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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野蛮战歌

离开蝴蝶国以后的穆萨姆拉下一个目标是与其南部接壤的“海燕之国”,此地由臭名昭著的“血鸟家族”掌管着。。

“海燕之国”和“铁船之邦”与其他11个国家不同,两并不是内陆之国,它们的南境是一片看不到尽头的南涯大海,在当时人们所能认知的世界里,“海燕”和“铁船”就是世界的边缘之国,其不知在南海的另一头还有另一块与其文化相悖却又同样文明发展的东方大陆。

“海燕”和“铁船”因为同是临海之国,他们与绝大多内陆国家不同,他们多以下海捕鱼为生,所以他们敬畏海洋,依赖海洋,同时也畏惧海洋。

两个国家的人们都认为这片看似没有尽头的海洋其实是有尽头的,而那尽头就是世界的尽头。那将是一个无边无际的悬崖瀑布,整片海洋的海水都会从那里向世界之外的暗黑虚空倾斜而下。而在那虚空的边缘处就住着一位掌管大海的女妖,海面上的一切潮汐与风暴都是因她而起。

他们认为这位叫“阿塔莎”,在谚语中被称为“鱼群之母,海洋之主”的女妖是需要供奉和敬畏的。为了能得到她的恩赐和怜悯,每到捕鱼季来临,人们都会向她献上活人祭品,祈求在接下来的日子渔业丰收,风调雨顺。

这些活人祭祀由国王主持发起,在国家境内做挑选,而被选之人大多是心怀荣誉,但也时常会有一些怕死之人企图逃离祭祀。他们有一系列的刑罚来处置这些逃逸失败的人,其中最严重的则是牵连其家中老少,把他们毒刑至死后分尸碎肉抛入海中喂鱼,因为他们的灵魂已经不净了;而这也是他们的信条之一,只有灵魂纯净之人才有资格全尸入海,祭奠海妖;灵魂污垢或者信仰崩坏之人只能碎尸喂入鱼腹之中。

这些或是习俗或是传说的消息在穆萨姆拉踏入海燕之国前就早有耳闻。他觉得自己很有责任去帮助这些可怜而又无知的人们,帮他们摆脱这个野蛮且又堕落的神明。

黑暗季中,当穆萨姆拉踏入“海燕之国”国境没多久,便有一队人马举着明亮的火把穿过乡间与森林找到了他们两师徒。

这些兵马正是“海燕之国”国王派遣出来用以迎接穆萨姆拉的礼仪队。原来是穆萨姆拉在“蝴蝶城”布道时留下的美誉早已传到了“海燕之国”国王的耳中,如今听这位人人赞赏的人才要来拜访自己国家,出于礼仪,更出于好奇,国王派下一队人马前来护送和迎接,明为护送,实质是先派人先给他探探底。

带头的将军把自己的来意说明后请穆萨姆拉和华纳德上马车直接驶向“海燕之堡”,不出五日便能抵达目的地,免去在黑暗季中奔波劳累。

穆萨姆拉礼貌地拒绝了将军的邀请,并且告诉将军自己在黑暗中行走是太阳神的旨意,是黑暗奥丁对他是试炼,他应该欣然接受,而不是舒逸代劳。

为了确保穆萨姆拉的安全,想不出更好办法的将军只有先派传令者回去给国王报知实情后自己带着部队和穆萨姆拉一起步行回去。

一路上穆萨姆拉与这群海妖信仰下的士兵们攀聊了不少事情,其中很多是一些他之前没有听过的习俗。

他们自称自己是海妖的信徒,他们在水中出世(那是他们流行的一种水中分娩习俗),也应该在水中死去。他们的一生都应该侍奉海妖,他们的命在海妖的喜怒面前不值一提,只要她愿意,一个浪花便能将你化作水中奴仆。

那些在打鱼中丧生的船员都是被海妖选中的勇敢之人,那些失去丈夫是女人,失去父亲的孩子不应该感到悲伤,而应该感到无上的荣誉。

穆萨姆拉很不认同这些“渔民士兵”的说法,并且想一再的说服他们,让他们相信人的生命是无上珍贵的,一切以各种理由糟蹋自己生命或者他人生命的行为都是无知,愚昧,野蛮,落后的行为,都是会受到太阳神的审判的,他死后的灵魂是会被抛弃在永远冰冷的黑暗之中,每一寸肌肤和每一个感官都会被剃刀般的冷风折磨。

每每听到穆萨姆拉想要说服自己,这些士兵们都会哈哈大笑,并且用这样的理由反驳道:“你要我们侍奉你所谓的太阳之神能有什么用?它能给我吃不完的大鱼还是数不尽的黄金?是的,一样都不能给,而我们信奉的海妖就不同,她能平息海浪,她能让一条条大鱼跃出水面跳进你的船里,她能让无数的螃蟹夹着珍珠和珊瑚送到你家门前,她能给我们所需要的一切,。”

华纳德虽然还小,但是一路上跟着穆萨姆拉耳濡目染也算有所修为;而这些渔民在他的眼中就像脑袋里装满了石块的傻瓜一样食古不化,根本无法开窍。好几次他都建议师傅不要和这些顽石浪费口舌,但是师傅却告诉他这也是太阳神给他的考验,自己不应该放弃,同样嘱咐华纳德也不应该有这样的想法。

华纳德听后也觉得是自己的修为不够,在日后的学习也变得更加的努力。

在他们快要到达目的地的时候,穆萨姆拉发现有一位士兵他一路上都走在队伍的最后端,并且什么重活累活都是他来干,连吃饭他也是离开人群和火堆,躲在黑暗中孤独下咽。

为了了解这位被大伙冷落的可怜之人,穆萨姆拉故意的放慢脚步走在了队伍的最后面,试图用宽慰的语言来打开他的内心之门。

这位自卑而又被冷落的孤僻之人名叫多尔·海石,多尔是他名,海石是他的家族姓氏。

穆萨姆拉接近多尔的行为被大多数的士兵所观察到了,其中就有一位士兵悄悄过来告诉穆萨姆拉说,多尔是一位被海妖嘲笑的倒霉蛋,劝他不要接近他,因为他的诅咒会给他身边的所有人带来霉运;同时还怂恿穆萨姆拉一同欺负和嘲弄他,因为只有这样才能避开他的诅咒。

穆萨姆拉当然不会这样做,不但不这样做,他还反其道而行之,在一次中途修整时,穆萨姆拉亲自拉着多尔的手将他带进了人群,让他和大家一同围着火堆取暖用餐。

这一举措瞬间引起了所有人的不适甚至厌恶,人们开始焦躁起来,有的故意摆出躲闪的姿势;有的不停向地下吐口水,口中骂着污秽不堪的语句;有的直接放下食物愤然离开。

自卑的多尔生怕惹怒大家,好几次都想离开,可就是招架不住穆萨姆拉的热情和礼貌,最终还是稳稳地坐在了穆萨姆拉身边,尽量地低着头不敢看别人。

穆萨姆拉问将军,为什么大家都要远离这位可怜的多尔,难道是他犯了什么错吗?

将军告诉穆萨姆拉说:他不是犯错了,而是因为他是一位“白条儿”。

一听到“白条儿”多尔一改平时唯唯诺诺的态度,突然激动地抬头辩护道:“我不是‘白条儿’!”

一开始穆萨姆拉还不知道这所谓的“白条儿”究竟意味着什么,经过众人连说带笑的解释才知道其中的缘由。

原来在他们国家还有这么一个习俗,就是男权主义极其盛行,女性几乎没有任何地位。如此习俗的形成归功于这国家的民族特殊性。不管是前线打仗,下海打鱼还是行船掠夺都是极其危险和消耗男性劳动力的,所以在这两个海业国家中,男性地位被无限制的放大;他们普遍认为只有男人才能维持国家的运作,而女人,只不过是用来娱乐男性或者延续男性后代的工具而已。

将军还告诉穆萨姆拉说:在他们国家里,女人生下来除了在家养儿织网外,就只有去酒馆做妓女两条路可以走。那些一直生不出男孩的女人,作为丈夫是完全有权利将她卖到妓院换成金钱再作他娶;而被卖之女此后她便背负着“吠女”的辱命,在妓院中受尽男人们的糟践,她在妓院生下的野子,如果是儿子会被卖走,女儿则继续留在妓院从事和她母亲一样的行业。

“吠女”是生不出男孩的女人,那“白条儿”就是要不到儿子的男人。这名称的来历是因为每个家庭的男人主人,只要得到一个儿子就能在手臂上纹一个象征着荣誉和身份的图腾标志,家中儿子越多,手臂上的纹身也就越多;顾名思义“白条儿”就是说手臂上白花花,一个纹身也没有的倒霉蛋。

多尔辩护说自己不是“白条儿”,意思也就是说他其实是有儿子的。

众人听后哈哈大笑,笑声中满带嘲讽之意。

这时将军撸开袖子亮出了让人羡慕的11个图腾纹身用炫耀而又自豪的口吻说道:“敢不敢也亮出你的胳膊和我比一比,怎么不敢吧?因为你只有八个女儿,哈哈~~”

多尔摸了摸自己的手臂,把刚才抬起来的头又低了下去。见此,周围的人笑得更加厉害了。

就在大伙哄堂大笑的时候,穆萨姆拉突然一甩法杖抽到将军那引以为傲的手臂上,疼得他哇哇大叫,大家也被穆萨姆拉这突然的举措所惊吓到了,满堂笑声随之戛然而止。

吃痛的将军知道这一棍是穆萨姆拉对自己的惩戒,出于本能,他愤怒地要拔剑报复,但是转念一想他是国王的贵宾,他的死只能给自己带来无限的麻烦,最后也只好强忍怒火把剑收回剑鞘,然后带着众人一同离席,嘴巴还叨叨念念地骂着一些难听的话。

原本热闹的火堆如今就只剩下多尔和穆萨姆拉,还有华纳德三人。

木材被烧得噼啪作响,多尔依旧深低头安静地不说话,

这时穆萨姆拉握起了他的双手,然后闭上眼睛,用虔诚而又温和的声音向他说道:“伟大的太阳神啊,愿您怜悯这位被无知和愚昧所欺负的人吧,就像您怜悯所有虔诚的信徒一样。”

多尔听后开始止不住的抽泣,而穆萨姆拉也像父亲拥抱孩子一样,和蔼,慈祥地将他抱在怀中,用他最温柔,最虔诚的语气在他耳边为他向太阳神祈祷。

穆萨姆拉的安慰就像篝火驱散黑暗一样,退却了多尔心中的寒意。从这一刻起,多尔会主动向穆萨姆拉提问一些关于太阳神的事迹和“太阳教会”的信条和教规。并且开始对《太阳经》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如今大陆十三国,每个国家的语言文字皆不相通,《太阳经》也只抄录有蝴蝶国文字和矮人国文字两个版本,多尔要看懂其中内容属实不易,所以只能看一句让穆萨姆拉帮他翻译一句,将蝴蝶国文字翻译成海燕国文字。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多尔已经从原来的异教徒变成了信徒,对穆萨姆拉的态度是变得越发的崇拜和敬仰;相反那些原本和他有着相同信仰的同胞们已经从开始的孤立和厌恶变成了如今的憎恨和排斥,因为这些根深蒂固的海妖信徒们觉得多尔是个背信弃义的污秽之徒,而穆萨姆拉就是那位让人憎恶的教唆者。

在穆萨姆拉的帮助下,多尔走出了自卑的阴影,如今的他认知到了真理的所在,坚信太阳神平等热爱众生,他伟大的爱就好像阳光普照大地一样均匀,惠及天下苍生;同样他的怒意也像黑暗笼罩大地一样,审判渺渺世人。

就这样,原本走在一起的集团如今因为信仰分成了两个团体,一个是以穆萨姆拉为首的太阳教会;另一个则是由将军带头的海妖信徒。表面上将军对穆萨姆拉还是客客气气,可内心已经恨不得将他连同多尔一同剁碎了扔海里喂鱼。

十五天路程结束了,一行人终于来到了“海燕堡”,这是一个建立在巨大礁石孤岛上的堡垒,岛岸之间没有桥,只能通过小船进出。城堡塔上方终日有海燕在上空盘圆,鸣叫,顾名“海燕堡”,同时也是被誉为大陆十三国中最被难攻克的城堡。

十年前,在米而·金还带领着蝴蝶大军在三叉戟河流域与白骨大军作战正酣之时,在南涯之海这也打过一次传遍大陆的著名战役——浮桥之战。

那时候“海燕堡”的第五代继承人飞刺·血鸟,派其外甥花语·黑鱼大公爵前去“百兽之国”为其老国王贺寿送礼。而就在寿宴晚会期间,酒意上头的花语看上了其国王的公主,在示爱遭到婉言拒绝后恼羞成怒,将她骗到一处无人花园中将其奸杀后逃回国内。

百兽国王得知女儿遭遇后痛心疾首,并且发誓要亲手杀了那位玷污公主清白和夺取公主性命的凶手。

不久,百兽国王便派使者到海燕国索要凶手。海燕国王为了保护自己家族之人不惜包庇其罪行,一口否认百兽国王列举出来的种种控告,更是无情地将其使者扔下大海,反告其一个诬蔑之罪。

在冰冷的海水中大难不死的使者逃回了百兽之国,将所有的一切告知国王。发着雷霆之怒的国王以申述正义的名义召集了“苍鹰国”“枫叶国”一同联盟讨伐海燕之国。

同时收到三封宣战通知书的飞刺·血鸟也开始着手准备迎敌。

不久三国联盟的三千艘军船就绕过了“铁船国”进入了“海燕国”的领海;他们带着满腔的怒火,一路势如破竹杀到了“海燕堡”,并且用余下的两千多艘战船将这个建立在孤岛上堡垒团团围在其中。

铺天盖地的战船确实给海燕堡里的士兵施加了不少心理压力,对此飞刺却满不在乎,还冲敌人首领叫嚣道:如果你们有一条船的船头能碰到我海燕堡的礁石,我飞刺自己将其外甥的人头献上。

受到叫嚣的联军更是愤恨难忍,当晚铺天盖地的船队就随着暴涨的潮水一同攻向海燕堡。

面对汹涌而来的敌人,国王飞刺使出了一个极其残忍无道的计谋。他命令士兵把装有鱼油混烈酒的木桶悄悄运入海中,他们把这些装着烈性爆炸液体的酒桶称之为“红色朗姆酒”。

等敌人船队接近后,城堡里的射手就用火箭将它们全部点燃引爆。

当所有“红色兰姆酒”被引爆的刹那间,剧烈的爆炸之声响彻整片夜空,熊熊烈火把海燕堡周围的所有水面燃烧得如同地狱一般。

哭声,哀嚎声,呻吟声与烈焰燃烧船只的声音连成了一片,铸就成一幕水中炼狱景象。

战况劣势之际,一位战斗骁勇的将军很快想到了应对的策略。他命令所有人把目标锁定在海燕堡的城门上;然后带着数十条快船企图冲出火海包围,赌上所有性命和运气也要用船头去撞开海燕堡的城门,直接把船头撞进城堡里面,再与他们登陆厮杀。

冲锋过程中,这位将军命令前面三条船为自己在燃烧的火海中舍命撞开一条前进的通道,最后带着余下的所有部下冒着雨点般的火箭撞向海燕堡城门。

监工们咆哮着用皮鞭抽打着船中划桨的奴隶们,逼迫他们就像逼迫畜口一样,即便榨干他们最后一丝力气,也要让这条船能够如同公牛一般势不可挡地撞上城门。

眼看将军所在的那艘大船已经在众人的开道下冲出了火海,并且冒着骤雨般密集的火箭撞向海燕堡城门,若是这一船撞上,城门必开无疑,而余下的部队就能由此突破,进入城堡杀个措手不及。

然而这位将军的如意算盘打得太早了。殊不知在礁岛附近是暗礁林立,机关重重。才接近礁岛不到三百米,这艘飞驰的大船的船底就被迎面而来的暗礁撞得千疮百孔,接下来等待它的只有搁浅或者沉毁的命运。

无数的船员不得不从即将沉毁的船中跳海逃生,但是他们依旧躲不开死亡的厄运。在礁岩浅水中布满了由渔线和刀片编织而成的死亡之网,一旦被缠上,无数倒钩与刀片就会让他们无法脱身,直至氧气耗尽,血液放干。

烈火随着海风向更多的船只烧去,百兽国国王被告知必须要撤退,不然所有人将无一幸免都葬身于烈火海洋之中。

站在船头的百兽国国王,炽热的海风吹刮着他苍老的脸颊,战争的失败,女儿的冤死,万千生命的涂炭,一瞬间的急火攻心让他原地晕死过去。

最后联军带着余下的几百艘残余部队回到了自己国家,负责这次联合战争的百兽国国王因为这一次的失败从此一蹶不振,不久便郁郁而终,由其未成年的小儿子继承其王位,而复仇之事也因为这次大战耗尽了倾国之力从此也就无人再提。

这一次战役让海燕堡名声大振,同样“血鸟家族”也臭名远扬,被人称为“奥兰大陆中最臭名昭著的王室家族”。

大战结束后的海面,万千浮尸连成了一片,就好似一条浮桥一样,故得名——浮桥战役。

如今二十年过去,“海燕堡”依旧屹立不变,国王飞刺·血鸟。这位“海燕堡”的第五代继承人他也68岁了。在他的名字里,血鸟是他的家族姓氏,飞刺名称来源于他四岁时曾用鱼叉把一只翱翔中海鸟打了下来,故而改得此名。

当穆萨姆拉等人来到“海燕码头”时,已经有一群人准备好火把和船只在那等候多时,为首迎接的是一位身材稍瘦,脸带黄金面具的,披着一身黑色王室礼服的九王子飞星·血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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