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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庭院仲秋夜之梦

接下来一切如常,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等石铭回过神来,夜空早已吞没晚霞,悄悄穿起星月的衣裳。

楼下的声音有些嘈杂。

啊,石铭想起来,今天晚上家里有个宴会。

.

没错,西装革履的男人们,盛装出行的女人们,正陆陆续续赶向这里,聚在大厅里叽叽喳喳地讲话。

等待的过程真漫长啊,阿铭从很久之前就开始饿了,可不管怎么等,管家都说客人还没到齐,石铭干脆自己找点东西填填肚子。

他偷偷地溜进了厨房,发现摆得整整齐齐的饼干塔,就赶紧从中抓了一大把,先揣进兜里藏好,再拿出一块来吃,还没嚼上两口,就被女仆们发现并请了出去。

路上还被迫听女仆们你一句我一句,什么今日又要谈重要的项目企划合作啊,这些“大人物”住的湖蓝公馆离这有多远啊,石管家刚刚给女仆长送了一朵从院子里摘的花啊,之类的七七八八的事情,听得石铭头都大了。

冗长的晚宴,金碧辉煌的大厅,画着复杂花纹的穹顶,水晶吊灯的坠穗微微摇晃,钢琴师反复弹奏那几首古典名曲,大人们觥筹交错,餐桌上琳琅满目的珍馐几乎无人下箸。

石铭在宴会伊始的半个小时内就吃饱了,还得规规矩矩地僵坐在位置上,直到宴会即将结束,才被老石准许到花园里稍稍走动。

从房子里一出来,他立刻就放松下来了。

石宅内耀眼的声光刺激逐步消失,蛐蛐和流水的自然声音拥抱整个世界。

缀满繁星的深空下,庭院里的灌木有别样风情。

周围精心布下各色时令花草,弥漫着浓郁的芬芳,草丛间埋了地灯,散发着柔和的黄光,纵横交叉的石子小路,穿过各种棋子造型的灌木,于远处的黑暗中渐渐模糊。

这些棋子灌木尽管失去了外表细节,只有轮廓依稀可辨认,但正是高大漆黑的剪影,为它们增添了一丝神秘伟大,又庄严肃穆的氛围,仿佛夜幕统治下沉寂已久的古战场。

石铭闲庭信步,绕有兴致地欣赏风景。

如果说被甲持兵的小卒、站姿挺拔的士兵威风凛凛,那么坚不可摧的战车、蓄势待发的枪炮、则更令人心神荡漾。

身旁四蹄翻飞的宝马,使石铭不禁想象,自己成为了指挥官,骑上那奔腾的骏马,挥舞旗帜,吹响号角,高喊“兄弟们,冲啊!”,在厮杀的战场上驰骋。

他突然又想要扮演大将坐镇帐中,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于是四处寻觅元帅棋子的身影,渐渐走向庭院边缘,眼看就要到达。

“嘿!”

身旁的左相突然发出了声音,吓了石铭一跳。

“是我,不要害怕,我在这儿呢。”

他寻声望去,见树背后的阴影里还有个人影,仔细一瞧,原来是之前在阳台见到的女孩,身边却没有再出现松鼠。

这时,他才发现这个姑娘穿的橘红套装是汉服款式,剪裁合身,脚踏木屐,配套搭配了小手镯、小耳穗和小发钗,额前还点了花钿,还挺文艺复兴的。

“是你啊。”石铭心中大定,靠近了那个女孩,问:“你怎么还在这里?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家?”

女孩笑嘻嘻的,她的眼睛亮亮的,像星星一样。

未待作答,石铭又抢先说道:“我知道了,你是今晚来宾的小孩吧?你们都住在湖蓝公馆,离这有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呢。”

“湖蓝公馆很漂亮。”女孩说话了,她的声音轻轻的,像一缕吹过湖面的风。

“嘶,我还没去过那里。”石铭遗憾地说。

于是,女孩开始细致地向石铭描绘湖蓝公馆的样子:“公馆屋顶叠着碧绿的琉璃瓦片,青砖砌的外墙和小路,屋子中央种了紫竹和墨兰,屋外有假山和荷塘,塘上有小木桥,屋里均是黛色家具,点着檀香,对了,告诉你一个小秘密,房间里还有无线电视哦,我最喜欢看电视了……”

“电视有什么意思,手机才是最好的。”石铭反对。

“为什么,手机不是用来打电话的吗?”少女说。

“这都不懂,外星人还是古代人?”他掏出自己的手机示范,“你瞧,这个APP里有视频随便搜,应有尽有,这个可以放音乐,什么,这个吗?这个是游戏,可以玩的,我帮你点开,你可以试试。”

少女眼中神采飞扬:“这个好有趣哦,该怎么玩?”

看着被游戏吸引的好奇宝宝,石铭又说:“把你手机拿出来呗,我帮你把这些APP都下载好,顺便把你的联系方式告诉我,我先教你玩,然后我们就可以一起玩了。”

“可是我没有'手机'这个东西。”女孩吐了吐舌头,讪讪地把手机还给了他。

石铭近乎无语:“天哪,你家这么严格的吗?我都要开始可怜你了。”

.

“啊,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女孩忽而说到,说完就转身往回跑。

“喂,你,等等,……”石铭快步追了过去,却没追上,拐了几个弯连人影都不见了,累得他停下脚步,原地叉腰直喘气:“哈,哈,哈,话还——咳、咳!——还没说完啊!哈,就走了?呼,呼,呼,名字,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呢,咔呃,还有那只松鼠的事……哎。”

.

休息完毕,男孩徐徐走回别墅,一问女仆,却是已有大半客人在前后脚离开了,并且并不清楚是谁带了穿橘红色衣服的女孩,“今天孩子这么多,连少爷你一个人我都管不过来了,怎么会记得别人。”

瞧着小人儿兴意阑珊的模样,女仆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说不定明晚灰姑娘会再次出现哦,我的小少爷啊,等待,并心怀希望吧。”

石铭怎会听不出女仆话中的揶揄成分,虽然自问没有那个意思,却碍于少年情面,况且也懒得做过多解释,故而只当她在安慰人,假装不知其意,趁机借坡下驴:“那就好,那就好。”

.

此番邂逅,如诗如梦,真的,会再次出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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