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衍不容置喙的话语让阮棠一怔,她完全没有想到赫连衍不按道理出牌。
更何况,他如何得知她的脸是被她弟弟所抓?
难道说他一直派人监视着她?
阮棠转念一想,合着今天这一出他不是过来为自己撑腰,而是借撑腰之名另行他事,行的事还是他那一日受伤大理寺被劫之事。
阮棠往他面前一移,沉声道:“殿下好计谋,宰相府都有你的人,回头我一定向父亲提醒一下!”
赫连衍凤眸如刃锋利,对于她的威胁,就觉得她是一只猫伸爪子挠一下,无伤大雅。
“一般,谢谢夸奖,你想怎么做,你高兴就好!”赫连衍坦荡的面色,凤眸之中染了一汪星辰,顿了一下道:“孤先走了,别忘了,孤向来说到做到!”
阮棠看着他干脆利索的身形离开正厅,翻了白眼,转身看了一眼冬初。
冬初聪明的告饶:“奴婢什么都没听见,王妃咱们先回东苑,小心隔墙有耳!”
阮棠额首,带着冬初回到了东苑,秋衫引路已经回来了,整个东苑除了她们两个贴身伺候,只有外面打扫的两个粗使丫头。
阮棠快速的换了一身衣裳,把脸颊上的疤痕手一摸,脸颊光滑如玉细白如黛。
“王妃您的脸?”冬初惊讶的问道。
阮棠嘴角一翘:“不过是障眼法而已,你们两个好生守着东苑,在我回来之前,不准任何人进来!”
冬初和秋衫重重的点头。
阮棠出来对着高高的围墙,一个助跑,脚踢在墙面上,手够在墙头上,翻了过去。
幸亏巷子里没人,不然她这样翻过下去,别人还能把她当成贼呢。
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阮棠哼着小调,刚走出巷子,就看见巷子口停留着一辆马车。
不光是马车通体黑,就连马匹也是通体黑,这么一个招摇过市的颜色,阮棠不用想都知道是谁,走过去手肘搭在马车上,双眸看着远处的人来人往,随手敲了一下,讽刺的说道:“我认识大理寺,您大驾在这里等,招眼不说,还能招恨!”
“姑娘要去大理寺?”一个陌生温润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
阮棠心中暗叫不好,随手扯过帕子,把脸颊一挡,抬头望去,只见一个丰神俊朗双眼仿佛含情的白衣男子手撩在车帘上看着她。
目光灼灼的双眸,仿佛带着星辰大海,阮棠忙不迭的站直身体,后退两步:“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丰神俊朗的男人含笑道:“无碍的,我正好也去大理寺,可以稍姑娘一道!”
阮棠挣扎了一下,把帕子系在脸上,挡住自己的容颜,张口试探道:“今日晋王府办喜事,您停留在此,是已经去了晋王府做客吗?”
丰神俊朗的男人对于她盖住脸的行为,侧目一笑:“原以为今日晋王府娶正妃,打探得知是娶侧妃,我就不打算去凑那一份热闹了!”
来晋王府凑热闹,阮棠心思活泛起来,眼前这个男子和长相如妖孽的皇太子有的一比,不知道是不是又是一个大人物。
“姑娘!”丰神俊朗的男人浅笑的叫了她一声:“我的仆人去给晋王府送礼去了,马上就过来,姑娘先上来吧!”
这里去大理寺用两条腿走至少要走一个时辰,有现成的马车不坐,似乎有点傻。
阮棠犹豫挣扎完之后,跳上了马车,抱拳执手,“有劳公子,未请教公子大名?”
“君玺!”丰神俊朗的男人说道:“未请教姑娘?”
“荷塘!”阮棠随口胡诌了一个名字:“不知君公子去大理寺做什么?”
君玺微微一怔:“探监!”
阮棠识趣地哦了一声,不在询问,靠在车壁上,双手交叠,乖巧的坐着。
约莫小半盏茶的功夫,赶马车的仆从晋王府里出来,跳坐在马车上,挥起了马鞭。
黑色骏马奔跑起来,就算经过闹市,长长的街道,没有用一个时辰就到了大理寺。
马车停稳,赶马车的仆从掀开车帘阮棠跳了出来,他吓了一跳连忙喝斥:“什么人,竟敢如此大胆,敢闯二……”
“步云,我和这位姑娘是朋友!”君玺打断了步云的话,淡淡的提醒:“不可无礼!”
步云心中虽然纳闷,不知自己家的爷何时认识了一个蒙面的姑娘,中规中矩的对着阮棠行礼:“多有唐突,请姑娘不要见怪!”
阮棠摆手豪爽道:“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多谢君公子,咱们后会有期!”
君玺跟着下了马车,下马车的动作可比阮棠优雅多了,站在她脚下如风的往大理寺跑。
步云手握着马鞭,低把询问:“二爷,宁可看清这位蒙面姑娘的颜面?会不会是大爷派来的人要您命的人?”
君玺看着她消失在大理寺,他依靠在马车旁道:“她应该是晋王府的人,至于是晋王府的什么人,看看有没有缘分再见了!”
步云啊了一声:“二爷您还要跟她见啊?”
君玺笑而不语像只狐狸。
阮棠走进大理寺,在里面等候她的曾中把她引到大理寺停放尸体的房间。
一个房间一溜烟的停放着八具盖着白布的尸体。
“您这什么意思?”阮棠对着在尸体旁边的赫连衍惊道,此人着一身暗纹锦袍,清冷的眉目,仿佛跟着停尸间阴冷气息融为一体。
赫连衍就近掀开一具尸体,完好无损的尸体,除了颜色苍白的些,和常人无异,像是刚死没多久。
他指着尸体道:“你懂医术,医术还不浅,过来查一查这些尸体的死因!”
阮棠往门上一趴,眼瞅着赫连衍要掀第二具尸体上的白布,她惨烈的叫道:“我害怕,我腿软,我就是一江湖郎中的水平,您还是另找他人吧,我先走了!”
说着转身,赫连衍瞧着她那如猫灵活的身影,粉润的薄唇轻启:“曾北去阮丞相府,悄没然地把阮瑜洲的手……”
剁字还没有说出口,阮棠迅速的返回来,站在赫连衍身边,大气凛然截断他的话道:“殿下您在怀疑什么?这些人都是罪犯,还是无辜百姓,除了查这些尸体的死因之外,您还有什么让我做的,只管吩咐来!”
好汉不吃眼前亏,能屈能伸才是一条好汉。
赫连衍凤眸出现一丝玩味,一点都没有意外,他把剩下的七具尸体上面的白布全部掀开:“这是孤掌管大理寺,一个半月来第八具尸体,个个死因成迷,皆是牢犯!”
阮棠手指放在放尸体的架子上,在这炎热的夏日,一个半月死了八个人,尸体还能保存的如此完整,尸体下面放了冰块。
之前她看的尸体发白,是被冰块冻硬的发白,现在没了白布,尸体的脸上开始冒水珠子。
“都是有罪之人,在大理寺的监牢里被杀,显而易见凶手就在牢里,最大的嫌疑是狱卒!”阮棠隔着脸颊上的帕子正声说道。
赫连衍手指在他旁边的一具尸体:“在第二具尸体死亡的时候,全部狱卒已经换了一遍,仍然有人在死!”
“现在狱卒已经换了五遍,尸体已经是第八个了,而且,大理寺的监牢秋后问斩有三十三人,即将押去服刑开采金矿的有二十五人,朝廷命官犯事者十八人!”
“监管牢狱的狱头有三人,狱卒二十人,每六个时辰轮一班,一班五人一个狱头!”
赫连衍把基本情况说来,阮棠手指沾上了冰块上的水珠,捻搓了一下:“太子殿下,您这么聪明,查不出来真相,让我一个只懂医术的人,帮你查明真相,怕是有损你太子殿下的威严吧?”
太不应该了,堂堂皇太子查案,查不出来已经够丢人现眼了,现在还让她这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掺合其中,想干什么?找个替罪羊吗?
赫连衍展颜一笑,妖治的脸庞好看的令人迷了眼,阮棠在心中大骂了一声,不笑会死啊。
“疑犯已经找到,没有确切的证据,不能贸然挺近,现在就差一个验尸,旁人孤不太信任,只能劳烦你!”
阮棠好笑的看着他:“旁人不信任,你认识我几天呀?见过我几次?信我啊?你猜我信不信?”
赫连衍莞尔:“孤信啊,因为你若是查不出来什么原因,孤暗地里把你解决,晋王只会感谢孤,不会找孤算账!”
混蛋玩意儿。
阮棠恼的双手一摊,视死如归:“想要我帮你检查也可以,你必须答应我一件小事,不然的话,要杀要剐随便,大家一拍两散!”
“你的弟弟也不要了?”赫连衍凤目深沉,带着冷然问道:“就不怕孤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的切下来,让他变成一个废人!”
阮棠带着提心吊胆,寸步不让:“自己都不爽了,哪能管得了别人?您是太子殿下,您想怎样就怎样,大不了我一死!”
赫连衍缓步而来,目光深沉如雪:“你会变成第九具尸体,连同这些尸体一起,躺在寒冷的冰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