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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崩坏的世界

一想到第二天就可以向学校提交成立怪谈社的“五人联名民主申请表”,开展占卜活动,寻找和帮助被血液改造实验破坏人生的人,丽娜就紧张得无法入睡。索性睁大眼睛,摸出书包里珍贵的表格,轻轻抚摸。

手指停落在付少飞、安零、雪乙和杜丽娜的上面,心里突然有些百感交集,只剩下明天签上夏萤的名字,他们就可以向前迈进一大步了。命运无形的线将他们联系在一起,虽然安零背负着父母死去的残酷事实,雪乙和少飞背负着被血液改造过的不平常经历,现在连夏萤都感染到异血,但他们心中的希望并没有因此消失。

丽娜把表格小心放回书包,推开窗户,深呼吸口气,坚定信心地告诉自己:“没错,只要一点一点,五个人在一起,做我们能做的事情,一定可以创造越来越的未来的。”就像幽深漆黑的夜总会结束,世界不会一直被黑暗笼罩。也许他们没有重建世界的力量,但至少有努力慢慢改变世界的力量!

而最美好幸福的世界,并不是所谓极乐的天堂。对丽娜来说,只要和老爸一起挖掘世界各种怪谈,只要向老妈学习如何做出美味的鸡蛋卷,只要和少飞他们一直在一起,就是最好的世界。不养足精神可不行,明天开始,才是真正的战斗啊,怀着这样简单的美好愿望,丽娜终于带着微笑入睡。

当夏萤一脸忧愁地推开家门,准备到学校参加开学典礼,一抬头就看到早早等候在自家门口,正在清晨明亮温柔的阳光下对自己露出灿烂笑容使劲挥手的丽娜,还有一副没睡醒表情努力冲自己挤出笑容的少飞。

丽娜扬着手里的申请表,少飞则负责把笔递到还没反应过来的夏萤手里:“只剩下你的签名了。我们五个人一起努力试试去改变吧。”对少飞轻声对夏萤说的话,丽娜笑容明朗地使劲点头。

哪怕像雪乙、安零和自己一样,从小就被埋下了诅咒般的种子,命运和生活都被该死的研究所搅乱,只要鼓起勇气,此刻也能拼尽全力去努力试着改变一些东西的。改变不了身体里被改造过的异血,也要努力保护自己和重要的人平静幸福的生活。

夏萤紧紧握住少飞递来的笔,一笔一划在申请表上签名,微微仰起脸不让眼泪掉落下来,也努力挤出笑容:“虽然好像有后遗症,一到深夜会呼吸不畅顺,但是因为输入了异血,才让我拥有了健康的白天,可以如愿以偿和丽娜一起努力创立怪谈社,可以和大家一起度过校园生活。”被伤害,被损坏的生活和世界,只要还有重要的伙伴在身边,就有勇气去适应和修复。

开学典礼一结束,五人就带着申请表直冲校长室。校长抬起手来左摇右摆着想拒绝,思索着怎么进一步委婉劝退这些孩子,突然肉呼呼的手就被雪乙冰冷的手握住。

“校长夫人如果收到一枚莲花形状的钻石戒指,会原谅校长的外遇的。”雪乙慢慢松开目瞪口呆的校长的手,用平淡的口吻说着让丽娜他们也同样睁大眼睛张大嘴巴的话,继续淡淡地询问校长,“校长您觉得,我的预言占卜能力,是否具有积极的作用呢?”

看着校长猛地点头,迅速抓起公章往申请表上盖去,明明一脸冷汗,嘴角抽搐,还努力挤出笑容“鼓励”丽娜他们:“雪乙同学那么优秀的预感占卜能力,一定会在宣传拉票期为你们拉到不少票数,这,这下你们梦寐已久的怪谈社说不定能顺利成立呢。加,加油。”

虽然少飞很不想承认,但怪谈社为期一周的宣传拉票活动一开始,丽娜曾经说过的话就统统应验了!而且不仅把银星附属高中的学生集中起来,还把银星大学的学长学姐们也吸引过来了。看来,就算是银星学园的高材生,也不过是一群花痴和色狼罢了,少飞这么想着,不禁撇了撇嘴。

“啊,是冰山王子安零,没想到他冷酷的外表下竟然隐藏着一颗那么奇怪的心,喜欢怪谈这种东西。”无论是运动社团的男生还是仰慕安零的女生,统统被“冰山王子”号召过来了。

“夏萤身体不好吧?那么虚弱的身体还拼命参加的社团活动,一定有很独特的魅力吧。”那些充满怜香惜玉情怀的男生也被夏萤号召过来了。

“雪白透明的肌肤跟乌黑的长发,褐色迷茫的眼睛,简直就是人偶娃娃啊!太萌了!而且还会占卜!充满神秘感的人偶娃娃。”宅男们的热情都被仿佛漫画中走出来的雪乙点燃了,也聚集在怪谈社宣传拉票的摊位旁边。

“不用一脸羡慕表情啊,看,那边的都是学生会主席您的忠实粉丝哦。”丽娜一副不快的样子推了推有些被面前热闹喧哗的人群数量吓到的少飞,指了指不远处拉着横幅为少飞加油的后援队。

少飞推了推眼镜,嘴角有些得意地上扬,却马上被丽娜提醒:“虽然横幅上写的是‘胆小鬼学生会主席请加油’。”念完便捂着肚子毫不留情地大笑起来,让少飞嘴角的得意笑容瞬间变成无奈的抽搐:“这都是谁的错啊?”

丽娜还想说什么,突然感觉衣角被人抓了抓,是正在为一位脸色有些苍白的男生占卜的雪乙。这是事先约定好的暗号动作,一旦雪乙在占卜过程中发现有血液改造的实验者或被异血感染的人,就拉一拉身边其他人的衣角,由丽娜他们通知这些异血者或异血感染者当天放学后到学生会室集中。

丽娜长舒口气倒在学生会办公室柔软的沙发上感慨道:“呼,还好,今天占卜的人当中只有那个脸色苍白的高一年级男生是异血者。”结束第一天的占卜宣传活动,似乎已经拉到不少投票,而且雪乙为那么多人占卜,只有一个异血者出现。

“应该不能说‘还好’吧?一会他来到学生会办公室,谁要负责向他说明?按雪乙读取的记忆来看,这个男生还没发生血变,还不知道自己的情况吧。”少飞有些疲惫地坐在椅子上,按了按太阳穴提醒乐观的丽娜。

“让我来说吧,大概,我现在能理解他了解到真相后的心情。”夏萤嘴角露出有些凄凉的笑容,让丽娜恨不得把刚才脱口而出说的话重新吞下肚子里去。正想安慰夏萤,学生会办公室门口传来敲门声。

一年级的男生一边小心翼翼拿眼睛逐一观察面前的学长学姐们,一边轻声提问:“请问,学长学姐们叫我来,是什么事?”心里忐忑不安地想,万一他们要强迫自己加入奇奇怪怪的怪谈社团,怎么办?那,搞不好还要自己当下一任怪谈社团社长候补!不行不行,虽然今天负责占卜的学姐好可爱,占卜得也很准,但是加入怪谈社团实在太可怕了!

“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可能会让你感到很不安,但都是事实,如果你愿意相信我们,我们一定会帮助你的。”夏萤温柔地拉住一年级男生有些发抖的手。

原以为要被强迫加入怪谈社,要被视为下一任怪谈社社长候补就已经是可怕的事,没想到温柔的学姐告诉自己的事情远比这些要吓人得多。一年级男生半天才反应过来,使劲摇了摇头:“不会的,不可能的,我只是在出生后住过一次医院,怎么会被进行过血液改造?什么异血者?什么可能发生血变?我不是你们所说的那种人!”

脸色苍白的一年级男生两手紧紧捂着耳朵,情绪失控地大声反驳。

“这样,真的太残酷了吧?就像是我们,亲手把他原本平静安宁的世界打碎一样。”看着夺门而出的男生的背影,安零颓然坐在沙发上,摇头叹息着。刚才,仿佛能够听到那个小学弟内心世界崩坏的声音,一点一点地坍塌。

就在五人不知所措,甚至开始考虑是不是要换种方式来向还没发生血变的异血者和感染者说明情况时,突然从楼下传来一声惨叫声。是刚才跑出去的一年级男生的声音!

来不及追下去,五人已经从学生会办公室窗口看到那个一年级男生被抓进一辆黑色小车里,车子急速逃出了银星学园。

“呵,研究所的人真要感谢你们了,替他们找到了潜藏着的异血者。”墨鸦的声音从学生会办公室窗口附近的大树上传来,只见墨鸦正坐在树干上,一脸同情地看着只能眼睁睁让一年级学弟被人抓走的五人。

“你这个卑鄙小人!偷听我们的话?是你通知研究所的人,让他们抓走学弟的吗?他还没有发生血变,更不是嗜血傀儡!你们凭什么抓走他,想对他怎么样?”丽娜生气得不顾一切想探出窗口,恨不得伸长手去掐死一脸不屑笑容的墨鸦。

“他已经开始发生血变了,你们没发现吗?血变成嗜血傀儡的人的症状,他已经明显出现了。”在墨鸦的提醒下,大家回想起学弟的样子确实有些奇怪,脸色苍白得不行话,眼睛也有严重充血情况。

但丽娜还是紧抓着墨鸦偷听他们的话,利用他们抓走学弟的事情不放,愤愤地谴责墨鸦冷酷无情。墨鸦一直冷笑着听丽娜絮絮叨叨地谴责自己,等丽娜骂累了,才笑道:“呵,你以为是谁告诉研究所你们到特兰西瓦尼亚追寻安零母亲的事情的?”

“不就是你吗?卑鄙小人,亏夏萤那么信任你,什么都告诉你。”丽娜气呼呼地脱口而出回答了墨鸦的问题,才发现身后的夏萤脸色有些难看,忙闭上嘴巴,只睁大眼睛怒视墨鸦。

墨鸦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笑意,摇了摇头:“我只是接到研究所的指令,按他们的命令前往特兰西瓦尼亚,帮他们回收血液改造失败品。”墨鸦说完,突然从树干上飞起来,一下子来到窗外,故意凑到脑袋探在窗外的丽娜耳边低语,“向研究所告密的人,可是你亲爱的父亲啊,还没发现吗?他在你书包里装了窃听器和追踪器的事。”

是老爸?不可能的!但是,老爸最近确实一直在说些奇怪的话,面对自己的时候,表情也很别扭。更重要的是,丽娜疯了似地把自己书包打开翻找,确实在暗格里找到了微型追踪器和窃听器。

“为什么,为什么老爸要这么做?”丽娜把窃听器和追踪器紧紧攥在手心,直到碎裂的尖利材料刺破掌心,鲜红的血液一丝丝从指间渗出。少飞蹙着眉头,用力握住丽娜手腕朝已经满脸泪水的丽娜吼道:“笨蛋!快松开手!在没有确定真相之前,不要被外人轻易挑拨啊!”

在安零冲到窗前,准备给墨鸦一拳头之前,墨鸦轻盈地退后到半空中去,对丽娜喊道:“你的青梅竹马说得对,你还是当面问问你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做’更好。不过,我好人做到底,不妨再多告诉你一件事。你们家之所以会搬到付少飞家附近,你之所以会和付少飞成为青梅竹马,是因为你父亲受研究所的命令,监视研究所血液改造实验的重要‘物品’。付少飞那完美的大脑,应该算是研究所血液改造中最接近计划的理想血变情况吧。”

他们想要的就是这种通过血液改造而达到的高智商优异人种。但作风严谨的研究所需要对付少飞进行长期观察,确定他是否是完美的改造品。而负责向研究所汇报付少飞情况的,便是丽娜的父亲。

“怎么样,现在你们是不是发现知道得越多,所谓的平静美好的世界就越崩坏?所以,一开始就不要追寻真相,好好当个普通学生,不就什么事也没了吗?”墨鸦看着渐渐被逼到绝境,一副失魂落魄模样的丽娜,心底莫名有些纠结难受起来。但还是忍不住对丽娜他们说出冷漠残酷的话。因为这些人一直说要心怀希望地追寻真相,天真地想要改变命运,想和研究所对抗的样子,让早已放弃希望的墨鸦感到莫名生气。

其实,自己是羡慕他们吧?墨鸦自己也分不清楚,摇了摇头,当目光对上一直凝视着他的夏萤清澈的眼睛时,有些心痛地蹙了蹙眉头,动了动嘴唇,终于还是没有对夏萤说话,不回应夏萤一如从前的轻柔呼唤,独自向如血夕阳沉没的方向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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