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上除了北疆主将的人头之外,还挂了一排其他士兵的头颅,一排头颅随风摇曳,诡异而又血腥。
阮棠手中拿着包裹在芭蕉叶的蚝牛肉,边吃边悠然地跟着司北堂来到城门口。
厚重的城门被打开,发出一声吱哑,干燥的冷风一下子灌入而来。
阮棠被风吹眯了眼,好不容易睁开眼时,就听见司北堂跳脚的声音:“真是冤家路窄,走哪里都能碰见熟人,刚说到他,就见到他了?”
阮棠睁开的眼半眯着,望向不远处的北疆新的主将及他身边的军师,捧着芭蕉叶的手骤然一紧。
赫连衍!
他怎么每天这么闲,哪里都有他,遥控合纵也罢,竟然还亲自屈尊降贵给一方主将当军师。
他也不怕委屈了自己,也不怕赫连玺趁他良州无人直接侵占,把一分为二的江山,重新划分到自己的版图之内。
“我们得重新制定计划!”阮棠站在原地没走,声音如凉似水:“赫连衍出现在这里,就说明他良州无人,你们大晋与北凌良州最近的紫金关,长驱直入也就二百里,不如咱们来个釜底抽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司北堂手指着赫连衍:“要说单打独斗,我未必怕了他,你说他搅动风雨,让百姓流离失所,劳民伤财是为了什么?”
“他在搅动别人的风雨,别人家的百姓死了与他何干?”阮棠凉凉的提醒:“他家的百姓现在安居乐业,等旁人打的两败俱伤,他捡现成的,这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举两得。”
“左前锋!”司北堂当机立断,呼喊左前锋。
左前锋一直跟着他们身后,听到叫唤,如鹰一般窜了出来,抱拳单膝跪地:“末将在!”
“快马加鞭去紫金关,告诉紫金关的族将军,攻打良州!”
左前锋听到命令愣了一下,随即问道:“攻打大晋良州不需要向皇上请旨么?”
司北堂嘴角一勾:“皇上说过,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领兵打仗之事我说了算,治理国家他说了算,按照我的命令去做,不得有误。”
“是!”左前锋浑身一震,领命而去。
阮棠从芭蕉叶里捡了一块蚝牛肉放在嘴里慢慢咀嚼,司北堂和他的弟弟司北辰是一母同胞,兄弟两个一个主内一个主外,没有任何间隙,彼此信任。
大晋才会强大如斯,不惧任何人挑战,他们的兄弟情完全和北凌赫连玺赫连衍不同的。
微风吹起长裙,阮棠慢慢的走了出去。
对方就来两个人,司北堂也不占他们的便宜,也是两个人走出去。
北疆新的主将长得清秀,像拿笔杆子的白面书生,而非拿刀的将军。
赫连衍站在他身侧大冷天的拿着一方折扇轻轻的摇着,阮棠翻着白眼,也不怕得风寒,什么时候他喜欢用如此法子表现他自己的偏偏风度了?
阮棠走到他们的面前,北疆新的主将唐盛典严肃着一张脸,看了阮棠半响,“姑娘,如此美丽的你,真的是杀了他的凶手?”
唐盛典说着手指着城墙上悬挂的北疆主将的人头,眼中带着不可置信:“你看着柔弱无骨,手无缚鸡之力,尽如此大的能耐,不知姑娘尊姓大名,可有婚配!”
两军对垒,敌军将领见面,不是分外眼红,而是问可有婚配,对方的挑衅,直接让司北堂挥拳至上。
唐盛典早有所知一样,看着白面书生的样子,却能一手接住司北堂挥过来的拳头。
“啪!”
唐盛典的脸被狠狠的甩了一巴掌。
阮棠打完之后甩了一下手:“不好意思,对付登徒子,我和我的夫君向来直来直往,千万不要见怪。”
唐盛典没有想到自己接住司北堂的拳头,旁边柔弱无骨的女子,会出手如电的打在他的脸上,打完之后还一脸无辜,真是有趣的很。
司北堂用力一抽自己的手,心情愉悦的扫过赫连衍和唐盛典,抱拳得了便宜还卖乖道:“我家夫人心直手快,还请两位不要见怪,都是我惯的。”
赫连衍摇着折扇的手微微停滞了一下,幽深如渊的眸子凝视着阮棠:“何时成亲的?不是说要在我成亲之后吗?”
阮棠把手中的牦牛肉往前面一递,对赫连衍就像对待老友一般,客气有礼生疏:“这不是刚刚要大办,就被北疆的人给搅和了,可没关系啊,反正我师兄已经同意。”
“我就随军而来,帮助夫君,共同进退,赢了之后,回去大肆操办。”
言下之意,没有大办,通知各国,但不妨碍我跟司北堂双宿双飞,一起生死与共。
赫连衍眼神深了些去:“我没想到你会来,这让我很惊讶,我以为你师兄会让你待在大晋应天京师,没想到他会让你陷入战乱之中。”
“陷入战乱?”阮棠嗤笑出口:“既然你希望,又有何不妥,北疆的新主将,敢问高姓大名?”
被打的唐盛典脸上五个指印,用手摸了一下,火辣辣的疼,随即抱拳,刚要开口说话,就被司北堂打断道:“唐盛典,北疆十六王子,最不受待见的那个,现在出现在这里,主要是想要功勋,以便在北疆皇上面前抬头挺胸。”
阮棠微微一愣,唐盛典是北疆的十六王子,那长得可真是清秀,看起来年岁不大。
能和赫连衍搅活到一块,想必也是一个野心勃勃想要皇位之人。
男人啊,果然都是有雄心壮志,成就霸业。
唐盛典被这样不留情面的剥析开来,顶着五个手指印的脸,温润一笑:“没有办法,我不像你,有兄弟帮衬,我这什么都得靠自己,不自己亲自上,得不到自己想得到的。”
“与虎谋皮!可要做好被吃的准备!”司北堂悠然的说道。
唐盛典从阮棠手中拿了一片耗牛肉,放在嘴里,漫不经心的咀嚼吞咽:“利益和风险都是并存的,就像这牛肉,打猎的时候,肯定费了不少力。”
“没有啊!”阮棠笑眯眯的说道:“是别人献殷勤送的,费力也是别人费力,跟我有什么关系?”
意思就是说,你别自己费力,最后给别人做的嫁衣,身边的狼,得注意点。
赫连衍手中的折扇一收,身体往下倾,“棠棠,我想单独和你聊几句,可以吗?”
阮棠漂亮的眼睛一眨,充满风情的说道:“故意不掩饰自己的身份,就是想要告诉大晋所有的将士,我跟你们是一伙的。”
“想利用人的怀疑心,来离间我们,赫连衍你为什么就如此驾轻就熟,喜欢做出这样的事儿呢!”
赫连衍偏头看着唐盛典:“瞧,我就说我过来,会惹人误会,你非不信,现在信了吧?”
唐盛典一本正经的点头:“你这个小妻子,不但跑了,还给你如此光明正大的带了这么大一顶帽子,也就是你能纵容,换成其他人,早就直杀其上了。”
阮棠眉头深深的拧了起来,“赫连衍,谁是你的妻子?”
赫连衍勾唇一笑,灿烂无比:“没有指名道姓说谁,只是唐兄随口说了罢了。”
司北堂察觉到阮棠情绪的微微变化,伸手一揽,把阮棠肩头揽住,“原来颜夕郡主,已经给你带了点绿色,恭喜你呀,二月初三你大婚的时候,我带几个老宫女,去你良王府,见到颜夕郡主,好好替您,教教她什么叫三从四德。”
“那倒不必了!”赫连衍不生气也不恼,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阮棠,“等抽出空了自己抓回来,慢慢调教就是,反正,左右都是自己的,还能跑了她不成。”
“赫连兄所言甚是!”唐盛典跟着附合道:“喜欢跑的,抓回来打断腿关进屋子里好生收拾,直到再也不犯错,再也不跑出去就是。”
两个人一唱一和,阮棠把手中的牦牛肉对着赫连衍的脸砸了过去。
赫连衍偏头躲避,还是有几块牦牛肉触碰到他的脸上,如妖孽的脸沾上了油腥,他随手一抹:“大晋主帅夫人,您这脾气可是厉害的。”
“我们并没有说什么,就说了一下我的妻子,离开了我,去了别人家做客,不回来,我就想着她是被困了,还是心甘情愿的留下。”
“两者有什么不同?”唐盛典自动的接话问道。
赫连衍眼珠子转动,犹如星光璀璨,风华无边:“两者当然不同,如果不想回来和被困了,那就拆掉别人家,让她知道,除了我这里哪里也不是家。”
先背叛的竟然还如此大言不惭,阮棠哼笑了一声:“看来给你下的毒,解药被你吃了,箫颜夕你有没有带过来,没有带过来,她撑不住的,你这头上的绿色就跟北疆的草原一样,绿的广袤。”
赫连衍一愣,伸手扯住了她的手腕,阮棠一个吃痛,反手扭动手腕抽开手,向上一抓,扼住赫连衍脖子,用力地把他往下一压。
赫连衍被压摔在地,阮棠掐住他的脖子,眼中火光燃烧:“你喜欢找死,我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