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带山脉南北走向,陈让用竹子藤萝做了四件类似蓑衣的行头披挂了,跟山林混为一体,沿着山麓南行。
天空偶尔有三五成群的鸟人飞掠而过,他们在林中潜行,丝毫不敢大意。
几天后,他们刚翻过一条支脉,就看到前下方山岭一片狼藉,树木倒伏,支零破碎,泥土翻转,丈余大小的坑遍布其间。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那一片山岭虽然老早看见,他们还是走了两个多时辰才到,只见到处散落着五颜六色的翎羽,还有几具鸟人的尸体,从尸体上的伤痕来看,似乎是被重击致死。
陈让忽然发现不远处一个扑在地上的身形有些眼熟,背上没有翅膀,折曲的手臂上金黄色翎羽残破带血,他跑过去翻转来一看,不是居雉是谁?
居雉不过是行气境修为,刚刚进入鸦风学院,怎么会参与这种大规模战斗?
他招手叫来三人,落黄查看一番,说:“没死,是休克了,还有救。”
他催动真气冲开居雉穴窍,陈让拉筋接骨,蒙嵪下山寻水,涂清铃在附近找疗伤草药。
不多久蒙嵪打了两水袋水回来,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涂清铃也回来了,手中拿着几柄乌青的圆叶,说:“只找到了一棵血芜莲,还只有叶子,这边的草药我不太认识,可惜我们的疗伤药都用完了。”
“血芜莲是疗伤神药,足够了。”
蒙嵪大手捏开居雉嘴甲,陈让搓揉血芜莲肥厚的叶子,将汁液滴入他口中,又把血芜莲叶残渣敷在他几个伤处,涂清铃帮着包扎了。
几人唯恐有人来查看,带着居雉又连夜一路往南。
路上蒙嵪抱着居雉疾走,笑道:“你们这些人我都抱过了,就是没抱过最漂亮的。”
涂清铃娇笑道:“你想得美你!”
落黄撇嘴说:“谁被你抱谁就折寿!”
蒙嵪哈哈笑,说:“你被我抱了两回了,那不是很惨?”
居雉这时醒了过来,几人停步歇息,问起居雉情况。
原来这里已经到了区曲城势力范围,鸦风学院派老生带着新生搜索他们四人,在之前那片山岭中遭遇了区曲学院的人,双方早有宿怨,为了几棵有年份的血芜莲争抢起来,先是斗嘴,然后两个为首的动了手,接下来又有四人参战,最终打出了真火,一发不可收拾,居雉被昏之后,也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了。
陈让得知,中谷郡大小学院林立,每一座城都会有一个同名学院,说是学院,实际上是该城城主的私人后备力量,一般都是城主担任名义上的院长。
蓼州宗门众多,就一个蓼州学院,陈让甚至怀疑是涂高来了一趟中谷郡之后回去才搞的,相较而言,学院自由宽松些,聚之以利;宗门归属感更强,聚之以义,两地的差异,也可谓是自然演化,心性所致。
居雉说区曲城的古刁家族跟盘冒家族是宿仇,明暗交锋时时发生,其他地方也不外如此,只是因为大颙一族在上面镇着,都有所节制,陈让等人松了一口气,觉得有缝隙可钻了。
看来中谷郡虽然是蓼州人眼中的神地,实际上也不过如此,最主要的就是各方势力割据城池,各自为政,互相攻伐取代也是常事,大颙一族不管这些,谁给他上贡都一样,甚至替代者会给得更多,他们也是喜闻乐见。
强者为尊,人人好战,总之一个乱字。相比蓼州那和睦共处的状态是天差地别了。陈让突然想到,蓼州人的血脉似乎是比较温顺的兽类居多。
居雉伤愈之后,虽然急切地想回去,但这片深山中妖兽极多,他一个行气境的人还是不敢孤身飞行,只好跟着他们一路往区曲城去。
刚走出山林,就看到三个黑点从远方一折折向他们,居雉说:“古刁血脉的人视力极好,隔着几十里也看得到我们。”
陈让暗暗心惊,被这种东西盯上,那还能逃?
那三个黑点越来越大没多久就到了,俯冲下来站在他们面前,漆黑的羽翼脚爪,脑门上长着一只乌光闪闪的独角,身上穿的软甲也墨黑的。
不等他们说话,落黄上前拿出火红色的玉牌,说:“我是云州山辉落黄,在鸦风城打死了一只盘冒,早听说区曲城主刚正好客,特来寻求庇护。”
其中一个黑鸟人说:“原来是山辉公子,有所耳闻,请随我们来。”又看了一眼居雉,啐了一口,说:“这只野鸡就不要来了,我们区曲城不欢迎。”
居雉翎毛竖起直抖,说:“两位恩公,我从大路回去,告辞了,多保重。”说完振翅高飞。
那黑鸟人看着居雉,突然尖唳一声,穿云裂石,半空中的居雉身形一抖,栽下几丈才堪堪稳住身形,头也不回的扑腾着双翅飞远。
三个黑鸟人喈喈大笑,说:“没用的山鸡!山辉公子,我们走吧。”
区曲城也是一片悬崖上的城市,比鸦风城更加陡峭,陈让心道:以我自己的本事,进个门都难,只怕要用爬的。
城中鸟人飞上滑下,穿梭在各个粗大树木搭建成的房屋中,说是房屋,不如说是鸟巢更贴切些。
这次居然没对涂清铃和蒙嵪说什么,一行人往最高处一个硕大的圆形建筑而去,那建筑全是巨木榫卯搭建而成,门窗都是圆形,雕花镂彩,木质的外墙从下至上阴刻着卷叶纹、云纹、羽纹,绘着日月星辰。整体看起来粗犷,细节却非常的精致,彰显着主人的地位品味。
进了大门,正厅跟一般厅堂没有太大差别,只是分了三个弧形台阶,最高处当中一把大椅子,一个高鼻尖颌的男子端坐其上,下面左右两排交椅,坐满了羽毛颜色形貌各异的鸟人,也有几个常人模样的人,再下一层就是大门口陈让几人所站的地方了。
那三个黑鸟人说:“城主,云州的山辉公子到了。”
高座上那男子说:“做的好,你们去吧。”又说:“山辉公子,你来得正好,我们打算做一件事,你来了,把握就更大了。”
落黄听他这么说,感觉自己一行早被盯上了,有些不爽,也不作礼,大咧咧地说:“要我干什么?”
古刁城主不以为意,说:“你跟我们一起走一趟,一点都不危险,只需要在关键时刻用一下你那血脉之力就行了。”
落黄嘴角抽搐,说:“古刁城主是要把我当枪使了?”
古刁点头,说:“当然是有好处的,只要你帮我这个小忙,到时候你回云州的传送费用,我全出了。”
“我们四个人哦。”
“没有问题!”
“我前些天刚动用了血脉之力,得休养一阵。”
“我这里有上好的补药。”
“呃···”
“你没什么问题的话就去休息吧,三天后出发,哦对了,你那两个丹气境仆从一起去,这个行气境的就到区曲学院去吧,我会让人好好照顾他的。”
陈让看到双细眼睛中闪过一丝狡黠,暗道:他还真是压榨尽所有可利用的价值,这人知道他们跟我的关系不一般,我这是沦为人质了,这就叫送菜上砧板啊。
他思量间,旁边侧门出来一个鸟人,对他说:“跟我走吧。”
他看了一眼涂清铃,笑着点了点头,被挟着出去了。
那鸟人把他送到区曲城悬崖下方一处山谷的圆台上,说:“这里就是区曲学院了,你在这里做一段时间新生,等山辉公子回来。”
那鸟人说完就往谷中最大的一个半球形建筑去了,他吐出一口气,缓步游走,打量着这学院,只见不少鸟人在谷中半空厮杀,羽毛乱飞,不远处一个广场上也有人在围观一对鸟人拼斗,这几个月他一直处在涂清铃的庇护之下,缺乏搏杀,现在看到切磋,也有些热血激扬的感觉。
不过他不是冲动的人,现在情况未明,不宜多事,他看了一会,心道:这些人都是行气境的,只是修为还要比我精深不少,我经过万里大山一行,吸收了不少太阴之气,又经过这么长时间修炼,我以为自己的境界应该是中期了,现在看来还是初期。
他收拢心思,这段时间一直有一个巨大的疑问萦绕在他心头:血脉之力。有些人披毛带角,有些人又跟常人无异,这些跟常人一样的又能动用血脉之力,变成强大的妖兽,就像落黄和那盘冒申,有些披毛带角的反而不能完全变化,比如蒙嵪,他就只能变大变壮生毛,而涂清铃却能变成大白兔。他实在费解这些血脉到底是怎么表现的,自己通过那圆盘测试,血脉之力指数是三,看来这个指数是奥妙所在。这次到区曲学院,第一件事就是想搞清楚这个问题,他问了两个鸟人,向藏书的地方寻去。
覆碗似的阁楼有三层,他被告知只能进第一层查阅,后面两层说是需要贡献点,贡献点来得最快的方式就是付钱买,然而他身无分文。
看说明,一楼都是些常识类书籍,二楼是修炼的功法、武技、药方之类,三楼据说是更好的功法武技丹方。他虽然想要武技,但还是只能望楼兴叹,老老实实在一楼摸索起来。
最终他找到一本七八斤重的兽皮大书,兴致盎然地看了起来,书名《血脉略》。
翻开第一页就是大颙,他嘴角微翘,看来这书是大颙一族的人编撰的,也由此可见大颙一族的高傲。
第一句就说大颙一族是洪荒异种,位极圣灵。圣灵是什么境界,他不知道,想必很缥缈高远,难以企及。看完初篇,他对大颙一族的祖先生出敬仰之念,大颙是秉暴戾之火而生,天生残暴,凡是出没之处无不是赤地千里,生灵死绝,但这一位大颙先祖却能降服自己的凶性,修成正果。
几个时辰之后,他终于豁然开朗,虽然书上没有明说,他看那上千个血脉的描述,也总结出一个规律了:妖兽修行到越高境界,血脉之力越强大,当妖兽修行到无相境的时候,就能完全化成人形,跟同样境界的配偶或者跟人所生子嗣也会是人形。后代激发血脉之力就可以返祖,甚至能激发血脉神通,这种血脉神通就是祖上曾经掌握的,已经脱力了真气的范畴,比如落黄第三只眼扇形的黄光。
化神境后期大圆满的妖兽也能部分化成人形,但所生的子嗣会带着原来的一些特征。
还有一种情况,修为境界不够的妖兽食用了某些特殊的天材地宝能变成人形,后代子嗣也会带着一些兽形特征,但也有生出来不成人形的,这个情况最复杂,很难一概而论。
不管是蓼州蒯州还是中谷,甚至整个元荒禁地以外,这些‘人’都是妖兽或妖兽跟人的子嗣,只是一代一代传承之间,又有了许多变化,有的甚至沦为凡体,血脉之力指数,是判定一个人血脉强弱,出身如何,继承了祖上多少血脉,是一个统全的指标。但是人的血脉之力却十分弱小,所以血脉之力指数都是以妖兽血脉为标的的。
他看到最后一页:纯血人族。
他心里突突直跳,他终于明白这些妖兽为什么都要跟人**繁衍后代:‘人为万物之灵长,天生魂魄齐全,思极窈幽,初以至弱,修也至强,人体奥妙,身纳五行,调和阴阳,万神通化,体道为身···’
人即使不修炼,也拥有灵智,可以说是得天独厚。妖兽为了自己的后代灵慧,导致了现状种种。
外界这些‘人’自然会把这个‘人’当成是自己,陈让却心里明白,纯血人族才算是真正的‘人’。
万神通化,体道为身,连无相境的妖兽都要变成人形才能沟通天地。一念至此,他心中希望之火熊熊燃烧,但又想到:纯血人族为什么被封印在元荒禁地,那么大一片区域,他即使不懂符文阵法,也知道这是他不能想象的力量才能做到的。
会不会是外界的妖兽大能合力封印的?不可能,禁地中无差别封印所有生灵,而且妖兽血脉会直接变成凡兽···才解一疑,又生一惑,而且更大。
他抛却胡思乱想,接着往下看去:‘人盗万物,所计其生。人心机变,贪欲无穷。见物情迁,神不居妙。治身不正,其神散亡。人之思也邪,其行也恶,故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他把这最后一页的文字牢牢记住,留待以后时刻警醒。这虽然只是一位大颙族的大能对‘人’的评价,无关功法,更非武技,但内藏晦深妙理,可以和阴符珠上的内容相印证。
他合上书,闭上眼,想着种种人性人心,回思他自己的经历,不由得嗟嘘,默座静思,想起人们常挂嘴边的一句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一直以来都以为这句话是自私至极的人说出来的,现在看到这里,才知道解读错了,寻章摘句,最是误人,纵览全局,才知真谛。
阴符中说,‘天性,人也。人心,机也。立天之道,以定人也。’意即人是天地之心,是万物之灵长。天地之间最紧要的东西,莫过于人心,人心所聚,就是天机。所以有‘为天地立心,为生灵立命’之说。生而为人,应该把天地万物当成自己的身体来对待,体天而行。这才是人应该有的觉悟,应该做的事。
为己,简言之,就是找准自己的位置和立场,尽好自己的本分。
领悟到不够,要做这些事,就必须有足够的实力,唯有修行。
学文习武、炼气悟道、修身养德都是修。而且修德尤为重要,一个无德之人,修为越高,能力越强,危害越大。有一句常言:就他那德行,也配坐这个位置?这就是德不配位,迟早出事的。
光‘修’不‘行’毫无意义,他借由大颙智者对人族的批判,结合阴符珠中的信息,大悟修行两个字的真意:修以提升自己的能力和品德,再贯彻在行动之中。体天行道,就是修行。
然而知之不易,行之更难,能知行合一的,就可以算得上是真人了吧?
他忘却了时间,脑海中的疑问不断涌现,却因为眼界有限,心境不足,找不到满意的答案,每想到一个答案,都觉得似是非是,似非非非。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感觉到饥饿,出了藏书阁,来到学院食堂。
他吃着一碗粟米,心想:人盗万物,吃东西也是一种盗,人没经过粟子的许可就吃它了,是盗,又吃了一块山羊肉,没经过这个山羊的许可就吃它了,是强盗。贼天?没经过天地的许可就吸收天地元气了,是贼。人真是大盗贼,盗贼万物,万物又反过来盗人贼人盗天贼天:天地自然没经过人的允许就收割了人的生命,世间一切,都是互为盗贼,这才是阴符珠中盗贼二字的真意吧?他想到这里,不由得会心一笑。
“吃个饭也能笑得这么开心?”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他抬起头一看,原来是一个红纱轻裙的女孩儿,十六七岁的样子,一头金发如浪,面目清秀,颧骨略高,唇红齿白,容貌跟常人无异,他笑着点了一下头,也不回答,继续吃饭。
“我看你面生的很,现在又不是招生的时候,你哪来的?叫什么名字?”女孩自顾自坐在他对面歪着头看他。
陈让怪道:“你是生管处的?”
“不是就不能问了?”
“你可以问,我可以不答。”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无趣?”
陈让满脑子都是思绪,哪有暇心理她,那女孩儿哼一声,突然站起来指着他,翘首四顾笑着大声说:“哈哈哈,他说他喜欢我,哈哈哈。”
整个食堂突然嗡地一声,几乎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有几个冲过来拍着桌子说:“你什么东西!”
陈让还在想着自己事,头也不抬,挥了挥手,说:“没有的事,她胡说的。”
“你要是敢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来,我倒可以考虑给你个机会。”少女拨了拨金丝靓发。
陈让抬头皱眉说:“你个女娃娃,别闹了。”
一只手突然从后面向他右肩按来,他低肩侧身,那只手转得极快,如影随形,依旧按在他肩膀上,随之巨大的抓力传来,他感觉就像是一把大钳猛然一夹,同时一股灼热的真气向他体内汹涌灌注。
那灼热的真气一瞬间就将他肩井、巨骨、天髎、云门四个穴窍撑满,四穴所在的手少阳三焦、足少阳胆经、手阳明大肠经、手太阴肺经也被冲刷臌胀,少阳三焦有肩井和天髎两穴被攻击,压力更大,陈让的右手三条经脉被制,已经动弹不得。
他大吃一惊,连忙运气,眉心一股清凉散向四肢百骸,抵挡着那一股股灼热的真气,在穴窍经脉中僵持。
肩上那只手又加几成力道,更暴烈的真气向他体内冲击。肩井作为手少阳三焦和足少阳胆经的交汇大穴,那人更是重点轰击,陈让右半边身体都僵化了,感觉浑身气血被炙烤,痛苦难当。
这种拼斗外人看起来轻描淡写,两人是一站一坐,站着的人把一只手搭在他肩上,双眼笑意盈盈,陈让侧抬着头回望那人,也是面带微笑。
陈让表面上不输阵,心底暗骂自己一时不慎,被那只手接触到身上,使得自己体内成了战场,在体内,气血是融合在一起的,被人攻击到根基,无比凶险,一旦失败,即使不死也是经脉尽断,修为尽废,又骂:这中谷郡就没几只好鸟!还是蓼州人好。
阴符珠一直在涂清铃身上,这次他只能靠自己的本事了。他竭力运转真气,调动其他经脉穴窍中的真气对抗。
他冷静下来,心想:现在首要的是转移战场,即使不能全部转移,也要有守有攻才行,真气释放必须经由穴窍,你敢贴身接触,我还怕你不成?
他骤然提起眉心清凉的少阴之气灌注任督二脉,转而汇入太阴肺经,以柔化绕避开对方灼热真气,从云门穴一冲而出,向按在前肩那人中指指尖的中冲穴钻入,开始攻击那人的手厥阴心包经,暗中狠狠的说:我少阴之气攻你的心脉,看你回不回防!
陈让感受清凉的少阴之气一离体就变得森冷阴寒,与那人灼热狂暴的真气截然相悖相克,那人猝不及防,陈让连破他劳宫、大陵二穴,直抵内关,那人连忙运气抵挡,两人真气在那人内关穴相持不下。
陈让体内四处战场也都焦灼,他又一咬牙,一心两用,运转百流归海诀,从空中吸收起元气来,虽然杯水车薪,但总算有些许补充。
那男子却自恃修为比陈让高,想一鼓作气废掉陈让四条经脉,只顾猛攻。
陈让半边身体不遂,他心里清楚,自己已经受了不轻的内伤了。
周围的人群看着他们两人,议论纷纷,有的说:“以古刁大哥的修为,这小子死定了!”
“这小子真是蓼州人想吃天鹅肉,活得不耐烦了。”
“你说的没错,他还真的是蓼州来的,是山辉公子的仆从。”
“一个仆从竟然跟我们同堂进餐?太侮辱人了!弄死他!”
陈让集中精神对付那古刁族男子,对这些言语置若罔闻,他把心一横,又将眉心多年对月修炼所得的太阴之气直冲按在他后肩天髎穴上的大拇指,心道:我再攻你太阴肺经,看你死还是我死,大不了同归于尽。
那男子没想到他会这样行险,大拇指指端的少商穴根本没有任何防御就被陈让攻破,陈让乘势而进,又连破他鱼际、太渊、经渠三穴,那人才回过神来,两股真气对峙于列缺。
两人再度僵持,古刁族男子凭借自身修为优势,而陈让则有少阴太阴之气的加持,两人似乎都已经到了极限。
过了许久,一个丹气境的执教排开人群走到两人前面,说:“怎么回事?”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那人看了一眼红罗衫,那女孩子嘟着嘴歪着头望天,说:“不关我的事。”
陈让对这些视若无睹,他毕竟修为低了不少,感觉力竭气短,这时那男子突然气血大盛,将他的真气逼得连连败退。
眼看就要被逼出体外,这样的话,他肯定会一溃到底。万急之中,他突然灵光一闪,少阴太阴之气都是阴阳二气中的阴属,有影响所有五行之气的能力,这男子的母气应该属于五行之火,我何必去正面硬刚,阴符珠上说‘阴者,暗也’,不如试试浸润到他的气血中,看他会怎么样。
他意念驱使下,少阴太阴之气一散而开,纷纷融入那男子的真气中,此刻就像熊熊燃烧的大火遭遇了一场春雨,这雨绵绵密密,毫不狂暴急骤,甚至开始的时候还有被大火蒸发的迹象。
没多久那股灼热感渐渐变弱,最终消失殆尽。
执教正要出手分开二人,那古刁族男子突然大叫一声,往后笔直的仰倒,口中鲜血瀑然而出,还带着晶红透亮的冰渣。
陈让也往地上一栽,吐出一口鲜血,那团鲜血滋滋冒烟,几个呼吸的时间就成了团黑色的焦糊。
执教惊讶道:“哈哈斗得这么狠,快抬去救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