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廖无识双臂一展,人竟好似化作一道黑光,眨眼间便到那牧童跟前。那牧童抬头一看,只觉得黑压压一片,好似一头黑虎咆哮扑来,不由大惊失色,赶忙催动身法向后滚去。
廖无识一招未老,倏忽变招,以掌为刀,直向牧童劈去。却忽然见一粒褐色弹丸向自己手掌飞来,心知是那牧童放的暗器,此时收掌已来不及,便强运内劲,力灌掌刀,迎着那弹丸便劈下。
谁知掌刀刚接触那弹丸,却只听噗的一下,眼前竟散开一阵黑褐色的浓雾,顿时一股刺鼻的味道钻入鼻内。
廖无识暗道:“不好!”忙侧转步伐,飞身到十余丈外,落身后,忙凝神闭气,同时也警觉地看着那牧童。
这时,闵川看了看廖无识的脸,颤声道:“哎呀!你,你的脸色,怎么......”
此时的廖无识,脸色已灰白,双唇却似抹了胭脂一般艳红。
吴尘顿时明白过来:眼前这牧童,根本不是真武派的人,而是五毒太岁。他知道龙鳞山庄上下几十口人,死状都如廖无识当下这般,饶是廖无识并非凡体肉胎,外加玄门内功玄奥莫测,这才强行止住了剧毒,但即便如此,也能看出廖无识命在旦夕,若不及时服下解药,大罗金仙也得坏在这剧毒上。
“五毒先生!”吴尘叫道:“恐怕有所误会了!”他的想法其实和廖无识一样,无论是真武派还是五毒太岁,其实大家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完全没有必要动手。眼下廖无识中了剧毒,那更得赶紧把话说清楚,好讨来解药。
再看四周,却不见了五毒太岁的踪影,吴尘和闵川正不解,忽然耳边有人说话:“怎么个误会了?说明白!”分明是五毒太岁的声音,那声音似是从四面八方传来,却又近在耳旁。
闵川害怕道:“这,难不成那小孩子是个妖怪!怎么,怎么不见人,却能听到声音!”
吴尘自然知道,这是五毒太岁在用内力传声,而人可能在几十丈以外,自然听起来好似远在天边,又是近在眼前了。他也不作回答,也催动内劲,朗声道:“我们来此处,并非想抢夺五毒先生的‘剑符’......”他心想那“剑符”分明是龙鳞山庄的镇宅之宝,可眼下受制于人,也只好顺着对方的意思说话了:“只是我们与先生一样,是要进‘古剑冢’一趟。先前我师兄可能与先生有些误会,才动了手,不如先生此刻先帮我师兄解了毒,然后我们一起进‘古剑冢’便是。先生也可放心,‘剑符’既然是先生之物,我玄门中人,决计不会做夺人所爱的事情。”
一片寂静无声,只剩秋风吹动竹林的萧瑟之音,和瀑布水流倾斜的澎湃之响。
忽然一声破空,吴尘只听耳边尖啸,便下意识要回身挡格,但忽想到廖无识的遭遇,赶忙变换身法,侧身一避,果然,一个黑褐色的物件扑通掉在地上。吴尘心里暗自捏了把汗,若刚才抬手挡了,难免会和师兄一样,身中剧毒。再看那物事,竟像融化了一般,在地上慢慢消解,最终隐没在土地里。
四周依然悄无声息。
吴尘警觉地感受着四周,感受着随时可能凭空出现的索命之物。
一声破空,两声破空,三四五声破空。吴尘一一躲开。
深林处,飘忽而出一阵狞笑。
笑声刚落,吴尘只听四方传来声声爆喝,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毒器。闵川此时已然看傻,心想今日便是自己了账之时,即便吴尘是个神仙,也难抵挡这铺天盖地而来的毒物。龙鳞山庄死者的惨象,顿时浮现眼前,不由扑通一声,跌倒在地上。
吴尘见状,深知此时三人性命尽系于自身,若再不拼命,与等死无异。只见他一手提着闵川,一手拽着廖无识,施展轻身功夫,好似雨中蜻蜓一般,左避右闪,一一躲过倾盆而下的毒器。
片刻功夫,周遭恢复了平静,那五毒太岁掷出的毒物也已用尽。吴尘停下身子,此时廖无识仍凝神静气,以内力阻住穴位,不敢丝毫放松;闵川则已被甩的七荤八素。
“行!左护法的轻身功夫,在下也佩服得紧!”密林中,五毒太岁那阴阳怪气的声音再度传来。
“用‘剑符’打开古剑冢,我们一同进去便是,不知五毒先生为何非要与我们为难?”吴尘道。
五毒太岁道:“看来你小子是真不知道了。”
“请赐教。”吴尘心想,难道那“剑符”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林中又传出五毒太岁的声音:“这把‘剑符’,确实在我手上,但不能给你们,也不能和你们同进同出。因为,古剑冢一开,只能进一人。而且,‘剑符’用上一次,就自己作废了。”
吴尘三人都暗自心惊,原来“剑符”还有这层机密,若非五毒太岁相告,还真不曾知道,这也无怪乎龙鳞山庄韩庄主不肯出借了。可既然如此,那这“剑符”就非得夺来不可了。
吴尘又道:“五毒先生是使毒的大家,本不使剑。不知为何非要进古剑冢?”
“哼!”密林中传来一声冷笑:“我不用剑,当然进了古剑冢也没用。但古剑冢里,住着飞云老匹夫,这可是我要找的人!”
“飞云大师?”吴尘暗道:“莫非这五毒太岁和飞云大师有宿怨?若真是如此,他定然不肯把‘剑符’让给我们,只好用强了。”刚想到此处,忽然听林中悠悠传来笛声,可那笛声却丝毫没有悠扬之感,只觉得如女鬼啼哭,又如夜枭哀鸣,加之秋风乍起,卷动满地枯叶,尤显诡异非常。
吴尘等人不知五毒太岁在作什么怪,正纳闷间,忽然闵川低头一看,惊呼道:“地,地上!蛇!虫子!”吴尘一看,果然地上不知何时,居然钻出不计其数的怪蛇毒虫,将他三人团团围住。
本来,此时已值深秋,临近寒冬,那些蛇虫也已冬眠,可五毒太岁竟用笛声将这些毒物从地底唤出。那些毒蛇个个昂着头,吐着信子,发出嘶嘶怪响;而那些虫子则振着翅膀,作势要飞起。吴尘就算轻功再强,这天上地下若都被毒物占据,也分毫难以施展。
那笛声越来越响,调子越来越高,及至最后,竟如百鬼夜行,漫天哀嚎,而地上爬的、天上飞的蛇虫也越来越多。吴尘不敢轻举妄动,廖无识只能调息镇毒,闵川则一筹莫展。
正此时,却听林中一声长啸,而后又是一阵利器破空之声。笛声戛然而止,那些蛇虫百毒瞬间像失了魂魄一般软了下去,继而四散跑开,纷纷寻找暖和的地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