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剩下九校的苗子在各校校长的带队下,陆陆续续赶到风刀哨站。
宽阔的主事厅里,站满了人,一时显得略微拥挤。
有趣的现象是,包括蓝汐在内,十名校长站成泾渭分明的三派,很是耐人寻味。
蓝汐这边三人站在主事厅的左边;西校校长那边也是三人,站在右边;中间的四位校长不时与两边人攀谈,左右逢源。
既然蓝汐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那么很明显,西校校长那边,属于顾家的势力,至于中间这派,则是抱团的其他家族势力。
面对蓝、顾两家的强势,势力稍弱的其他家族唯一能做的,就是联合起来,在两家间周旋。
城中各族内斗,早不是什么隐秘事,只不过在对待天弃人的态度上,各家都是如出一辙,从而导致天弃人还以为灵修者内部是铁板一块。
孙央站在角落,望着外面暗沉的天色,愁眉不展。
孙路阳的画像张贴出去后,有个收购商来报,说看见过画像那人,在风刀哨站后撤那日他收过画像那人的猎物,还攀谈过,那人本来正准备回家过年,听到风刀哨站要后撤了,又莫名其妙出了哨站,朝密林方向去了,当时自己还嘀咕过这人要钱不要命。
随后又有些狩猎回来休整了好几天的人说,回来时,在密林北边碰见过孙路阳,回来最迟的一个人,说在北边九百里的地方遇到过。
那两日林中的野兽出现奇怪的暴动现象,而且数量也开始变多,显然是林中更深处走出来的野兽。
常年游走野外的猎人敏锐的感觉到事情的反常,都纷纷回程,见到画上这人反其道而行,所以才会印象深刻。
“哨站北方的密林,还没撤退前就是九百里,现在哨站后撤了一千里,如果孙路阳没有回头的话,那就是一千九百里,已经到了外圈!”孙央越想越心惊,恨不得主事厅这边的事赶紧结束,天赶快黑,他就能出发去外面。
孙路阳,你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让妈和我担心!
柳生冬和众人寒暄完毕,脸上气色红润地从怀里拿出信封,铿锵道:“这是城主府送来的密函,信封上说让我今日当着大家的面亲启,里面有更详细的选拔规则。”
蓝汐等人点点头,选拔改制的事他们只接到简单的口头通知,更具体的内容,尚不知情。
柳生冬将信封看一遍,微微皱眉,自语道:“规则和城里那班学生差不多,只是难度低了些,对他们这些天弃人来说,会不会还是太难了点?”然后将信中的规则念了遍,再交给十校校长传阅。
规则主要是三点要求:
一、在外围——也就是离风刀哨站一千到一千八百里范围生存三十天;
二、每个人收集一百根斗山犀的额角,必须是成年斗山犀;
三、收集得越多,则名次越好,不足一百根回来的人,视为临阵脱逃的士兵,军法处置。
柳生冬等校长们传阅完,说道:“我已经吩咐下去,在膳厅摆好酒席,为你们十人接风洗尘,你们和学生交代完话,就赶紧过去,天寒地冻,饭菜容易冷。”
蓝汐走到院中,孙央等人紧跟在后,知道蓝汐有话要吩咐。
院内因为有人时时打扫,哪怕外面已是齐膝的积雪,这里也只是青石板被浸湿而已,看不到多少白色。
“这一去,就没有回头路,不成功就死,你们怕吗?”蓝汐低声问。
就算他们是卑贱如蚁的天弃人,可终究只是孩子,亲手送他们赴前途未卜的征途,心里多少隐隐不忍。
可这局面怪谁呢?父亲想过善待他们,可他们到底是一群愚蠢短视的群体,害死了父亲,也掐灭了他们唯一的希望。
有的时候……也会很恨他们。
可他们已经如此艰难的活着了,害死父亲的那批人,也与眼前这几个天真的少年没有关系……
哎……蓝汐啊蓝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纠结了。
你想重蹈父亲的覆辙吗?
孙央几人挺起胸膛,高声道:“蓝校长,我们不怕,我们一定为校争光,为自己的命运努力!”
蓝汐冷道:“你们就不用等明早八点一起出发了,吃过晚饭就去吧。”
众学生的吃住另有安排,蓝汐看到他们随几个负责此事的士兵离开,暗道:“我只能帮你们这么多了,希望你们七人能明白,勠力同心可除万难,能真的一条心,才能都活着回来……”
……
夜幕降临,天色一秒黑过一秒,呼号不停的北风,就像是呜呜的战鼓,宣告凛冬这位君王的无双威势。
哨所城墙上的灯,朝四面八方照开,将周围远处照亮,更远处的黑暗地方,还有负责在城外巡逻的哨兵。
城门前,孙央抖干净身上的寒意,劝道:“你们真别来了,还是明天一早随大部队出发吧,我万一要去外圈的话,会很危险,你们帮不上忙。”
杨聚神色无比认真,伸着手指在空中点来点去,压根就没听孙央在说什么,孙央气道:“杨聚,你在干什么!能不能好好听我说话!”
杨聚缓缓转动眼珠看着孙央,冷道:“别吵,我在算哪边是北方!”
孙央背对着城门,指着自己右边道:“那边!你个白痴除了会摆死鱼脸还有什么用!方向都搞不清!”
杨聚一拍脑袋道:“哦!原来是这边啊。”然后一个人就这么朝那个方向走了。
徐浩明道:“走吧。早一晚到,就能多收集一晚的情报,这个事不全是因为你。”
孙央翻白眼:“这么说的话,那死鱼脸一开始说我自作多情,算是我真的自作多情啦?”
沈月踮起脚拍拍孙央的肩膀,叹道:“别把自己想得那么重要,别忘了,我们可都是竞争对手。”
向远追上沈月,回头笑道:“学我,好吃好喝,别想太多。”
孙央站在原地,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怀疑,难道真是我想太多,自作多情了?
见他们走出了老远,这才反应过来追上去。
“等等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