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央父子排在队伍的中间，前面两千多人交完保护费，便轮到他们。
孙央算了下，那颗弹珠石已经收集了一千多元的灵气，一半空间被蓝光填充，全部交完，刚好填满弹珠石。
这无疑是向这些贫民传达一个信号，我对你们多少人知根知底！
孙央猜测，露面的虽然只有这二十人，但恐怕有更多的人在看不见的地方等待。
这也是为什么这些贫民都愿意做待宰羔羊，而没有奋起反抗的原因之一。
“你们是父子？那就一元灵气！”
孙路阳忙赔笑：“大哥……”
傻坤眉头一皱：“谁他妈是你大哥？老子今天叫大爷！一毛五！”
孙路阳笑得愈发谄媚，指着孙央空荡荡的背后：“大爷，通融通融，你看我这儿子都没捡，怎么能算个人头呢。”
“过路费，不知道什么叫过路费吗！要我不收你儿子的过路费也可以……”
孙路阳一听有戏，忙问：“大爷，大爷说啥条件，我能做到就答应大爷。”
傻坤弯下腰，盯着孙央笑说：“蓝风帮有个规矩，不收死人钱财，除非你愿意带着你儿子尸体离开。”
孙路阳脸一下就吓白了，慌忙掏出原石：“大爷，我交我交，只要大爷别伤害我儿子。”
傻坤扣扣鼻子，将鼻屎糊在孙央的脸上，玩味道：“你儿子眼睛蛮吓人的啊，是不是准备打我？”
傻坤指着自己的脸，欠扁道：“小鬼，打一下看。”
孙央哪受过这种气，眼睛瞪老大，火冒三丈，要不是想到好汉不吃眼前亏，早就一拳呼过去了。
孙央压根没想动手，孙路阳却不知哪根神经搭错，一个巴掌过去：“你个畜生！”
不过不是打傻坤，而是打孙央。
孙央一个趔趄扑倒在地，后脑勺发木，懵然地看着孙路阳。
别提多委屈了。
傻坤哈哈大笑：“有意思。你儿子我看上了，眼睛里那股狠劲是块料！明天我让大哥来看看，要是你儿子能加入蓝风帮，以后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了！”
孙路阳不住点头哈腰说是是是，交完过路费迅速带孙央离开。
“疼不疼？”孙路阳心虚问。
“要不我打你试试？”孙央不忿道。
“那爸帮你揉揉。”孙路阳笑眯眯，像哄孩子那般。
孙央心里有气，一把打开孙路阳的手：“不用你管！”
孙路阳尴尬嘿笑：“爸那是逼不得已，万一你个畜生惹出什么祸来，我怎么跟你妈交代！”
孙央哼道：“这事说起来还怪我啰？你就是太怕了，才不择手段！”
孙路阳也不否认，叹口气说：“是啊，我怕，我怕自己死了，没人照顾你们母子，怕你死了，你妈伤心欲绝。要是只有我，我指不定会干出什么事！”
孙央不信：“嗬！你就没想过自己？”
孙路阳腰板一挺，豪言壮语道：“想个屁！老子当年的凶名，够把那个小崽子吓尿！”
也不知是不是眼花，孙央看到孙路阳身上爆发出一股顶天立地的凶悍之气，只有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才会有这种气势。
孙央微惊，奇道：“爸，你认真的？”
孙路阳立马露出憨相，不好意思摸摸头：“别听你爸吹牛。我要真这么厉害，还会带着你、你妈住贫民窟啊？”
孙央撇嘴，心累道：“就知道。本事没有，脾气够大，也不知道我妈那种灵修者看上你哪里了。”
“对了，我妈是灵修者，你是天弃人，你们怎么会认识？”
孙路阳目露回忆之色：“这个啊，说来话长。”
孙央正洗耳恭听，却见孙路阳半晌不说话，催道：“说啊！”
“我不是说了说来话长嘛。”
“爸你慢慢说，我有的是时间听。”
孙路阳一指远处，岔开话：“快看，要到集市了！”
集市是贫民窟的交易地，各种物品汇聚到这里，又从这里流到每户人的家里。
几个收货的人见拾荒大队回来，迈步迎接。
拾荒队排成一排，将背后的东西倒到地上，整齐摆好，让他们挑选，见他们在自己摊位驻足翻选时，都屏着气，悬着心，生怕能被看上的东西少。
毕竟一家人的生活，全仰仗这点破烂了。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这个……”衣着比拾荒人明显整洁华丽许多的收货人挑出七样东西。
孙路阳脸露笑意：“不多挑几样？”
“没瞧得上的，你看下这几样多少钱。”
孙路阳伸出一根手指，“一元。”
收货人用脚扒拉几下自己挑的东西，嫌弃地微微摇头：“三毛，不能再多了。”
孙路阳急红了脸：“我知道最近行情不好，但怎么着这几样东西也不止三毛啊！你这不是乱压价嘛这是！”
“卖不卖？”收货人有恃无恐道。
“不卖！”孙路阳倔脾气上来，干脆抱着手，硬着脖子。
收货人轻哼一声，摆出不识好歹的眼神：“不卖啊？不卖就算了，不差你这家。我直白告诉你，别人也只会出我这价，不信的话你就等着把东西背回去吧！”
收货人转身要走，孙央甜声喊：“叔叔，你等等。”
孙央抓起一面镜子，给收货人看仔细了，模仿大人口吻：“叔叔，你看这镜子，啧啧，成色多新，花色多好，你闻闻，上面还带着女人的香味呢。”
收货人皱眉掩鼻，伸手阻止孙央把东西凑过来：“去去，要熏死我！”
孙央不好意思一笑，眉毛眼睛全是戏，继续道：“我看啊，说不定啊这面镜子是雄鹿城里哪个灵修大美女的随身物品，不但时时刻刻被揣在怀里，保不准也夜夜捂在被窝里，用这把干什么勾当。”
收货人眼睛一亮，原来卖东西还可以这样卖！
孙央见动收货人动心，知道自己给破烂赋予低俗故事的套路奏效了，趁热打铁拿起第二件东西。
“你看这把断刀，上面还有个林字，我瞧指不定是雄鹿城哪个赫赫威名的灵修者使用的武器……”
……
最终，在孙央好说歹说下，这七样东西以七毛的价格成交。
到了中午，收货人都散了，孙央看了眼，就数自家东西卖得最多。
还剩小部分实在没啥价值的东西，就背到集市大甩卖。
算下来，一共赚到二元四毛，收获颇丰。
“不错啊央娃，没发现你还有这本事，爸该早带你来的。”孙路阳摸着怀里的原石，格外开心，只当儿子如今的变化是烧开窍了。
“走，爸带你买好吃的去！”
孙央有些发愁：“爸，这钱省着点花，以后的日子，怕要不好过了。”
孙路阳费解：“怎么？”
“你卖东西时，我附近看了下，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些收货人联手压价了。”
孙路阳拧眉，恍然道：“难怪我说最近他们的收购价怎么越来越低，而且一个个像通好气似的。那怎么办啊？”
不知不觉，孙路阳居然把自己眼里的傻儿子当作了可以商量的人。
孙央叹口气：“我哪知道怎么办。”
孙路阳心头沉重：“也是，你个小孩哪知道怎么办。”
“爸，要不我加入蓝风帮看看？”
“不行！”孙路阳坚决摇头，“咱穷点苦点，总比去帮派打打杀杀送命强。明天开始，我们去西边捡垃圾。”
“那不是要多绕三个小时的路？”
“总比我和你妈去帮你收尸强吧！”
孙央轻轻一笑，不再说话。
孙路阳又摸了摸怀里的原石，打定主意，硬牵着孙央：“走，还是去吃好吃的，不能亏待咱儿子！”
集市店铺不多，能上店铺消费的人毕竟太少，多以路边临时支起来的小食摊为主。
黑乎乎的油饼、黄沉沉的糖人、飘着点肉沫的粉面、蔫不拉秋的果蔬、包装袋落灰的零食……
这些摊主盯着过往的路人，像猛兽盯着猎物，眼里绽放出无比渴望的光芒。
这种光芒孙央很熟悉，在以前流落街头眼睛饿得发绿的时候，眼里一定会忍不住冒出这种光。
孙央看着父亲闻着各种味道，眼里冒出同样的光，喉结不住翻动，不由得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出人头地，给他们过上不忍饥挨饿的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