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宫宴上回来,苏长风顺理成章地跟在了苏念冰身边。宁王毫无办法,对外苏长风的身份是哈丹送给王妃的礼物,因为护主有功还被封了官职,四舍五入算是被皇帝垂青。这身份走在路上,差不多也是个钻石小开了。
苏长风的名字虽然被登记在王府的杂役名册上,但他现在是个有品级的武官。王府中并没有人可以管他。
第二天
长风早早的候在苏念冰的门外。红香红袖进进出出给苏念冰打水洗漱的时候,他就靠在门口的立柱上看着。苏念冰一出门就看到了长风,心情大好:“长风。”她在长风身边捏了捏他的脸又顺了顺他的头发:“开心不开心。”长风点点头。苏念冰捏了捏他的鼻子:“开心还摆一张冰块脸。”
苏念冰没来得及逗逗长风,宁王这个瘟神就出现了:“宫里杨贵人召见你。”
“杨贵人是皇帝的宠妃?她见我干什么?”
“走吧。”
“宁王大人,你就不跟我讲讲吗?万一我在贵人年前说错话。可能会连累你的。”
宁王心里很清楚,那个女人,现在就是一个深宫怨妇,位卑言轻,她没有理由也没有权利召见苏念冰。唯一的可能就是皇帝萧简要见她。
“皇帝虽然只有一个贵人。但他并不常见贵人。你不要太过分就没事。”
“你这么一说,贵人还挺可怜。”
“走吧。”
“好。”临走她还不忘吩咐长风去徐半冬那里道谢。苏念冰吩咐长风,但凡不能在跟自己身边的时候,就去徐半冬那里,帮徐半冬跑个腿,干点活。
宫中的事情出乎苏念冰意料。她到宫门口的时候,夏高已经在等她了。看到夏高,宁王的脸简直黑出了墨。
“嘿,怎么了。你这么心事重重真的没问题吗?”苏念冰推了推宁王。
宁王看看她:“杨贵人虽然从前和你交好,但毕竟你们很多年没有讲话了。你自己小心点。”下了车,宁王自顾自地走了。夏高满脸堆着笑迎到苏念冰面前。
“王妃娘娘,杨贵人体恤王妃娘娘大伤初愈,特别准备了车撵。”
按照苏念冰为数不多的看宫廷剧的经验,这可能是个雷。毕竟皇城里嘛,能坐车撵的人只有皇帝和皇后,再要不就是宠妃。宁王说杨贵人和皇帝并不亲近,所以算不得宠妃。昨天的宫宴她都没有坐在皇帝旁边。正在纠结的时候,夏高陪着笑脸说:“去杨贵人的汀兰宫,约的半刻路程。王妃娘娘大伤初愈,稍微活动一下筋骨也是好的。”
苏念冰点头曰好,心里感慨了一下。不愧是皇帝身边的人精啊,这都能看出来……哦不对,等等,皇帝身边的人精……她看了看夏公公,昨天晚上他也是听了皇帝的差遣跑东跑西的吧。他是皇帝的人……那现在到底是皇帝要见我还是杨贵人要见我。卧槽,什么情况???!!反应过来的苏念冰突然紧张起来。
夏高余光瞥见苏念冰表情的变化:“今日皇上事务繁忙,怕是不能到贵人这边来了。王妃娘娘不妨在汀兰宫多呆一会,陪陪贵人。听闻王妃娘娘之前受了伤,贵人很担心。皇上也很担心。派了御医去为娘娘诊治。”
不是,等一等,老娘特么受伤的是腰,脑子可没有被磕坏。苏念冰看了一眼夏高:“谢皇上厚爱。”我呸……不愧是兄弟,全特么是假惺惺的东西。
“如今王妃娘娘没有大碍,可真是吉人自有天相。”
“也不算没有大碍。我受了伤,脑子撞坏了。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还常常胡言乱语。我真怕冲撞了什么人,最后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夏高一脸尴尬地看看她。苏念冰赶紧掩面笑笑:“你看,我又开始胡言乱语起来了。”
杨贵人稍稍有点胖,脖子和手背很圆润,有一种十分富态的美感。她问了问苏念冰的伤势如何,又问了问王爷待她可好。苏念冰现在一头雾水。这种诡异的闲话家常是什么情况。宁王不是说杨贵人和我曾经交好,但是多年不讲话了吗。这明摆着是由于种种原因掰了啊。多多少少,得套点东西出来。
苏念冰长叹一口气:“过去的事情,我都忘了。”
谁知此话一出,杨贵人当场跪了!一秒变脸,声泪俱下……戏精如苏念冰,都不得不服,在心里默默给她颁了个小金人。“姐姐!我当年真的是受人蛊惑,鬼迷心窍。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吧好不好!”
苏念冰心里飘过一百万个问号,这个人怎么能比宁王还不要脸呢????宁王尚且知道自己干的事情不能原谅,她这就舔着脸要前程往事一笔勾销。好吧,虽然苏念冰也不来清楚这个前程往事是啥。
“贵人,”苏念冰也跪了,她面对着贵人,眼泪也瞬间下来。摆出一张生无可恋的脸。她想了想,以前的苏念冰大概是个软柿子老好人。那么最符合她的发言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她把杨贵人搂进怀里,轻轻地说:“已经不重要了。什么都不重要了。平生所愿,唯君安康。”杨贵人啜泣起来,整个人都在发抖。
“你才应该是贵人,不你应该是皇后。姐姐,我去和皇上说,我把真相告诉皇上。皇上要我死,我便死,我做错的事情我总要为自己赎罪。”
苏念冰按住了杨贵人,特么的所以说你到底干了啥啊????难道我和皇帝有一腿????这个故事不是兄弟相爱相杀,是兄弟抢女人。哇靠。苏念冰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烧起来
“如果他信我,当初别人怎么说怎么做,他都该信我。说到底他只是不信我罢了。”配上一张了却尘缘的脸,苏念冰自己都要被自己感动。这种羞耻的台词她以前也就洗澡的时候自己想想,没想到还会有机会用上。
“姐姐,皇上终究还是在意你的。”
苏念冰若有所思沉默不语,很好这个杨贵人的目的马上就要出来了。
“姐姐,当初这样的情况,皇上也没有把你怎么样。他总是顾念着你的好也顾念着兄弟情谊的。”
哇靠!所以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能不能给个痛快话啊!姐姐!
“这一回,皇上也是任由宁王拿了草场。皇上心里坦荡,可若是……”
“宁王是大梁的宁王。他总是要为大梁着想的。这些日子,他费尽心力游说大王子,大王子才考虑与大梁合作,提供马种。若是此时换个人。恐怕大王子才有的这点念头就直接打消了。”
“可是……”
“可是什么?难道妹妹想说,宁王会造反吗?”
这句话噎住了杨贵人。“怎么会呢……我……”
“造反的罪可是要连坐的。不会的,宁王不会这么对我的。”
“宁王,对你很好吗?”杨贵人是真的一头雾水,说好的宁王已经对苏念冰下了杀手呢??????
苏念冰笑笑:“好啊,宁王大人初心不变。最近为了北瀚海使团的事情,他很忙。我又出了事,他既要照顾我,又要接待大王子殿下。幸好有裴文在身边帮他做事。”
“裴先生近来可好。”
“也很好,就是忙了些。裴先生跟在宁王身边也有……”苏念冰假装掐算了一下。杨贵人也想了想:“正好十年了。”杨贵人叹了口气。苏念冰跟着叹了口气……十年啊,十年前发生了啥?她得问问徐半冬。
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她谢绝了杨贵人的午饭,也谢绝了步撵。夏高陪她走到宫门口就回去了。宁王的车架竟然在等她。她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宁王掀起帘子叫住了她:“你干什么?”
“我晚一点会自己回去的。”说完她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宁王下了车,到底是没有追过去。这边人刚走,躲在宫门口的高鹤拢了拢袖子,转身回去复命。
御书房里。
“皇上,王妃娘娘和杨贵人叙了叙旧。但王妃娘娘说,以前的事情,她都忘了。还说现在宁王大人对她很好,宁王初心不变。”
皇帝抬眼看了看夏高:“对她很好?”
“是,王妃娘娘亲口说的。而且今日,宁王的车架一直在玄武门等着娘娘。倒是娘娘,走的时候似乎是和王爷吵架了。王爷追了两步,然后自己坐车离开了。”
皇帝想了想:“好,汀兰宫那边,给杨贵人送两匹金线帛。”
“陛下,您今天晚上要过去吗?”
皇帝看了看夏高:“不去。告诉她,明天准她归省。她可以在将军府待两天。”
“是。”
另一边,苏念冰一路走一句问,走到了徐半冬的府上。好歹也是个太医,徐府寒酸的过分,破败的小门上挂着两个褪色的红灯笼。
她敲了敲门,门并没有栓上,她直接推门进去了。这一开门,踏进的就是个杂草院子。苏念冰直接愣住了。她知道徐半冬是个坐冷板凳的,可好歹是个太医,怎么就这么寒碜了……
“徐大人?徐大人?”苏念冰喊了两声,应声而来的人却是苏长风。徐半冬颤颤巍巍地地跟在后面。
“长风!”
“大小姐。”
“徐大人,”苏念冰加快了脚步,过去扶住了徐半冬。
在徐半冬的府邸中,苏念冰问了十年来的各种事情。
临了苏念冰整理了情绪。梁国一直没有封太子。先帝中意大皇子宁王萧承,可他不是皇后所出。皇后的两个儿子,二皇子勤王萧飒,自幼体弱多病。虽然是嫡长子但并不适合被封太子。三皇子贤王萧简虽然是个过于特立独行的人,不讨先皇喜欢。但先皇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小时候几个孩子时常往来,关系很好。十年前,先帝有意立贤王为太子,并且把苏念冰指婚给他。希望宰府的千金可以管得住这位王爷。就在这个时候,勤王的状况突然急转直下。太医院上报先帝,因为徐半冬算错了药剂的分量才导致勤王险些没了。先帝震怒,要赐死徐半冬全家。后来就是宰府力保徐半冬,这些事情苏念冰知道一些了。
再后来,萧承抢先一步求先皇赐婚,加上萧简因为兄长的事情对苏念冰态度转变很大。苏念冰就这么嫁给了萧承……之后的几年里,萧简很低调。
就在大家以为萧简无缘大宝的时候,南方发生水患。一夜之间良田被毁死伤无数。很快幸存的灾民有的外逃有的为寇。最安定的地方突然变成了炸弹。接连派去了十一个治理水患的大臣,皆因治理不利被赐死。
萧简作为皇子请命去治理水患,这一去行事雷厉。因为有皇子身份的加持,没有人敢怠慢。疏河道,堵泄口,安民众,治贪腐。不过半月,水患平息。这件事以后萧简的人旺飙升。顺理成章被立为太子。这样一来,萧承成了那个穷途末路的人,不久宰府和先帝先后故去。萧承的势力只得偃旗息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