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大雪节气。
赵小以在和母亲激烈的争吵后摔门而出并扬言这次相亲完就结婚，谁不结谁特么就是怂包。
这是赵小以的第三十八次相亲，自从和之前那个男朋友分手后，相亲频率保持在每周一两次，一到年底一周两三次也是常有的事！
相亲地点约在出门右转二百米的咖啡馆，因为太多次的缘故服务员见赵小以一来就会主动过来打招呼还会在结束后评价评价。
大雪节气这天并没有下雪，反而阳光要比往常强烈点，赵小以穿了件黑色针织连衣裙黑色及膝皮靴红色小挎包出门。
必经是入了冬的，赵小以一出门就知道自己高估了室外的温度边走抱怨了句“这虚假繁荣的天气！”赵小以想回家穿上那件米白色挂在一进门左手边衣服架子上的大衣，但这二百米的距离五分钟不到的路程快速的打消了她的念头。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不想看见母亲那张百无聊奈的脸。
吧台站着的美女服务员快速的走了过来“是那个吧？”指了指靠路边的那个座位。
赵小米没抬头闷头走了过去。
作为一个屡相屡败的相亲者，赵小以不以为耻反到以此为荣。
“你好！”赵小以用敷衍的语气看了眼对面坐的人。
目光一扫而过。
“刺拉——”一声。赵小以拉出凳子撇开腿坐着。
那男生竟没抬头看也没吱声，当然这对赵小以来说是无关痛痒的事情。
勺子在咖啡杯上发出刺耳的声音，赵小以拿出手机不时的发语音聊天。
两人都不言语。
服务员走了过来帮赵小以续了一杯走开了。半个小时过去，赵小米坐的不耐烦了抬屁股准备走了。那男生终于抬头说了句“我叫刘以然。”说完就又低下头。
“管你叫啥名，见完面就让你家人来我家说事。”
“什么事？”
“结婚啊。难道你出来相亲不是要结婚的吗？”
赵小米说完扬长而去。
刚进门准备玩游戏，咖啡馆的电话来了：“您好，请您有时间过来结下账。”
什么！这渣男草包出来相亲竟然还让老娘掏钱。
真是什么东西！
赵小米屁股还没坐热就又出了门，这一次不仅忘记穿大衣还忘了换鞋。黑色的修身针织衫配一双粉色毛茸茸的棉拖鞋，那走在路上回头率简直是一绝。
走进咖啡店那服务员愣是一个劲的冲着赵小米笑不说话。
“有什么好笑的，赶紧的多钱。墨迹个毛！”服务员显然是对她的性格有所了解非但没生气还给她递了杯咖啡。
“不喝不喝！赶紧的！”
服务员指了指。赵小以立刻就明白了。
“你个哈怂竟然敢戏弄我，胆子养肥了。”
刘以然站起了冲着赵小以笑了下又坐下。
赵小以大步走了过去一屁股坐了下来“你有病还是脑子有泡。”
刘以然抬起头，拿下他那黑色半包边的椭圆形眼睛，露出一双清澈的眼睛。说是清澈也不完全对，眼神中带着一股戾气！
赵小以不想继续跟刘以然对视拿出手机，这才发现手下压着一副画。
“这是我？”
“嗯！”
“都什么年纪了还用这种手段，幼稚不幼稚。真是可笑！”
“不过，还真的挺像！”
刘以然开始介绍自己，赵小以一句都没听进去就只是盯着那幅画看。
“我说完了，你还有什么说的？”
“没有！”
“这幅画我拿走了！”
“没说要送你！”刘以然戴上眼镜将画塞进了随身携带的邮差包里。
赵小以见状径直走了出去！
“哎！你说的结婚，认真的？”
刘以然从背后冲着赵小以喊着。
“当然，谁跟你开玩笑！”
“你们准备准备，赶年底我结婚！”赵小以一进门冲郑霞喊着！
“谢天谢地，你终于要结婚了。今天见的那男的怎么样？”
“你现在还会关心这个吗？你不是说了我这么大年纪不结婚让你感到丢脸吗！你只管给我准备结婚的东西就行了，其他的你管不着！”赵小以说完砰的关上门！
客厅里郑霞开始哭了起来“我真是命不好啊，生了这么一个害人精。没良心白眼狼迟早会被活活气死的……”
赵小以已经习惯了这种状态，从小到大就在她妈妈的哭天喊地声中长大。便打开电脑开始玩起游戏来。
砰——
赵小以反锁的门被一脚踹开！
“你现在还真是硬气了，说话越来越张狂。你还想上天不是，没人管的了你了。”赵丰收一脸横肉冲着赵小以大喊。
赵小以不以为然继续玩着游戏，她已经习惯了她的爸爸也就是赵丰收的把戏。一个一辈子都在铁路上的经常出差的中年男人，一大把年纪就只会吵吵，没什么真本事。
“窝囊废！”赵小以嘟囔着。
赵小以被突然的一脚踹翻在地，耳机线因为不够长被硬行从主机上拔了下来，主机被迫移动了几个角度。紧接着显示器被摔在地，还被一个一百五十斤的赵丰收使劲的踩着，能听得出滋啦滋啦的碎片声。电脑桌被踢的变了形，赵小以的嘴角流出了血，但是眼泪始终没有流出来。
赵小以知道自己没哭不是因为不疼，而是眼泪流太多，再也哭不出来了。
赵小以用尽全力坐了起来，一手扶着墙。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赵丰收显然没有解气，看见坐起来的赵小以伸手就是一个耳光“让你说我窝囊废，我是窝囊废你就是小窝囊废。没我，你能长这么大，你早就沦落街头乞讨去了。”
赵小以明白了赵丰收这次火为什么这么大的原因，是自己小声嘟囔的那句被听见了。
一个父亲说自己的女儿去乞讨，这还是亲生的吗。
“等我结婚了，你俩就安度晚年吧。可别指望我会孝敬你俩！”
赵小以用手擦去嘴角的血，血渍被黑色的衣服完全吸收看不出丝毫迹象。
“滚的越远越好，最好不要让我再看到你！”赵丰收怒气冲冲的摔门而出。
赵丰收出门后赵小以冲着门狠狠的踹了两脚，因为用力过猛一屁股坐在地上。
还好这次没有波及到靠近门框的穿衣镜，赵小以有点庆幸不用再一次一个人扛个死沉死沉的镜子回来。赵小以冲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没多久就从镜子里看见赵丰收的眼睛，人都说赵小以遗传了她爸爸那一双漂亮的眼睛。赵小以此刻只想过去把镜子打碎，好看不见那双眼睛了。
门外郑霞又开始哭了，嘴里还是念叨着那些老掉牙的话。
“别哭了！”赵小以用接近嘶吼的声音冲着门在喊着。郑霞的哭声停了。
赵小以这次想站起来发现站不起来了，一双腿使不上劲，屁股后侧有点麻。赵小米知道尾椎骨可能被摔着了。
门砰的声关了，赵小以知道赵丰收又收拾行李出差去了。就回来这么一会还发一顿脾气，赵小以不明白赵丰收回来有什么意义。
过了一会，赵小以还是站不起来。不得已叫了声“妈”，你过来看下！
郑霞半天没动静，赵小以终于忍不住大喊了声“赵丰收打的我快瘫痪，你要不想后半生伺候我最好是进来看看！”
还是过了好一会，郑霞推开了门！
赵小以被郑霞不乐意的扶上床坐着就出门走了。
赵小以一直以来觉得她的妈妈郑霞是一个悲惨的女人，在郑丰收面前从来不敢说一句碰撞的话。一旦郑丰收一走就开始各种抱怨破口大骂，可郑霞每个年度都被评为单位里的优秀员工。赵小以实在想不通郑霞在单位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赵小以每每对郑霞萌生出怜悯之心时，现实都会赤裸裸的变成一记耳光抽在脸上。
赵小以的家长会家长从来没有参加过。赵丰收一直都在出差，郑霞又整天哭丧个脸。班级的同学一度以为赵小以是个孤儿。
门开了，郑霞端了饭给赵小以。赵小以突然为刚才心里说郑霞是个悲惨的女人有点内疚。不管怎么样，她也是个母亲，自己在郑霞守寡式的教育中长大的。
“妈，你吃了没？”赵小以接过饭语气温和的问道。
“吃你的，别出了什么毛病拖累我。好利索了赶紧嫁出去，我也好清静清静。”郑霞头也没回的出了门。
赵小以冷笑了声“我特么的就是嘴欠。”直到睡觉前郑霞都没进来看看赵小以的情况。
赵小以实在忍受不了了打电话给她的好朋友白琛。白琛一接到电话连忙打了个车过来。
“你怎么成这怂样子了？幸好我有你家钥匙不然指望你妈给我开门。”白琛苦笑了声。
“你别叨叨了，赶紧把我送医院看看。我这要是废了，你的后半生可安生不了。”
“别，我可不想跟一个从小长大的同性过一辈子。”
“那就别废话，赶紧扶我。等我好了，我立马结婚，搬出这座困扰了我二十八年的牢笼。”赵小以放声嚎着，最好是让郑霞听见。
“别说了！用点劲儿！”白琛扶着赵小以出了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