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凭什么关我。”
水槽前,便池旁。闵川盘着腿坐在木地板上,低着头,喃喃自语。抬起头——是铁栏。就是那种关牲口的栏杆。
他至今还想不明白,也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被关进这铁牢。他昏迷前最后的印象,好像是一个女子的尖叫,那女子好像是一头及腰的长发,身形婀娜,目似秋水一般亮丽,但转眼便面色青灰,獠牙尽显。随后的记忆,闵川便好似酒醉后的失忆,点滴也回忆不起来了。
“发饭了。”一只手拍了拍闵川,示意他靠边坐好,等着喂食。
一盒盒铁盒装的饭菜,在闵川眼前滑过。在他前面,是牢头和一众“前辈”。
最后一盒饭,精准无误的停在他面前:米饭,和白萝卜。
每天的饭食,都是固定如公式定理一般。所以米饭和白萝卜,是每月初三晚饭的必然。
闵川深吸一口气:“呼!”
掏出一柄短勺,准备扒饭,然后填饱肚子。
在他往嘴里塞下第五口米饭掺白萝卜的时候,铁栏外有人叫他了:
“闵......”是狱卒卞老大的声音。
闵川连同一群正在扒饭的狱友,一齐抬头,盯着栏杆外——铁栏那一侧每一次的点名,对铁栏这一边的一众囚徒,都是一种希望。
“诶?叫错了?”一袭长袍从栏杆前滑过,脚步声渐行渐远。
闵川希望中夹杂绝望的情绪,最终又再次归于虚妄。
拿起短勺,继续努力把米饭和白萝卜的混合物塞进嘴里。
“吃完还得洗碗。”闵川催着自己——几十个碗。
“嗒...嗒...“,狱卒的脚步声,在门口停下。
“闵......川是吧?”卞老大挑着眉,扫视着牢房里一众似人非人的东西。
闵川愣了一下,忽然醒悟:“索命的王八蛋还是来了。”于是木呆呆站起身,径自走到铁栏这一边,两手伸到铁栏另一边,冷声道:“拷吧。”
卞老大满脸不屑和不耐,嘟囔一句:“什么玩意。”
打开了牢门,侧过脸,看了不屑于看闵川一眼,只用两根手指的指尖,捏了一下闵川的囚服,看着一旁发霉的墙壁,说:“滚。”
闵川可以“滚”了。
他在离开那个监房的走道上,好像听见背后卞老大嘟囔了一句:什么玩意儿。
“对,”
闵川两边嘴角忽然扬起,怪如丑角:“我不是玩意儿。”
办完例行公事,当闵川走出幽冥塔,再一次见到太阳时,他享受地深吸一口气。
“报仇!”
女声。
好像陌生。好像,熟悉。
耳边低语。
“哎?”闵川看了看四周:“啥?”
话音刚落,天地间,嘈杂人声,七嘴八舌地在他耳边说话。
窃窃私语,高声咆哮。
闵川一阵颤抖,呆立在幽冥塔的入口。
卞老大见他突然发愣,踹了他一脚。
闵川向前踉跄几步,回头看了看卞老大,换来又一记猛踹:“怎么回事?走不走?不走?是不是要我送你再回去?”
若隐若现的幻影。
是一个女子,是一个女鬼。从闵川身上飘了出来。
“是你。”闵川道。
“哎。”那女鬼叹了口气,“之前护不住你,希望以后可以。”那女鬼飘着长发,低语道。
“妖......”卞老大不会有机会把话说完了。因为他才张口,那女鬼便缠住他,随而便被缠绕,隐没在她身子里。
于是,卞老大,没了踪迹。
“真暖和。”闵川朗声笑道。
举步!向大门外大步走去。
当夜,
巡夜的狱卒李宝照例巡视各个牢房。都无异样。
他打着哈欠,准备去小憩一会时,却发现了异样。
噗噗噗。
几滴黏液滴在李宝脑门上。
是血。
“什么玩意!”李宝抬起头,张口便要骂,但却骂不出了口。
是卞老大。
房梁上挂着的,是卞老大。
他手里拿着一把短刀。脖子在绳索里,两眼发直,两腿直蹬——他挂在了房梁上。
“哎......哎!”李宝想喊,嗓子里却像被堵住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噗,噗,噗......”
卞老大好似疯魔。手持短刀,一下又一下,刺着自己的脖子。
血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