才是最重要的,若是婉贵妃不除,未来的陈家,必然会步聂府之后,可能会比聂府更惨,聂府能全身而退,他们陈家却不一定退得了,而要杀婉贵妃,着实非陈温斩莫属。

定下最关键的人物后,陈建兴就把自己的计策说了出来。

几个人听完,没有异议。

于是,从书房散了后,陈津回到宝宁院,收拾收拾上床,在余菲菲躺到身边的时候,他对她说:“明日你去看看温斩吧,与他说一些事。”

余菲菲微愣,侧头看着陈津,问道:“什么事?”

陈津就把今日在陈亥的书房议的事情说了,刚说完,余菲菲就气的翻身坐起,瞪着眼睛道:“我不去!”

她说着,下床就要走。

陈津立马腾地坐起,拉住她,厉声道:“我知道你心疼他,难道我不心疼他?可这是爹做下的决定,你想违抗爹?就算这事儿不是爹交待的,此事关乎到陈府上下三百多条人命,亦关乎到你我二人的性命,包括温斩的,温斩即便现在不出手,未来等婉贵妃势大欺陈的时候,温斩也照样躲不过!你若真关心他,就该去走这一趟,让他早点铲除了这个婉贵妃,还大殷一个太平,还陈氏一个健康,亦还温斩一个安康!”

余菲菲紧紧地攥着手,红着睛眶看他:“你说的都有道理,你们都会说大道理,可我怎么跟温斩说!我说,儿呀,现在婉贵妃对陈府有威胁,你去帮陈府杀了她。这话我怎么说的出口!当年因为太后的事,他已经恨极了陈家人,你以为他不恨你?他只是念着你是他的父亲,他不愿意去恨你罢了!”

“他虽征战四方,可他是个心软又孝顺的人,我想着他这样也好,他心纯粹,跟你们不一样,他一生只忠太后,他喜欢太后,可太后是他此生都得不到的女人,原来我还忧愁,后来见他愿意去接触别的女子了,我是欣慰的。”

“我每次去看他,见他活的肆意,哪怕是醉,也醉的高兴,我就对自己说,就让他这样吧,或许,他并不再适合回到陈氏了,他已经有了他自己的未来,他亦找到了他的快乐人生,这样就极好,我这个当娘的看到他不再醉生梦死,每天潇潇洒洒的,你知不知道我心里有多开心!”

余菲菲捣着自己的心口,含泪说道:“可是,你们为什么又非要拽他回到这个泥潭呢!你们又想利用他!你们又想伤害他!”

余菲菲说到后面,情绪激动到不行,近乎是歇斯底里地咆哮出声。

陈津抱住她,说:“好了好了,不说了,你别激动。”

余菲菲抱紧他,哭着道:“相公,不要再伤害他了,我真怕他有个三长两短,那我也不要活了!”

陈津冷斥:“胡说什么。”

他伸手擦着她脸上的泪,半哄半叹道:“别哭了,是你自己想的多,你们妇人就是心肠软,见识短,鼠目寸光,你怎知温斩不愿意做这件事?你又怎知这件事会害他?你只看到他表面的快乐,可你有没有看到他内心里的困兽?我只是让你去跟他说一说,没让你去逼他,他若不愿意,谁也不会逼他。”

见余菲菲的哭声渐渐小了下来,陈津把她抱到床上,二人双双坐着,面对面。

陈津道:“他是你的儿子,他也是我的儿子,我对他的关心不比你少,若非陈家此刻处在十分为难的地位,我又怎舍得让你去跟他说这些?不管他是恼陈家也好,恨陈家也罢,他的身上流的都是陈家的血,他是陈家的一份子,就理应为陈家尽心尽力,若我们陈家做什么事情都撇除了他,那他还算什么陈家人?那样的话,你真的欣慰吗?”

余菲菲抿唇一噎,闷闷地道:“别讲大道理,讲大道理我讲不过你。”

陈津道:“行,不讲大道理,那就来说说感情,他这三年寻花问柳,可有真的跟哪个女人好过?”

余菲菲想了想,说:“没有。”

陈津道:“他也老大不小了,是不是该成亲了?”

余菲菲道:“是该成亲了。”

陈津道:“可他心中有结,此结不解开,他就永远不可能成亲,而解开此结的方法,就是让他回归陈氏,不管你说他如何的好,可在我心里,他就是一个胆小鬼!”

余菲菲一听,当即抬头,虎目着眼睛瞪他。

陈津道:“你瞪我做什么?他不是胆小鬼?那他逃避什么?他不愿意回家,不是他不愿意原谅我们,是他打心底里承受不起那样的打击,失去太后的打击,家人背叛了太后的打击,说到底,他就是胆小鬼。”

余菲菲大怒:“不许你说儿子是胆小鬼!”

陈津见妻子上勾了,慢悠悠道:“不让我说也行,那你就让他回来,证明他有胆。”

余菲菲气道:“我明天就去,你看儿子敢不敢回来。”

陈津偷笑,想着你就这点儿心思,他伸手将她抱住,躺下去,忍着笑,说道:“好,明天你就去,我在家等着他。”

余菲菲道:“等着你自己打脸。”

陈津低头亲了她一下,笑道:“好,只要他敢回来,我倒不惧打脸的。”

余菲菲哼一声,钻到他怀里,睡了。

陈津却没办法睡,他如何不担心温斩呢?他是担心的,怕他真的回来,又怕他不回来,他若真回来了,必然要刺杀婉贵妃,成功了,还得担心他被查出来,不成功,又怕他会暴露,可他若不回来,他就走不出心里的阴霾,不走出心里的阴霾,他如何获得新生呢?

他每天这样的醉生梦死,是他这个当爹的很不愿意看见的。

所以,为什么他的儿子会被逼着活成了这样呢!

是陈府。

是他。

是陈府对不起他。

是他这个当爹的愧对他。

可有什么办法呢,一个人的荣辱,如何能跟一个家族的荣辱相比?

陈津垂下眼,痛苦地在心里说一声:“温斩,不要怪爹。”

余菲菲睡了一觉,起来后让徐秀伺候更衣,陈津已经去上朝了,不在家中,陈津是二品礼部尚书,如今因为婉贵妃大典的事情,他忙的很,一般早上去了宫里头,晚上才能回来,他这一走,余菲菲昨晚鼓起的势头就有些瘪下去的倾向,可又自知当着相公的面夸了海口,这若是不去,往后指不定相公得怎么嘲笑她了。

余菲菲叹一声。

徐秀立马问:“夫人怎么了?好好的,叹什么气。”

余菲菲道:“没什么,就是想着昨晚跟老爷吵架了,心情不好。”

徐秀垂头笑起来:“哎呀,我以为是什么事呢,原来又是因为老爷!”

余菲菲一耳听出来徐秀是在打趣她,佯装生气地瞪了她一眼,哼道:“老的不疼我,小的总是疼我的,你去找尹忠,让他给我备一些好酒和好肉,我要去看温斩。”

徐秀笑道:“好,老的不疼,小的疼,我这就下去找尹管家,给二少爷备酒菜。”

余菲菲一共为陈家生了三子一女,陈裕是老四,陈温斩是老二,老三是女儿,叫陈温窈,已经嫁了人,常年不在身边,老大也是儿子,叫陈温浙,娶了妻,已分了院子出去,平时老大媳妇会过来请安,陪她说说话,这还没到请安的时辰,自然还没来。

等徐秀找到尹忠,说了余菲菲的交待后,尹忠片刻不耽搁,立马备了好酒和好肉,且,是陈温斩最喜爱的烈马酒和手刀牛肉。

尹忠虽是管家,却也是跟在陈亥身边的人,昨晚书房的议事,他也是知道的。

尹忠知道余菲菲今日去看陈温斩是为何,故而,多备了两斤酒和三斤牛肉。

徐秀回到宝宁院后,余菲菲让她去一趟世浙院,通知老大媳妇今日不用来请安了,等徐秀去了,返回来,余菲菲又带着徐秀去延拙院给老夫人窦延喜请安,请安完毕,余菲菲就带着徐秀出了府。

今天陈家的所有人都知道余菲菲要去看陈温斩,出门的时候窦延喜也捎了一壶老花浆酒,让余菲菲带上,余菲菲笑着接纳了。

陈温斩住在小南街与花柳街的交汇处,一户二进的民居房。

房子是他用自己的俸禄买的,与陈家人没有丝毫关系,他的门上只悬了一块高匾,匾上什么刻字都没有,是个无字匾府。

余菲菲来的早,通常这个时候陈温斩还没醒。

余菲菲跟徐秀下了马车后,徐秀上前敲门。

门刚敲过一声,就有一个脑袋从高高的墙头探了出来,那个人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懒洋洋地踢了踢从墙头上长出来的杂草,视线望着下方,看清站在门口的人是谁后,他一下子纵跳下来,青衣黑发,在空中肆意飞扬,帅气的脸,伴着颓靡的邪气,印在了初升的晨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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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次莫名其妙却是别有原因的穿越!开始了一段迷迷糊糊、哭笑不得的旅途!在一个于绝然不同隋朝世界中,这里以武为尊,玄妙的武技、丹药、器具造构筑这个世界的多彩。且看带着奇特的身世主角,如何在全新的世界中武震世界,武荡天穹。(已有完本,请放心收藏,多谢!)
  • 隐世谪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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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受生死兄弟陷害,他含恨陨落……再次来到这世间,他逆天改命,突破轮回之路,重又站在了这世间的最顶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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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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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末世红警帝国

    在一场毒贩大逃亡中无辜躺枪丧命的陈锋意外得到了一个可以挽回自己生命的机会,接到了神秘任务的他将手持红警系统在不同位面的异次元末世中展开一场平复末世的传奇之旅。装备着第三代乔巴姆复合装甲的守护者坦克与豹2A6主战坦克进行着硬碰硬的钢铁对撞。曼妙的普加乔夫眼镜蛇机动伴随着阿波罗战斗机与智械军团的空优机械在同温层之上翻飞狗斗。一路高歌猛进以狂牛快攻猛冲至感染区纵深的鬼王机甲施展浑身解数与骇人的生化巨兽近身肉搏。不单单是一部简单的红色警戒,更是一部以攀升军工科技而步步为营之下的末世战争传奇。最硬核铁血的红警末世战争文,你所知道的不知道的各种武器黑科技奥秘应有尽有。而你,还在等什么?欢迎回来,指挥官。
  • 冥府录

    冥府录

    如果死后可以选择,你投胎转世还是留在冥界做鬼?冥界里有各种疯子怪“人”,变成疯子怪“人”是时间问题。张由云本着游玩的心理,可是这次旅行似乎不是想象中的那样,冥府的背后似乎暗藏着什么。最近家里网络不好,有时更新不能。星期天停更,大家多到外面走走。健康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