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有意义的事情
他把她当成了什么,他禁锢她,却又如此迫不及待的另娶他人。
他很好,太好了。
耳边还传来宫女们的低低交谈声,她们又说了什么,她一句话都没有再听进去,一门心思的全想着宁泽笙要成亲的事情,那字字句句,就像是最锐利的剑,一剑接着一剑扎进她的身体里,刺得她浑身发痛,血流不止。
她就奇怪了,怎么这两日他来的不勤了,原来是去陪那美丽的罗家大小姐去了,去商量他们的婚姻大事去了,真没想到,他真的好本事,一面金屋藏娇,一面谈婚论嫁,真是应了糊涂老娘的那句经典语录: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不对,她可称不上是家里,充其量也不过是一个先来的小三。
王子原本就该配这样的公主,哪像她一身草莽之味,他们是金枝玉叶,珠联璧合,好,真好!
无声地吸了吸鼻子,趁着没有人注意的时候,抬起手臂,飞快在脸上擦了几下,将那冰冷的泪花藏在锦被之中,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反正有天命在前,李皇后在后,现在又多一个娶亲也不算什么。
一个花心的男人,她不稀罕,不稀罕!
可是,心里为什么犹如刀绞,眼泪为什么止不住地流?
“小姐,你醒了吗?”宫女出声,声音中带着一丝忐忑不安,怕是很担心向晴听到她们的谈话。
她们不是在交谈吗,怎么就知道她已经醒来了。
“嗯。”向晴低低应了一声:“我睡了几个时辰了?”这两天她总是这般的嗜睡。
“二个时辰了。”宫女打起床幔,有些无措的看着向晴平静的脸,吃不准向晴是否听见她们的话。
“哦,已经两个时辰了。”向晴慵懒的伸展了一下身子,神情自若的吩咐宫女伺候她起身。
宫女的视线投射在向晴的身上,引人注目的婀娜身姿,脸上似笑非笑,让人看不清她的心,凤目中的光彩摄人心魄!神秘的让人想一窥究竟……
宫女之一的身体一抖,手心里不可自制的冒出冷汗:她的那点小伎俩或许早就被小姐看在了眼里。
而另一个宫女却有些狐疑,小姐到底听到了她们的话没有?
到了天黑,向晴都没有任何异常的举动,才让狐疑的宫女提着的心,放了下来:若是小姐听到殿下要成亲的消息,以小姐的性子,一定不会这般冷静的。
向晴看着脸色放松的小宫女,心里摇头,原来在这皇宫里,还有这般天真的人,只是不知道再过两年,是不是也会和其他的人一样,充满了心机,怕是逃不掉吧,就如刚刚的那位宫女,不就是吗?
皇宫,还真的不是人呆的地方!
她平静,也不过是表面的平静,至于内心的狂风暴雨,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真的是贪心了。
不过她从来都不是只为爱情而活的人,失去了爱情,心里那点可怜的自尊还是在的,若是连这个都不能坚持的话,那她还剩下什么!必将是一无是处!
尽管心里那么酸楚,那么难受,但是她向晴,作为糊涂爹娘最得意的女儿,她一样可以用微笑来面对,绝不让别人看自己的笑话。
夜幕降临的时候,宁泽笙还是没有来,偌大的寝室显得有些空荡荡的,她环顾着四周冷清一片。
呵呵,怎么觉得冷清了,难道这就是以后她注定要过的日子吗,每一天都和那些女子一样,翘首期盼那人的到来,和后宫所有的女子分享他的怜爱吗?
今天有罗大小姐,日后就会有什么王大小姐,张大小姐……一系列的小姐,这样的男人,还值得吗?
向晴的手覆盖在腹部,神情有些莫测,没有人知道,这几日,她的心思转变了不少,甚至愿意委屈自己,但是这个男人,让她失望了,不值得的,即使是为了……也不值得。
这样朝秦暮楚,瞬间即变的男人,哪里值得她为他困在这浑浊的皇宫?
躺在榻上,明明那么困,那么疲惫,却一直将眼睛睁得大大的,瞪着帐顶发呆。
向晴的全身没有一丝力气,心里空荡荡的,闷得无法呼吸,仿佛是被人在上面重重捶打了一拳,说不出的痛。
那人,他要娶亲了,新娘却不是她。
直到此刻无人,一切伪装卸去,躺在榻上,痛哭失声,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惶恐,所有的委屈,尽数哭出来,一直哭到嗓子沙哑,一直哭到身心疲惫,才让自己停息下来。
向晴想起自己遭遇的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莫名其妙的婚约,气的掏出胸口处的玉佩,一把扯下来,坐起身子,下榻,打开窗子,扔了出去:“该死的玉佩,该死的婚约,该死的男人!”
转身回到榻上,用被子将自己蒙的严严实实,却不知道那被她扔出去的玉佩,被人捡起,神情是悲是喜,更多的是一份说不出的坚定:既然她呆在这里是如此的不开心,不如就让他带她离开吧!
毕竟他有这个资格,不是吗?
翌日清晨。
向晴忽然有了走走的兴致,身边的宫女也不敢违背她的心意,谁都知道不管是谁坐上太子妃的位置,但是太子殿下最爱的那个女人都会是眼前的女子。
这是向晴第一次走出秀丽园,宁泽笙只是不让她出宫,却从来不阻止她在皇宫里行走,而向晴却因为兴致,从未出过秀丽园。
“罗小姐真是痴心,因为心里爱着太子殿下,竟然为太子殿下挡了一剑,也不知道情况怎样?”假山后面传来低低的私语。
“怕是这次太子殿下是真的不能再拒绝皇上的赐婚了。”
向晴的步伐停了停,嘴角苦笑,然后从容离去:皇宫的人真的比常人多几个心眼,就连她难得一次的兴致都不愿意放过。
向晴再也没有兴致走走了,她长叹一声,回到秀丽园。
“小姐,皇上宣您觐见。”迎面而来的宫女,领着向晴走向宣旨的太监。
向晴点头,心里明白金风国的皇帝要见她的原因,怕是这位伟大的帝王心里对她极不待见吧!
“参见陛下。”向晴跪拜。
“起来说话吧!”那端坐之人神情平静,“果然是清丽脱俗,难怪皇儿一片痴心?”
痴心?
向晴心头冷笑,皇家的痴心还真的不苛求,这样的花心男子也算是痴心?
心中虽然不以为然,不过面上却丝毫不显,她又不是脑袋不好使,在人家父亲的面前不待见人家的儿子,这不是找抽吗?
向晴依言站了起来谢恩,这才瞧清楚眼前之人,一明黄龙袍,相貌高雅,气质儒雅,仪表庄严,神情自若,周身散发出不可一世的帝王气势,那目光过来,朝她从上到下打量,不知怎的,向晴的心中微微不安起来。
这个皇帝,怎么老是盯着自己,而且神情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像是……像是……在她的身上寻找什么人的影子?
向晴也不出声,等到片刻之后,皇帝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神,微微掩饰性的咳嗽一声,神情温和几分:“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氏?家里还有什么人?为何上拜神算子为师?”
“回陛下的话。民女向晴,家在金凤国,银月国,白云国的交界处,家中只有父母和幼弟。”
“哦,你姓向。”皇帝微微闪神,接着又道:“向晴,听笙儿说,你是他的小师妹,同拜神算子为师,也算是难得的缘分。”
缘分?若是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向晴还能勉强回个笑容,但是这话从九五之尊的帝王嘴里说出来,就没什么说服力了。
向晴依旧沉默,不发一言,等着皇帝继续说下去,这人今日将她召来,绝对不是和她讨论缘分二字的。
果然,皇帝见向晴不搭腔,又咳嗽了一声:“你知道罗将军的女儿为了笙儿受伤的事情吗?”
向晴微微一笑,她怎么会不知道,刚刚皇帝不是故意让人将这消息露给她吗?向晴可不是无知的娃娃,这皇宫里若是没有皇帝的许可,谁敢青天白日的乱嚼舌头根子?
向晴微笑的点头,似笑非笑的瞧着皇帝,倒是让皇帝的老脸难得微红起来。
皇帝又咳嗽了一声,道:“那你知道前些日子,朕打算为笙儿选妃,笙儿一口拒绝,就是罗将军的女儿,我们金风国的第一美人,都不愿意,却只肯娶你为妃,连个侧妃都。不愿意纳”
向晴吃了一惊,这等大事,他竟然对她绝口不提!
心中微微一紧,那么现在呢?在那位千娇百媚的罗大小姐为了他挡剑之后,是不是他动摇了。
皇帝沉思一会儿道:“朕知道你与笙儿是师兄妹,荒山相处,朝夕相对,感情深厚,但是笙儿日后会是金风国的皇帝,偌大后宫不能只有你一人,后宫空虚,别人始终会说闲话,朝中大臣也会心生怨恨,再说,你在朝中无后盾,无人脉,若是让你坐上太子妃之位,只怕朝中大臣不服,所以朕思索再三,决定让笙儿迎娶罗小姐为太子妃,你就委屈为侧妃。向晴,你若是心里有笙儿,就不要为难笙儿,他在朝中势单力薄,为了取得更多支持,实该早日采取这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联姻手段……”
联姻……
向晴只听得脑中发晕,侧妃?他们都已经商量好了,现在不过是知会她一声,若是她是识相的,现在应该感激涕零,比较这样的决定可是一国之君来告诉她的,这是多大的荣幸。
像她这样的一个民女,能荣登侧妃之位,那可也是天大的荣幸。
只是可惜了这些人要白费苦心了,她向晴向来就是一个不识好歹的,这样的荣华富贵,她还真的不看在眼里。
侧妃?向晴的心里又是一阵冷笑。正妃,她都不在乎了,还在乎这么一个侧妃的位置吗?
虽然如此,但是心里依旧堵的难受,此时终于明白这两日,宁泽笙为何不敢见她了,因为他不但背叛了后宫只有一人的承诺,现在连正妃的位置都不能为她保留,他还真的够痴心,真的是太痴心了,痴心的让她想大笑。
皇帝三宫六院本是正常,他是未来的帝王,多娶个女人算什么,何况又是一个愿意为他挡剑的女子,而且还是那般的美丽。
想到那脑袋抽筋的罗大小姐,向晴就觉得他们还真的是绝配,一个将承诺当成屁放,一个将冷漠当成个性,这样的两个人,还真的是绝配。
想必日后这人的后宫之中会充斥各色美人吧,年轻的帝王自然是天下女子倾心的对象,更是朝臣巴结的对象,最好的礼物和手段,就是——美人。
一年年过去,无数养在深闺的少女出落的花容月貌,相信只要他一点头,数不清的名门闺秀便是源源不断涌进宫里来!
皇帝后面说了很多,无非是劝她识大体,明事理,莫要让他的笙儿为难罢了!
向晴最后给了皇帝最满意的答案:她不会让二师兄为难的。
皇帝很满意的笑了,不过又是一个痴心妄想,争宠的女子,只要认清现实自然就会妥协。
向晴也笑了,笑的苦涩:既然这个男人连最后的尊严都不能给她,那么她真的不如归去了。
向晴觉得夏日的阳光特别的寒冷,如同那白雪皑皑的寒冬。
寒冷的时候,怎么能没有酒,所以向晴让宫女备了美酒,畅饮起来。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
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
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
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夜色宁静安详,秀丽园中,寒风萧瑟,吹动梅花萦绕,女子一人独坐,姿态洒脱,长发飞散,衣袂轻扬,左手执壶,右手握杯,自斟自饮,已有几分醉态,却还不忘即兴赋诗。
空气中,淡淡的梅花的清香气混合着浓烈的酒香,配上那银色月光遗世独立,笼罩着如诗如画的清景佳人,让人如痴如醉。
宁泽宇远远站在秀丽园后院,瞧着这样如诗如梦的美景,竟不舍得打扰这份对他来说已经算是难得的宁静美好。
他目光痴然相望,心去痛了起来,如同几千把刀在凌迟着,他的目光含着无数的想念和爱恋。
这几日不见,竟如同隔了几世那么久,他真的不敢见她,不敢看那双澄清的眸子。
向晴似是不知道有人在看他一般,又刿了一杯酒,仰头灌下,又猛又急,喉咙一阵烧灼,神情却是洒脱的让人痴迷。
宁泽笙见她如此豪饮,本想去阻止,却挪不动脚步,仿佛被钉在了地上,只是痴痴的看着她。
这样的她,他想多看一眼,再多看一眼,仿佛看不够似的。
谁知向晴今日好像酒兴大发一般,索性将酒壶高举,美酒沿壶倾注而下,她身如柔柳,如一道清泉凛冽,红唇微张,神态自若,醉态竟撩人心魂。
宁泽笙犹如被魅惑一般,漫步而近,地叫了一声“晴!”说罢,伸手去握住向晴的双手。
宁泽笙的大手向来都特别的温暖,攥的她的手心都出了汗,但是这份温暖却怎么也进不了她的心里去。
“晴,告诉我父皇找你去说了什么?”宁泽笙的额头冒着汗,显然是一路匆匆赶来:“为何要饮酒?心情不好吗?”
他在怕什么?是怕他的父皇告诉她,他要成亲,新娘却不是她吗?还是害怕他的父皇告诉自己,她就要沦为他的小老婆了,一辈子的妾?
向晴忽然笑了起来,这样的一个男人还值得她放弃一直以来的坚持吗?
她虽然在笑,只是笑容之中掩饰不住苦涩:“没说什么?我累了,你陪我休息一会。”说完就颇为娇柔的依偎进宁泽笙的怀里,这是她第一次这般柔情蜜意,喜的宁泽笙忘了所有,伸手颤颤地拥着她,瞧她一脸的柔弱,更是情不自禁的吻上她的唇。
向晴垂下眼帘,浓密的眼睫在白玉般的脸颊上印下的阴影掩盖了眸中的神色,她很安静地靠在宁泽笙怀里,一动不动,任由他作为。
只是胃一阵酸,阵阵翻滚,忍不住呕吐了出来,刚巧吐在了宁泽笙的身上。
他眉头微蹙,却并不气恼,只是怜惜的看着微醉的向晴,长叹一声,便抱起她,将她抱回屋里,放在床上,转身就叫人打水,亲自替她和自己清理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