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棠心中震惊如翻江倒海,怔怔地看着老妇人,老妇人没有眼睛的眼眶,流出血水来,狰狞可怖又渗人。
老妇人听他半天不语,伸手要来莫索他的脸,“君玺,我真的是你娘亲啊,是夜家小姐把你从我身边抢走,而后告诉我,你死了,娘亲日夜都想你啊。”
阮棠盯着老妇人开口道:“夜家小姐现在是贵妃娘娘,你说你是我的娘亲,说她把我从你身边抢走,皇上前两个月册封我为太子,天下人皆知的事情,你还这么震惊,不觉得假吗?”
她说话全是疑点,天下人皆知废了太子重新立太子,为什么到她这里,她就不知道了?
正如她口中所说,她是君玺的娘亲的话,就算她整日呆在这破船里,她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去查看皇宫的动态,可是显然现在没有,她压根就不知道君玺当了太子。
阮棠顿了一下,继而又道:“更何况,你刚刚也说了,我的娘亲在青楼里压了你一头,生了一个儿子得到了宠幸,进了皇宫里荣华富贵万千,她的儿子不是我,我是你的儿子,你们到底谁在撒谎?”
“是他们在撒谎。”老妇人急切迫切的说道:“二十多年前,我也是京城青楼数一数二的美人,宫里的那位尊贵的客人,是我的房中人,是意夕那不知廉耻的女人夺走了他的目光。”
“我不甘心,我便用了一些手段,怀了身孕,可是夜家小姐出来找我,我快要足月临盆,被她一次激,提前生产,生了孩子她把我的孩子就抱走了。”
“我费尽心思的去找,费尽心思的要贴近皇宫,可是她告诉我,我的孩子死了,让我死了这条心。”
“而又在此时,意夕也怀了身孕,而她一怀身孕就被接走,比我像狗一样残喘幸福的多。”
“她被接进皇宫里,生了一个儿子,不知道封了一个什么,但是我打听出来的消息,她特别受宠。”
“于是你就不甘心了?”阮棠慢慢的把手抽了出来,声音冷若冰霜:“你特别不甘心,就想尽办法进宫?”
“我该甘心吗?”老妇人凄凉的反问:“本该属于我的尊贵,被别人夺了去,就连我的儿子,我无法陪他长大,难道我就该甘心吗?”
“你的儿子是你的筹码,你不是想陪他长大。”阮棠毫不吝啬一针见血的说道:“你想利用你的筹码,飞上枝头做凤凰,谁知道没飞上去,被人挖了眼。”
阮棠还是想不明白,若赫连玺真的是老妇人的儿子,夜贵妃又怎么可能让她过来查?
而且这个老妇人到现在对于她的娘亲意夕都是抱着仇视,恨不得扒她的皮,吃她的肉。
那她的身世到底是怎样的?
眼前这个老妇人,到底知不知道她真正的身世?
“被人挖了眼睛,你却把这件事情全部赖在我娘亲的身上?昕薇,这就是你所谓的事实?”阮棠声音充满了讽刺,在拆着老妇人先前自己说的话。
老妇人浑身一凝,悲凉的说道:“儿啊,娘开始没说实话,你一定要相信我就是你娘啊。”
“我相信你你能给我带来什么呢?”阮棠冷冷的反问,突然间有些理解夜贵妃为什么会让她来找这个女子,且无论赫连玺到底是谁的儿子,他现在身为太子,在皇家文碟上,他的生母只会是夜贵妃一个人,不会有其他人。
就算皇上跟他说的天花乱坠,他也不会为了任何没有身份的女子,放弃夜贵妃这个坚强的后盾。
老妇人直接被问住,懦了半天没有吭出一句话来,阮棠笑出声来:“你觉得凭你几句话,我就会相信的?你只不过是路口破船上的一个下九流的娼妓。”
“我认下你,你能给我什么?给我受尽天下人的耻笑?还是让我把你接走,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你长相丑陋,还是我的娘亲?”
面对这样毫不留情的抨击,老妇人一下子癫狂了起来:“都是夜家小姐,都是意夕那个不知廉耻的女人,若不是她你我母子不会如此。”
“君玺,你听我说,这一切皆因为她,我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她,是她让你我母子这一辈子,如此见不得人。”
“是你见不得人,不是我!”阮棠顺着她的话语,压着心中的震惊,“当然,如果你想让我替你报仇,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也说了,她深受皇上的喜爱,如果没有万无一失,大概是扳不到她。”
老妇人一听一个激动,被恨意所掩盖:“想要扳倒那个不知廉耻的女人,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她跟别人生下过孩子,只要把这件事情告诉皇上,她绝对百口莫辩。”
“生的孩子在哪?”阮棠差点语气没绷住,还好脱口而出的时候稳住了心神:“都说捉奸在床,捉贼拿赃,口说无凭,我就算有心为你报仇,也是无力呀。”
老妇人手莫索,莫索到阮棠身上,神色激动悲戚:“生的孩子在一个姓阮的人家,你只要找到姓阮的人家,应该就能找到那个孩子,她的孩子跟她的眉眼很相似,她是一个美人,她的孩子绝对丑不到哪里去。”
阮棠闻言心里咯噔了一下,反手包裹着老妇人的手,不让她的手在自己身上乱摸,若是让她摸出她是一个女儿家,那这一切可就不好玩了。
“你说那个孩子是一个女儿?”阮棠压着心神,说出自己的疑点:“可我她都被接进皇宫里,怎么又可能生下别的孩子?”
老妇人哈哈大笑起来,笑声犹如恶鬼:“为什么没可能?因为她之前被接进宫生下孩子之后又被送出来了。”
“重新回到青楼的她,已不是完璧之身还生过孩子,这在任何青楼都是忌讳之事,所以……”
“所以……”阮棠慢慢的接着她的话道:“她回青楼的这期间,又生下了别的孩子,这个孩子不是当今皇上的,之后她又重新被接入皇宫,所以才会杀掉你们这些所有靠近她的人?”
这个很符合顺序和逻辑,不然的话找不到第二种解释,她怎么会在皇上眼皮底下生小孩子。
“对!”老妇人饱含恨意的说道:“我们这些认识她的人,知道她做的丑事,知道她不甘寂寞,生下野种。”
“也许她自己也没有想到,从皇宫里出来会再回去,想找一个后盾,用孩子绑定。”
阮棠察觉的不对,照她这样说来,她的娘亲在皇宫里生下孩子之后被送了出来,而后又怀了身孕,不是被重新接近皇宫,而是被阮丞相接走。
阮丞相把她接走之后生怕事情败露,便杀光了和她有接触的所有人,昕薇就是这个漏网之鱼。
这是事情的真相,夜贵妃让她来找她,可昕薇口中所说的她也有儿子,她的儿子在哪里?
是不是君玺?
亦或者是其他人,死了活了,还是怎么样了?
“你口中所说我会去查证,等我查证好了,我会来接你,找个地方让你安度晚年!”阮棠沉吟了半响,才说道。
老妇人很显然不是这样想,她紧紧的握着阮棠的手:“你带娘亲一起走,娘亲帮你指证她,绝对让她百口莫辩,一举拿下她。”
阮棠甩开她的手:“也许我已经知道你为什么皇上不喜欢你。”
老妇人神情一紧,举得空空如也的手:“你什么意思?你要抛弃我?”
“我从来没有说过要带你离开,只是说过我查清事实真相,会让你安度晚年。”阮棠冷酷无情的说道:“收起你的野心勃勃,就算我将来坐了皇位,你也依旧是下九流的娼妓。”
老妇人如雷劈身,怔住了。
阮棠站了起来,弓着腰走出小船到了船头,一根犹如手腕粗细的木棍,从上挥至到下。
阮棠下意识的身体往下一倾,木棍直接砸在船头上,小船被砸的晃荡。
“你对我阿姆做了什么?”小白手拿着木棍指着阮棠:“看你把我阿姆吓成什么样子了,真是该死的很。”
阮棠手扣在小船上:“想对别人下手,这么烂的借口,你也用?”
小白匈口起伏,眼中滋生着浓烈的恨意:“这不是什么烂借口,今天你得死在这里,方解我心头之恨。”
刚刚那一棍子搭在船上的声音,船上的老妇人听见了,又闻言小白要杀杀自己的孩子,她像老母鸡护仔一样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小白,你在做什么?谁给你的胆量伤害他?”
小白脸色狰狞道:“阿姆你们所说的话我都听见了,真以为她是你的孩子,她是一个女子,一个女扮男装的女子,她欺骗了你。”
“他的声音明明是男子的声音,怎么可能欺骗我?”老妇人不相信的问道:“小白,你是不是妒忌,是不是认为我会扔下你?不会的,我去哪里我都会把你带着。”
“我说了他不是一个男子。”小白对着老妇人低吼,伸手把她推倒,“她是一个女子,一个心狠手辣,要人命的女子。”
老妇人被她推的摔倒,半天爬不起来,阮棠发出一声哼笑,直接叫出了小白的原名:“夏白,你能有今日,都是拜你自己所赐,怨得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