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华盛总部,世贸大厦,32层,一间金碧辉煌的会议室内,全国各地的销售总监正在开会。
范萱怡一直关注着靠着坐窗边的金沐枫。毋庸置疑,金沐枫是讨女人喜欢的类型——高大帅气的外形,成熟稳重的性格,蒸蒸日上的事业,可是这样完美的男人居然也像当初的徐长青一样对秦静茹格外上心——这是她来华盛听到的第一个八卦。秦静茹到底那点好,有这样优秀的男人,为她前赴后继?范萱怡心里烦躁地想着这些,台上高层的宣布的那些数据,她一句没有听进去。
金沐枫看着窗外,出了一会儿神。离开榕城已经有四天了,这期间他一直在思索要不要给静茹去电话,自己对静茹的感情是坚定不移的,至于静茹那边的心何时能打开,他也并不着急,他愿意等,等候她这朵玫瑰花慢慢开,等到她可以接受自己。对于静茹要离职的事情,他也不再坚持了,如果静茹要离开华盛,去哪里,他也会追求,不会放弃。有了这份决定后,他反而坦然了。
金沐枫等着明天下午会议结束后,立即返回榕城。
最后一场总结会,原定下午六点三十分结束的,结果要拖了一会儿,七点多才结束。金沐枫和一群同事告别,先出了会议室。此时,恰逢下班高峰期,电梯等候的时间也长,等到他出了世贸的大楼时,已经7点半了,夜幕已经降临了,满大街灯火通明,路上行人熙熙攘攘。他丝毫没有犹豫,直接叫了一辆计程车去高铁站。
计程车上,他就拿出手机拨号。
“妈,我在回去的路上,对,还没有到高铁站呢。是的,晚饭不回去了,你们赶紧吃饭吧。嗯,有点事情要处理。对了,灿灿回家了吗?这丫头,最近你和爸爸要好好管管。好吧,你们早点吃饭,早点休息,我回去不会早的。”
挂了电话,金沐枫赶紧用携程买了一张高铁票,8点25分的,到榕城只要26分钟。金沐枫舒了一口气,躺着一个较舒适的姿势,开始想那个魂牵梦绕的女子——秦静茹。
下班高峰期,一路上开得并不顺畅,堵堵停停,原本总部到高铁站只要20多分钟,今天眼看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金沐枫一路上一直担心赶不上这班高铁,一直在催司机快点儿,显得焦虑不安。到了高铁站的时候,已经七点了。金沐枫递给了司机一张毛爷爷,开门就走。司机在车里大喊,“先生,找您钱!”
金沐枫哪里还听到这些啊,飞奔向检票口。
“对不起,请让一让,车快开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他嘴里一直歉意不停,电梯上急着往前冲,路上一直不断撞到行人,检票口处排起的长龙,他也视而不见,直接冲到检票口处,对着后面排队的人说,“对不起,我的班车发上就发车了,不好意思,我插个队。”
他后面的小伙子默许了。他很快检了票,过了安检。
这是他第一次做这样没有素质的事情,他归心似箭,归的不是那个有父母的温馨家园,他迫切想见到秦静茹了。
他终于在最后一刻赶上了那个班次。
9点一刻的时候,他如愿出现在了静茹所在的小区。
“静茹。”金沐枫拨通了秦静茹的电话。
“咦,老板,你好,你还在上海吧!”那头静茹的声音传来。
“不,我已经回来了。你在家吗?”金沐枫直接问。
“啊,我在我朋友家呢。”
“哦,是什么朋友?”金沐枫追问。
“怎么了?”
“哦,没什么。”
“老板,你找我有事吗?”
“哦,没什么事。”
“哦。”
“对了,你,你那个离职单,我……”
“哦,老板,不好意思,我认真的考虑了一下,暂时先不……”静茹有些支吾。
金沐枫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心中欢喜,嘴上却是一番冠冕堂皇的话。
“我明白了,我很欣慰你做这样正确的决定。”
“真不好意思,让你费心了。”静茹对他的语气很客气很生疏。
“没有。”他故作轻松。
“老板,你还有别的事情吗?”
“哦,没有了。”他掩饰着内心的失落。
“嗯,那好。”
“那好。”他重复着她的话。
“老板,再见!”
“再见!”金沐枫重复着她的话。
看着那头挂断后的状态,他一阵发呆,或许是他多心了,他觉得静茹在疏远他,转念一想,她又何曾对他亲近过?她一直离他不近不远,娴静淡雅,宠辱不惊!
他对自己已经信心百倍,相信有朝一日会守得云开见月明的。
这一晚,静茹确实在婉欣家,接到金沐枫的电话,她还曾犹豫要不要接,转念一想,何必要躲着他,大大方方地接了他的电话,电话中,她也听出了金沐枫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在婉欣家,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尽量让一切都显得自然无痕。可是就这样,免不了被婉欣盘问。
“谁?你的金总,金,金沐枫吧?”婉欣兴致盎然地问。
“嗯,是的。”静茹不想多提。
“呵,这么晚,他找你做什么?”婉欣追问。
“我不知道。”静茹躲闪,从客厅向小轩轩的房间里走去。
“咦,你怎么会不知道?”婉欣一直跟着追问,“啊,他是不是想约你啊?”
“什么?没有的事情!”静茹否认,一眼看见小轩轩在拼图,走上前说:“轩轩,拼的是什么?”
“静茹阿姨,我这个拼的是一个金字塔呢,你看。”小轩轩得意地指着自己的‘作品’说。
“嗯,很棒。”静茹认真的欣赏,真心的夸赞。现在的小孩子智商都太高了,一个能独立完成一些并不简单的游戏。
“轩轩,乖,你拼完这个,再拼那个,旋转木马的。”婉欣说,“妈妈和阿姨出去,还有事情要谈。”
“嗯。”小轩轩懂事的点头。
“嗯?”静茹疑惑地盯着她。
婉欣拉着静茹就出去,往客厅沙发坐。
“快,我有事,跟你说。”婉欣迫不及待地坐下。
“什么?”静茹也跟着坐下。
“晓欧,一会儿要回来了。”婉欣话里有话。
静茹又岂不明白?
“晓欧,最近有异常?”
“怎么?”
“额……”婉欣支支吾吾。
“你不要瞎疑心。”静茹说。
“不是,我没有瞎疑心,只是女人的直觉。”婉欣反驳。
“哎,你是不是在家真的太闲了,不然你出去找工作吧。”静茹建议。
“不行啊,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必须做些什么,才能阻止自己胡思乱想啊!”
静茹把话题又绕回来了。
“我没有乱想啊,晓欧真的不对劲啊!”
“那,那他,什么不对劲啊?你整体疑神疑鬼的。”
“啊,他,他……”婉欣又支支吾吾了。
静茹单纯没有多想,还等着她的回复。
“哎,就是,他现在都不愿意碰我了。”婉欣豁出去了。
“嗯?”静茹打了个楞,旋即明白了,哦了一声,一声后,快速地低下了头,脸上微微发热。
静茹明白了婉欣所说的“碰”是什么意思了,这个意思,含蓄,却又激情四射,静茹不是豆蔻年华的小姑娘不谙风月之事。男女之情,她也是知道的。想到这里,静茹的脑海中,又出现了那个人,那个她曾经以身相许的男生——徐长青。
她有了短暂的记忆,她感觉自己的内心像火烧。婉欣在她耳边说话,她慢慢地才恢复听觉。
“最近这一个月,我们都没有夫妻生活。”婉欣索性都说了。
“这个,我……”静茹张口结舌,“我……我不知道啊!”
“我知道,你不懂。”婉欣说,“但是,我们以前都是每个月都会有几次房事的,可是,这个月,我暗示他,他却无动于衷,每天晚上倒在床上就睡觉,根本对我熟视无睹,我穿着性感的睡衣,他也……”
“咳咳咳……”静茹打段她的话,“你,你应该有一个已婚的女友,然后这些问题,你好和她讨论,我……我真的是无能为力啊!”
“我知道嘛,我知道嘛,可是你也知道,我只有你一个好朋友啊!”婉欣委屈地说,“你也知道的,我们之前因为家庭的琐事,跟我婆婆不太好,这也直接影响到我和晓欧的感情,两个人不是有口角,就是闹得不开心,但是夫妻之间这些拌嘴都是正常的啊,哪对夫妻不有点矛盾啊,可是,可是,这并不意味着,这些夫妻就不过性生活了吧!”
静茹听到她说的“性生活”,咳嗽地更厉害了。
“不行,我要去找水喝了。”静茹想要逃离。
婉欣也意识到自己说话有些露骨了,当下也不好多说什么。
静茹自己去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压压惊。
婉欣在那边又招呼她过去了。
“静茹,你是知道的,最近一段时间,我和晓欧之间的关系不太好,为了他妈妈的事情,为了轩轩的事情,我们老是争执,他习惯晚归,说是公司加班。”
“设计公司,加班是常事吧!”静茹宽慰她。
“是,没错,他以前也经常加班,但是,并不是一直冷落我的啊。”
“也许是真的累了。”
“也许吧,我也想这样想,但是……”婉欣顿了一顿,“好像并不是这样的。”
“你又胡猜了,你呀,就是太闲了,还多疑。”
“不是,绝不是胡乱猜测,我有证据的。”
“什么证据?”静茹吃惊。
“他的衬衫上有口红印,不是我的。”婉欣忧虑地说。
“这……或许……”静茹语塞,她不知道说什么。
“或许,是别人不小心?也许吧!谁知道呢?”婉欣自嘲地说,“你说的没错哈,我就是太小心翼翼了。”
“婉欣——”静茹不知道怎么安慰自己的好朋友。
“也许,真的没有永恒的爱情,随着时间的流逝,爱情也会消失,尤其是男人对女人的爱。”
“……”静茹依旧无语。
“什么都会变,只有明天的变数不会变。”婉欣一直在感慨,“男人是最靠不住的动物吧!追你的时候,厚颜无耻,恋爱的时候,甜言蜜语,结婚后,原形毕露。”
“我一直以为你们很好,很幸福。”静茹叹气地说。
“呵,你看到大多数人都是经过粉饰了的,比如,朋友圈发一组聚会的晚餐,微博发一条健身的状态,实际上有可能是他几个月才有的一次,呵呵,真实有时候太过可怕了。”
“你们才不是这样的。”静茹不信。
“是,我和晓鸥不是,我只是这样表达类似的意思,你所看见的表面,未必的真的。”
“婉欣,你什么时候,思想这样有深度了,我一直以为你是单纯快乐的。”
“这段时间我看了很多的书,关于生活的,哲学的,有了一些启示。”
“婉欣,我觉得你这样很好,不管别人怎么样,做好自己的,才是生活的意义所在,何况,你还有一个聪明伶俐的小轩轩啊!”
“啊,轩轩。”婉欣突然醒悟,“轩轩怎么样了,我都快忘记他了。”
婉欣紧张地向卧室跑去。
这个小家伙已经躺在毛毯上睡着了。
婉欣瞧着熟睡的小轩轩,一脸慈爱的笑容。
静茹不再担心婉欣,因为她知道,无论如何,婉欣还有生活的意义存在。
这一晚,静茹在婉欣家待到了九点多,陈晓欧也没有回来。
金秋十月,晚上的气温微凉。
静茹离开了婉欣家,一人在路上缓行。路过一家书店,她下意识地看了一下店名——青青子衿
她毫不犹豫地向内走去。
穿过一排畅销书,旅游类的书,她寻着类目,向内一直走去。
她的目光一直在书架上搜索。
终于,她找到了她想要的那本书——《半生缘》。她不假思索地伸手去取。
与此同时,另一双手也向这本书。
几乎是同时,两只手都触碰到了书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