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紫竹差点从地上跳将起来,但碍于眼前状况,不得不将头匐在地上。
辰枫抱着奄奄一息的依雅,站在少年身后,淡然自若地审视着跪了满地的人。
“来者何人?”台阶上径直过来两人,嚓嚓,两把钢刀架在了辰枫脖子上。
“别动手,他是……我带来的朋友。”
少年边解释边用脚轻轻地踢了下辰枫,道:“那上面是燕王,快叩首。”
“燕王?”辰枫似询问又似自语:“什么燕王?”
“那上面站着的,就是燕王殿下。”
辰枫怔了一瞬后,终于看到了大厅门前台阶上,一群人中间的男子,
十七八岁,身着白色五爪龙袍,单手背在身后,英武帅气,贵气逼人。
“大胆刁民,燕王殿下在此,还不快行叩拜之礼。”站在燕王右手边的女子厉声喝道:“你是想谋反吗?”
“呵!好大的罪名。”辰枫轻哼一声,慵懒一笑道:“你说他是燕王,我说我还是太子呢。”
辰枫一个旋转身,一个字马劈腿,人在空中划出一道亮弧。
钢刀落地,惨叫声起,两人飞了出去,摔落在台阶下方的空地上,“哎呦,哎呦”直叫唤。
辰枫一个‘穿云掠海’越过众人,再一个前滚翻,从燕王头顶掠过,飘然进入大厅,轻飘飘地落在一排椅子上,二郎腿一翘,嘴角挂着一丝慵懒的笑容。
“大胆狂徒,燕王面前,你也敢撒野。”又有一女子怒目而斥。
“大胆不敢当。”辰枫正色道:“江湖不问出身,只知刀剑为王,天王老子也不能挡着药堂的门。”
“那就让你认识认识老子的斩风刀。”从燕王身后转出一人,单手拖着刀进来。
刀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刺啦’声。
“杨万全,放着镖师不做,改行做公公拉?”辰枫话语狡黠,贫中带刺儿。
“你是哪位?”杨万全瞅着辰枫楞了楞,反应过来,怒骂道:“你骂谁太监?吃我一刀。”
辰枫靠在椅子上,悠然自得,还给自己斟了杯茶吃。
杨万全见辰枫没把自个放在眼里,更怒,提起‘斩风刀’直接招呼。
辰枫始终都没离开椅子,仅凭一双腿,带着椅子前进、后退、旋转,拆了杨万全十几招。
杨万全的‘斩风刀’在江湖上,那是大有来头的。不然,也不会被燕王挑中,成为燕王府的侍卫。
辰枫手上抱着依雅,不方便使用兵器,但只靠腿脚功夫,虽不会败给杨万全,但也讨不到便宜。
两人拆解了四五十招,杨万全看出了辰枫的顾虑,‘斩风刀’专往辰枫怀中的依雅身上攻击。
辰枫又要护着依雅,又要拆招然,十分被动,险些被刀锋伤到。
外面的人都还跪着,没有得到燕王的允许不敢起来,只能抬着脖子往大厅里瞅。
“杨万全”人群中,突然有人喊了一句:“你敢伤我依雅妹妹,我让你今天出不了这道门。”
杨万全听闻,手上迟钝了一下。
辰枫将依雅往椅子上一放,玉箫频叠而起。
第一箫刺中杨万全手腕,斩风刀脱手而出。
第二箫刺中杨万全脚脖子,再在他膝盖后窝一抽。
杨万全双膝吃痛,跪倒在地。
辰枫抬起一脚,踹中杨万全肩头,将他踹出大厅,收起玉箫,抱起依雅,又坐回原来的椅子上,继续喝茶。
余下四人见杨万全受辱,感同身受,抽出佩刀,就要往大厅里冲。
“嗯哼”燕王脸色十分难看,假咳了一声,用眼角扫了四人一眼。
四人不甘心地退后,眼睛却是狠狠地盯着辰枫。
“苏堂主请起,各位英雄好汉也不必多礼。”燕王挑了眼辰枫,转身亲自扶起苏笑天,并对众人抬手道:“本王知道,二月初二是贵堂义诊的日子,苏堂主无需理会本王,就请继续看诊开药吧。”
说罢,他又指着跪在最后面的少年,又对苏笑天道:“这位就是少堂主吗?真是好个相貌。”
“殿下谬赞了,正是犬子小儿。”苏笑天毕恭毕敬地回完话,又将少年唤到身边,道:“瑜儿,给王爷行礼。”
少年认真跪下,行叩拜之礼:“草民给燕王殿下叩首,燕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燕王亲手将黎瑾瑜扶起,细细地端详一番,笑道:“本王今年十七,你呢?怎么称呼?”
“黎瑾瑜,比你小一岁。”
“瑜儿,不可和王爷无礼。”苏笑天轻声呵斥。
燕王摆摆手,示意无碍,随手从腰间摘下一块玉佩,道:“这是天山雪玉,是我父皇所赠,有安气宁神之功效,赏你做个见面礼吧。”
黎瑾瑜轻轻推开,上前拽着苏笑天的衣袖:“娘,你快看看丫丫吧,她就快要死了。”
“瑜儿”苏笑天尴尬地笑笑,半躬着身子,对燕王道:“王爷难得出趟门,既来了,就让犬子先陪王爷到内院休息,待草民看完诊,再陪王爷用膳。”
“刚才那位姑娘好像伤的不轻,苏堂主就先给她瞧瞧吧。”燕王抬头扫了眼远处的山脉,又道:“本王听说药王孙思邈曾在此处隐居,今天是二月二,本王想上药王庙为父皇祈福,苏堂主不必操劳招待,诊病开药是正事。”
“王爷,就让小徒紫竹给王爷做个向导吧。”苏笑天叫紫竹道:“好生服侍王爷,再叫几个人送两位侍卫去医治。”
紫竹应声退下。
“有劳”燕王看向杨万全身旁的女子,女子对燕王轻轻摇了摇头。
燕王转身,侧着脸对辰枫道:“阁下贵姓?可否帮杨侍卫解开Xue道?”
“草莽狂徒何来名姓。”辰枫也不想与燕王有过多接触,只盼他快点离开,好让苏笑天赶紧医救依雅,于是抬手掷出玉箫,解了。
燕王微笑着点点头,前簇后拥地走了。
“恭送王爷”苏笑天领着众人,又跪下了。
黎谨瑜不待燕王走远,拉起苏笑天进大厅,来到辰枫面前,指着依雅道:“娘,快救丫丫。”
苏笑天扫了辰枫一眼,将目光投向依雅。
辰枫见苏笑天的眼神中,隐隐透着股难以言说的复杂的神色,问道:“伤得可要紧?”
众人见苏笑天神色有异,也都看向辰枫。
“瞅啥啊,不就是个儒雅书生么!”一个樵夫打扮的中年汉子嚷了一句,大厅里一阵骚动。
江湖人随性,自由散漫惯了,突然让他们规规矩矩,屏气敛息,个个浑身不自在,拘谨的难受。
燕王一走,众人如释重负,瞬间涌进大厅,往两边的座椅上一瘫,交头接耳,议论声声。
苏笑天走到正堂中央一张条桌案前坐定,黎谨瑜乖乖的跟过去,站在她身后。
“把依丫头放下。”苏笑天指了指旁边的蒲团。
黎谨瑜把蒲团摆好,辰枫轻轻把依雅放上去。
“吱……嘎……”
门被人从外面重重的推开,大厅里静坐的、品茗的、闲聊的一干众人都将目光投向门口。
杜海晁扶着赢穆从外面走了进来。
赢穆脸色苍白,右膀上插着一支羽箭,血正从捂着的左手中渗出,整只衣袖都被血浸透了。
“杜掌门……赢长老……”
有人起身打招呼,有的也只是抱了抱拳。
大多数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赢穆右膀的羽箭上。
有人诧异,有人不解,也有人漠不关心……
杜海晁抱拳还礼问好,将赢穆扶到右边一个空着的座位上。
一直忙着给依雅摆蒲团,盖衣服的黎谨瑜,也抬头望向杜海晁和赢穆。
当他的视线落到赢穆右膀上的羽箭时,虎目微微地眯了眯,随后附身在苏笑天的耳边轻声嘀咕了一句。
苏笑天没理会他,直到写完药方,才放下笔,又将写满字的纸拿起来吹了吹,直到吹干纸张上的墨渍,交给一个药童,叮嘱禁忌。
直到药童出去,苏笑天才转过头,对着身后的黎谨瑜道:“快去请赢长老到桌案前来。”
说完,才抬头看向杜海晁和赢穆,笑着道:“朝时,我还想着杜掌门今日该来了,果不其然就盼来了。”
杜海晁双手抱拳,拱了两下,大笑着道:“苏堂主盛情相邀,我杜老汉儿若不来,岂不是要与天下为敌么!”
“哈哈……杜掌门的嘴还是一如既往的锋利。”
苏笑天笑了,众人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黎谨瑜来到赢穆身边,并不说话,只是身子微微前倾,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赢穆抬头看了一眼黎谨瑜,起身来到苏笑天的桌案,在桌案左前方的坐墩上坐下。
黎谨瑜又站回到了一笑堂堂主背后,眼睛却一直落在羽箭上。
苏笑天看着羽箭,颇感诧异,问道:“赢长老,这羽箭似乎并非江湖暗器。”
赢穆摇苦笑道:“刚才来一笑堂的路上,在青竹林里被一个小丫头所射。”
“赢长老,缘何会招惹到一个小丫头?”苏笑天拿起剪刀剪断羽箭杆,仔细地查看了番伤口,淡淡地问了一句。
赢穆神情有些不自在,慢吞吞回答道:“我见她所骑乘的马匹甚是罕见,不似中原品种,便随口问了两句,谁知她竟以羽箭取我性命,若不是得一位先生出手相救,我这把老骨头,今天就葬于与此山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