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清婉的眼神里是对这家子人的失望，“大伯，好自为之。”
只是带着几件换洗的衣裳，宁清婉也没打算久留。
毕竟她只是想要将计就计，不管怎样先进到了穆鹤龄的医馆再说。
从青莲村到上按郡城，一去便要来回三天的路程。
宁小钰并无有事在身，便主动请缨说要陪同，好有个照应，但被宁清婉拒绝了。
苏氏这人性子慢热，宁清婉担心她在宁家会嘴上吃亏。
这家子人她没什么可信任的，只觉得宁小钰还算靠得住。
“你就在家，娘要是有什么事，你还能有个照应。”
宁小钰执拗不过宁清婉，也知道阿懿已经昏迷了好几日，催促他们赶紧动身。
宁老婆子自从上回被李三凤这么一闹，也开始足不出户，将自己锁在房里。
宁清婉临走之前，敲了敲老太太的房门说道：“奶奶，您等我回来，我带着阿懿去看病，去去就回，他受伤的事儿，您别挂在心上。”
像个老婆子一般嘴碎地在门口叮嘱着，宁清婉知道，她多半是把阿懿受伤的事，归咎于在自己说错了话。
要是那天她没有和李三凤争执，兴许阿懿就不会被打了。
宁老婆子在房内只是轻咳了一声表示回应，也并无其他的话，宁清婉也就当她是听见了，便转身离开。
并不是不心疼自家孙女的。
毕竟宁青山就这么留下一个种。
苏氏一遇到这种事，也算是被宁老婆子说中了，只会哭哭啼啼的，不会想办法说到底怎么办才好。
掩面哭泣着，对着宁清婉依依不舍。
“你这初次与阿懿离家甚远，还不带上家丁前去，你一人照顾阿懿，怎可行？”
宁清婉摇了摇头，“娘，你别挂心，我能治好阿懿。”
苏氏乍一听宁清婉的话，似是没什么毛病，可一细想，却是想到了那宁清婉要拜访的人是上安郡城的穆鹤龄。
那人她不是没有耳闻。
只给达官贵人看病，穷人老百姓，是想都别想一睹他的真容。
苏氏之前的私房钱也给了宁清婉去添置了婚嫁之物，这会儿是什么都拿不出手了。
只留那一只耳环，也值不了多少钱。
“盘缠可如何……”
宁清婉知晓苏氏担忧的是什么事情，轻抚了苏氏的手背说道：“娘，你就好生待在家中，吃好喝好睡好，别挂念我去郡城的事儿了。银两的事儿，我会想办法。”
苏氏再这么婆婆妈妈下去，可就走不了了。
与她告别了之后，宁清婉还是留下了一小包银两，让宁小钰带给苏氏。
她还是会担忧苏氏在家会吃大亏，什么都省吃俭用。
——
去上安郡城的路上，下了一场雨。
那骡车上已经湿透了，宁清婉催促车夫快一些，可那车夫自己也是浑身透尽，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滴。
“已是最快了！骡子都跑不动了！”
都几个时辰跑好了，比马儿都能跑了！
可这回没有歇脚的地方，宁清婉只能期盼着前头赶紧出现一个避雨的地方，这样下去，阿懿定是会高热的。
好不容易到了一个驿站，宁清婉自以为能歇上一阵，最起码能够喝上一些热水，吃个馒头。
可没料，什么都没，这是一座荒芜的驿站。
饿了渴了一天一夜，骡子已经彻底跑不动了。
车夫找那粮草喂骡子的时候，骡子就连张嘴都觉得费劲。
车夫还在不断念叨抱怨：“这种赔本买卖，下回再也不做了。这累死我的骡子，还差点儿把自个儿命搭上。”
直到到了上岸郡城，宁清婉给了车钱，才吃上了第一个馒头喝了一碗水。
这么下去可真的要瘦三圈了。
将阿懿蒙面一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寻人问路到了穆氏医馆。
“排如此长龙，就为了让那穆大夫看一眼?”
宁清婉感慨的，是李大夫说的穆鹤龄给达官贵人看病，怎么这上安郡城，全是有钱人？
一位夫人在前头听闻宁清婉的话，转身对她说，“你是外地慕名而来的吧？是啊，都是个有钱人在这排队，有钱也不好使啊这年头。”
宁清婉看了看这夫人的面色，并无大碍，眼瞧着没什么大病，便问：“您看什么病？”
夫人也与她聊了起来，扭了扭身子，“我这身子骨不得劲，脖子都转不过来了，想让穆大夫为我针灸。”
无奈叹息了一声，有钱人落个枕也当是大病？
可真叫宁清婉无话可说。
“这位夫人，您只需叫个下人每日为您推拿即可。”
她反问：“推拿?为何物？”
穆氏医馆的人出来喊人诊病，一手拿着簿子，一手拿笔。
见宁清婉抬着阿懿和夫人交流，指着他三人：“哎哎哎！那边儿窃窃私语的，穆大夫医馆门前，不得议论!不然取消诊病资格。”
宁清婉对此举嗤之以鼻，“这穆大夫，什么来头……”
夫人敛了声调告知宁清婉，“老头是有名的老中医了，世代为中医，医术极好。”
宁清婉这就更纳闷了，有名的老中医。
就凭有名两个字，也该是因为给人看病出名，单凭他只给有钱人看病，除非是医好疑难杂症才能算出名，不然，就是浪得虚名。
前头的人进去不过一刻便出来，宁清婉微微摇头感慨道，还真的是和现代似的排队两小时，看病两分钟？
“让穆大夫看病，可都是提前一月排号的，你何时约过穆大夫?”
这人可真会找茬。
方才不让她与人交谈，这会儿又说她没约号？
宁清婉与他争辩了起来，“哎?您这话就怪了！医者仁心，这得病的人哪会知道一月之中何时得病，得什么病？不该是有病便治，不然人家路途遥远过来不是跑空了？”
这后头的人开始议论，“姑娘，可别再说了，不然穆大夫连我们都不看了。”
有些盛气凌人的人是真的大有来头，那宁清婉可以忍，但是学医的就不行，自命清高，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的救世主？拿捏别人的小命开玩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