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廖无识在调息后,脸上也渐渐恢复了红润,才道:“这的确是一场误会。我等与贵庄素无冤仇,即便想借‘剑符’一用,也只需好言沟通便是,何必要欠下那么多条人命官司呢?”
罗渊见廖无识方才将那剑士收服,尽管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手段,但也明白对方绝非歹人,否则,刚才只需放任那剑士上前厮杀即可。念及此,罗渊抱拳道:“刚才多有得罪了。只是我师父一家老小尽皆惨死,气极之下,便不及细想,冒犯了诸位。”
廖无识摆摆手,说道:“好说好说。但贵庄横遭此大难,恰巧‘剑符’又不知所踪,想必那下毒手的真凶也是奔着这件物事而来。”罗渊点头称是。
一旁闵川插道:“那只需想想,还有谁对‘剑符’有所觊觎,便有头绪了。”
罗渊皱眉思索了一会,似有所悟,却又摇了摇头。吴尘道:“罗世兄莫非想到什么了?”
“的确有一个门派,亟需到‘古剑冢’取一样东西......”罗渊犹豫地说道:“但,实在难以相信他们有这个胆子和本事,竟然血洗了龙鳞山庄!”
“罗世兄所说的,是何门何派?”
罗渊道:“真武派!”
廖无识等人面面相觑,显然并不知道这个门派。罗渊道:“这个门派全是一些道人,说是门派,倒不如说个教派来的合适。”
吴尘问道:“那为何觉得是他们偷了‘剑符’?”
罗渊回道:“你有所不知,这个‘真武派’,供奉的是‘正一教主’张道陵天师,而张天师有两把宝剑,一雌一雄,叫做三五雌雄斩邪剑,据传昔日张天师得道升仙之时,便将两把斩邪剑留在世间,以便让后人斩妖除魔,可不知怎的,真正传下来的只有一把雄剑,而雌剑,相传被镇在了鹤鸣山戒鬼井内。”
廖无识不解道:“如此说来,这斩邪剑也和古剑冢并无关系。”
罗渊摆摆手,“并非如此。后人也三番五次前往鹤鸣山,想将那把雌剑也找出来,从而双剑合璧,自然锐不可当,那‘真武派’自然就位列江湖之尊了。可惜,无论是戒鬼井,还是剑阁,都不见那把雌剑的踪影。后来,江湖上又流传说那雌剑早已被异人取走,最终流落到了古剑冢,与古今名剑、残剑葬于一处。于是,‘真武派’的老道多年前便来龙鳞山庄,想向我师父借‘剑符’一用,以便入剑冢,取雌剑。”
廖无识等人听了这段公案,方才有所了解。吴尘道:“想必当时韩庄主并不肯将‘剑符’借给那些道人?”
“正是。”罗渊点头道,“我师父素来对佛道不存好感,自然不肯出借。真武派的道人本想用强,却三招两招便让我师父打了出来。自此便不敢再上门提这事。但仇怨也是那时候结下了。想必这次,他们明知硬闯山庄并无胜算,便使计把我师父全家毒死,再入庄偷走‘剑符’!”言及此处,罗渊不由怒上心头,双拳紧握,眼中尽显杀意。
众人觉得这番分析也颇有道理,便问罗渊眼下作何打算。罗渊此刻作为掌门大弟子,俨然成了龙鳞山庄一庄之主,略加权衡后,便道先将师父一家的丧事办了,随后便带一众门下弟子,前往真武派讨要个说法。
吴尘此时却道:“罗兄,贸然前往,恐怕不妥。毕竟眼下我们只是推测凶手是真武派的人,并无真凭实据。到时你若带了一众同门杀到真武派,他们认账倒还好,可若他们矢口否认,又当如何?”
经吴尘这么一提醒,罗渊也觉得很有道理,但却也的确拿不出铁证,便也犯了难。
闵川此时说道:“我有个法子......”众人一齐看向他,他不由缩了缩脖子,原本他并非江湖中人,眼前众人不是神仙就是江湖上的好手,大家都在犯难之时,他这外行人却来支招,廖无识等人颇为意外,他自己也有点不自信。
“有话便说。”廖无识说道。
“好......”闵川犹豫片刻,接着道:“我刚才听这位罗大侠说的,那真武派应该就是些道士。我小时候听我爹说,那些道观里的老道,都好黄老之术......”说罢,停了停,拿眼扫着一干人等,显然是看大家的反应。
罗渊却有些不耐烦:“道士修黄老,本也平常的很,这算什么法子?”
闵川赶紧说道:“我还没说完。若是修习黄老之术,那应该不会使毒......”言及此处,又停了下来。
罗渊大声道:“那又如何?以你的意思,凶手便不会是真武派的人了?”
吴尘道:“闵兄弟恐怕不是这个意思。他想说的,是如果真武派的人不会使毒,那谁来下的毒?如何下得毒?若找到那个下毒的人,严加逼问,岂不是就能找到证据了?”
罗渊这才恍然大悟,拍手道:“哎呀对呀!我怎得没想到!”
廖无识在一旁默不作声,此时点头道:“确是如此。”转而问罗渊:“我看全庄上下,死状都一模一样,可要在同一时间,用同一方式,毒死那么多人,却非易事。罗兄可知道当今世上,能使这种毒的,有几个人?”
罗渊犯难道:“我跟师傅学的都是拳脚功夫,对使毒的学问,一窍不通,也不太知道江湖上使毒的好手。”
吴尘叹道:“如此的话,那就不好办了。师兄,你可有什么头绪?”
廖无识摇头道:“我和罗兄一样,从不关心使毒的法门,对当今使毒好手,也没什么耳闻。”说罢,忽然对罗渊行了一礼:“罗兄,眼下只好慢慢打听这使毒的人是谁,我们几个在贵庄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先行告辞了。至于尊师的事,还请节哀。”
吴尘和闵川对廖无识突然请辞有点意外,面面相觑,一时没明白廖无识打的什么算盘,却也不敢多问,只好跟着行礼。
罗渊听罢,也觉得不便多留廖无识等人,还礼称谢后,便和一众师弟将廖无识三人送出龙鳞山庄。
三人离开山庄,又走了小半个时辰,闵川才问道:“就这么走了,那我们上哪儿去找‘剑符’啊?”
吴尘心知廖无识心里定有了主意,便不多问。
廖无识这才道出实情:“韩庄主满门惨遭屠戮,龙鳞山庄镇宅之宝失窃,我们几个外人和那罗渊又是萍水相逢,若一定要去帮忙,不免显得唐突,还令人生疑。即便我们帮忙去找回‘剑符’,万一到时候他不借给我们,那便是白忙一场了。”
闵川恍然大悟,道:“有道理有道理!”他初出江湖,对人情世故所虑自然不周,此刻才觉得廖无识考虑的确实周全,又道:“那下一步我们怎么办?上仙可有办法找到那下毒的人?”
廖无识笑道:“我看那些人中毒的样子,韩庄主桌上饭菜又无色无味,心里大约也猜到了一两分。”
吴尘道:“师兄认得这下毒的人?”
廖无识道:“不认得,只听说过。要不是闵兄弟方才提醒了一句,我倒也的确没往那里想。”
闵川听了,心想自己一个凡夫俗子,都能给神仙提个醒,挡下颇为得意。便问道:“那下毒的人,是谁?”
廖无识足不停步,边走边说:“天下使毒高手,不在少数,但能在同一时刻,毫无一人察觉的情况下使毒,以至于一众人等同时毙命,这下毒手法,非五毒太岁不能为也。”
“那便好办了!”闵川拍手称是,“那下一步我们如何找到这个五毒太岁?”
“我也不知道。”廖无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