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先前在玄阿的幻境中有了些后遗症了,凌义并没有大摇大摆从正门入城,而是利用自己新收获“灵傀”的力量,让每个目视自己的普通人都产生能无视自己的幻觉,就这样,在没有任何人知道的情况下,凌义“潜入”了自家皇宫。
“为什么明明是自己家,反而我自己却搞得像个贼一样?”如透明人一样的凌义苦笑着吐槽自己,同时脚也没停下,穿行过一队队巡逻的侍卫,再从宫女太监身旁走过,没多久,就溜到了大朝堂。
这个点,在凌义过往的认知里,其实已经快开完朝会了,但凌义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结果发现今天的朝会竟然还没结束。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隐身”的他悠然走进朝堂,一边左右打量着周围大臣,发现这些人臣们一个个都低着头,大气不敢喘一下,可见确实是正在发生着一件重大事情。
于是凌义抬起头,看向御座上的自己的父亲,只见此时的皇帝正在看一份奏章。从凌义的角度看,他望不到自己父亲凌有德的脸色,但想来不会太好。
见状,凌义也就没发出声音,继续当个“透明人”,但同时也没闲着。
有了幻境中的经历,凌义总是会下意识觉得这皇宫处处是危机。于是,凌义将灵力注入双眼,切换到“灵视”模式,观察起了这个朝堂除了自己之外的所有人。
“唔...都是普通人啊。”凌义扫了一圈,略微满意。毕竟他现在防着苏南如同防虎,如果这朝堂上潜伏着什么不安分因素,他凌义估计要当场爆发了。
不过,出于安全,凌义切换到了灵傀玄阿的力量,用“幻”属性能读取对象表层思维的能力,再一次“扫描”朝堂之上的这些大臣。
这一次,凌义略微皱起了眉头。
原因是,他将“思维读取”扫过一个干瘦干瘦的老大臣时,被后者反馈过来的表层思维给刺痛了。
这个干瘦的老人此时的脑中思维是既混乱又压抑的,但普通人的无意识思维再怎么出奇,也不可能刺伤凌义这个筑基期修仙者,所以他的好奇心一下就上来了。
再次读取那干瘦老臣子的思维,类似的混乱反馈却不在了。不甘心之下,凌义又换成“灵”系的观察对方灵的颜色,却看不出什么异常。
这个老人,确确实实只是个凡人。
为保证万无一失,凌义甚至从怀里掏出师尊的面具戴上,发现并无异常。这朝堂乃至整个皇宫范围内,都不存在苏南这个人。
隐着身的凌义颇感无奈地捏了捏眉心,觉得自己有点小题大做了。毕竟这世上的隐秘千千万,不可能保证所有人都不能有一些秘密。
只要这个干瘦老者不是修仙者,并且没有展示出恶意,那就够了。剩下的,或许等自己之后再慢慢探索。
就在这时,凌义听到了破风声,察觉到有事物从背后飞来,他下意识扭了下身子,发现原本被拿在自己父皇手上的奏章越过自己后,画了一个抛物线落在了地上。
凌义连忙扭过头去,看下究竟是何事,让自己父亲怒摔奏章。
只见沧皇脸色暗沉,似压抑着怒气般喝道:“好一个东湖太守哇!朕用着国家的税收,竟然养了这么群狼心狗肺的臣子?说什么‘天道无序’...下一步是不是还要来清君侧了!?那些白白死掉的,可都是朕的子民呐!你们,玩忽职守的统统该死!!”
朝堂上的几十个文臣武将先是噤若寒蝉,接着在凌有德咆哮完后,瞬间炸开了锅。文官一个个争相请罪,武官倒大多是请命要去“剿匪”云云。
凌义顿时如同感觉进了苍蝇窝,感觉吵得不行的他,无奈之下悄悄离开了。不过他刚才倒是从自己父皇嘴里得知貌似哪里有“起义”的了,但凌义身为皇子,或许用“暴乱”更适合。
说起来,近几年沧国风调雨顺,无旱灾之后的蝗虫,又无水涝之后的鼠疫,怎么还会有老百姓想不开要叛乱的呢?
凌义皱着眉头边走边思索着,心中一动,暗道既然常理无法解释,如果从非常理去假设一下呢?比如有修炼者组成的邪教蛊惑地方百姓?
但这样的话,肯定会有辖属范围内的修仙宗派,例如青山南宗这样的大门派前去斩妖除魔的。
想到这里,凌义一怔,脚步也顿住了。因为他忽然想起来,既然师尊给自己的任务和邪教有关,那说不定青山南宗也给其他长老或弟子下达了铲除邪教任务呢?毕竟这段时间确实有些魑魅魍魉闹腾的紧。
“如果真是有邪教的影子,说不定我能听到些风声。”凌义默默思索着,旋即暗叹一声:“现如今我自身都难保,还是顾好一亩三分地再说吧。”
......
当凌有德结束了憋闷的朝会,匆匆扒了几口午膳的他,带着未散尽的怒火直奔御书房。
一坐下后,他挥挥手屏退了随身太监,这才如一个劳累过度的中年人般,颓着身子,用一只胳膊撑着脑袋闭目养神起来。
这时,皇帝忽然听到了敲门声。
不爽地睁开眼皮,还以为是哪个太监有事禀报,结果凌有德却看到了一个本不该出现的身影。
下意识以为出现了幻觉,撑着头的胳膊一滑,下巴差点撞到桌子的凌有德不敢置信地开口问道:“义儿?”
安静伫立于门口的少年含笑望着自己的生父,“儿子回来了。”
噔的一声,差点撞翻了桌子的皇帝顾不得仪态,三两步冲到自己儿子跟前,上下打量着,眼中由疑惑逐渐转变成满满喜色,先前的烦心事全都抛飞到九霄云外了。
“回来了?回来了就好,平安回来就好。”这个一国之君喜不自禁,一会儿检查凌义胳膊一会儿瞅瞅脸蛋,发现自己二儿子确实安然无恙,甚至气色还更好后,这才有工夫思考儿子回家了这件事。
“义儿啊,可是想家了,向宗门请假回来的吗?”
看着自己父皇笑眯眯的模样,凌义差点没忍住,想告知真情,张了张嘴,理智及时出来阻止了他。
平心而论,凌义觉得将实情告知自己双亲并非好事。至少短时间内是这样。
又闭上嘴巴,看着自己父亲脸色逐渐变回疑惑,凌义深吸一口气,咬牙跪倒在地,“孩儿不孝!此番...儿子乃是被宗门除名了...”
皇帝顿时愣在原地,许久后,“...啊?”
......
当皇后林政君赶到时,凌义久违的感受了许久没感受过的揪耳朵的滋味。
但揪自己耳朵的是这一辈子的老妈,凌义难道还敢反抗不成,只好装作很痛的样子大呼小叫着。
同时,凌义心中也一暖,一边感受着母亲的“爱”,同时也暗叹这才是有血有肉的为人生母,终究和“玄阿”幻境里伪造出来的形象有很大出入。
毕竟是自己生的骨肉,揪了一会儿,皇后也就不忍心,松开了手,但也并没有让跪着的二儿子起来。
“你呀你...”皇后长叹一口气,一脸恨铁不成钢道:“本以为你遂愿入了仙门是件大好事,至少能改改你过去那顽劣的脾性!虽然你自身平安无事回来是好,但你居然说是因为调戏同门师姐给除名了!?”
一旁的皇帝端着茶杯默默品茶,一副安静看戏的模样。
凌义则是在脸上合适的浮现了一抹“羞愧”之色,同时也“狡辩”道:“不是调戏啊,我确实以为仲师姐是对我有意思...才...”
双手撑着腰的林政君听完后,无奈地放下手,又叹了口气,“为娘明白了,你啊,就是缺一个真正管你的!
正好,你也老大不小了,干脆这次回来就把亲事定了吧!”
“啊!?”凌义这下是真的被吓到了,担心自己母后真有此意,连忙慌张说明自己已是修仙之人,注定和凡人女人不合适走到一起什么的...
这一番解释,倒是让皇后皱起眉头:“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
凌义这才松了口气。
“好了好了...”一直默默看戏的皇帝这时打岔出声了,“义儿的婚事可以之后再议。现在有一件事我倒是比较好奇...”
凌义笑呵呵的,边揉了揉鼻子,“爹您问吧~”
“唔...你方才说,那林煜宇,乃是煌国的七皇子?”凌有德疑惑道。
凌义点了点头,没懂自己父亲想表达什么。倒是皇后林政君先是一愣,接着脸色微变,“...小七?莫非是小七那孩子?”
“啊...?啊!?”凌义脑中一片混沌,满脸不解之色。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亲妈会认识林煜宇啊?
林政君似解释又像缅忆般轻喃道:“过去有一次省亲,我和那孩子有过一面之缘...唉,确实是个命苦的孩子,却没想到竟然也拜入仙门了...”
“省亲...!?”凌义嚯的一声站了起来,手指颤抖着,指了指自己母后问道:“您...您是煌国公主?”
这话一出口,皇帝和皇后都一脸莫名其妙。接着凌有德叱喝道:“傻小子,你怎么一些常识全忘了!?从小到大,连你母后的出身都忽略了么?”
凌义忙下意识告罪,接着又面带困惑轻声道:“这么说,我和那林煜宇还是表亲?”
沧皇翻了个大白眼道:“你说呢?”
凌义没有作答,脸色却陡然苍白起来。
他终于察觉到了自身的重大问题之一,这具肉身前主人灵魂的绝大部分记忆和个性他都继承融合了,却竟然会少了很多重大关键性记忆,比如自己母亲的身世。
或许也包括当初苏南提到他那位妹妹之事,自己的记忆也很模糊。
这究竟是偶然呢,还是有谁故意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