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了咖啡厅坐下，乌念云还有些懵，刚刚女人一句话把她给炸懵了，到这会才慢慢回过神。
女人坐在她对面，取下帽子理了理头发，微笑问乌念云喝什么，乌念云还在愣神没有回答，女人便对侍应生要了两杯卡布奇诺。
乌念云瞧着女人一举一动温柔有礼，看起来不像是会胡言乱语的样子，便忍住心里的诧异和惊疑，耐下性子听她要说什么。
女人自我介绍：“你应该不认识我，我叫常歌，是个编辑。”
编辑？怪不得看起来气质挺好，原来是跟文字打交道。
乌念云心中思量，没说话。
常歌观察了一下乌念云的表情，继续道：“我跟星予的姐姐是好朋友，认识星予也很多年了，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跟你说的，但是我们确实已经相恋好几年了，所以，我想请你自己退出，不要再跟星予纠缠了。”
乌念云曾经听左星予说过，他姐姐是作家，作家跟编辑是朋友，很正常吧，那么她说的跟左星予认识很多年也是有可能的了，可是，可是……
左先生不会骗她的。
不，不对，左先生从来没有说过喜欢她，只是她自己认为左先生对她的在意就是喜欢，如果，如果是她弄错了呢？如果是她自作多情了呢？
乌念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她想告诉自己左星予是喜欢她的，只是性格腼腆说不出来，可是却又自虐一样碾碎自己的幻想，挣扎着看向常歌。
“你，你凭什么说你们是男女朋友？”
常歌似乎早就料到了她会这么问，递给她一本相册：“看看吧，这都是我们两个的回忆。”
相册不大，嫩黄色有可爱的卡通图案，边角已经有点泛白，显然有点年头了。
乌念云手指触到相册封皮，却不敢翻开，一遍遍给自己打气，慢慢翻开第一页，脑子瞬间轰鸣一声。
照片里左星予睡在沙发上，盖着毛毯，侧着脸唇角微翘，而跟他脸贴着脸的女人，就是坐在她对面的常歌，两个人看起来甜蜜极了。
乌念云盯着照片一动不动，常歌很满意她的反应，端着杯子小口啜饮咖啡。
午后的阳光伴随着暖暖的咖啡香气环绕在乌念云周身，也驱不散笼罩在她眼中的寒冷。
厚厚一本相册，全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记忆。
微黄烛光下低着眉眼温柔切牛排的左先生，甲板上微仰着头浅浅阖目的左先生，坐在办公桌前认真工作的左先生……
全都是不属于她的左先生。
常歌瞧了瞧低着头的乌念云，小心翼翼从她的手底下抽出相册，温声道：“我明白，这么突然你可能接受不了，你年纪还小，还不懂，他对你可能是有那么点喜欢，不过也是一时新鲜，我希望你能清醒一点，自己脱身，免得以后受伤害。”说到这常歌顿了顿，有意识的抬了抬手，“毕竟我们已经订婚了，再这么纠缠下去也没意思。”
订婚？
乌念云抬头看她，却一眼看到常歌左手上的戒指，那么好看，那么耀眼，那么伤人。
乌念云再也待不下去了，起身就走，简直像是逃难一样。
常歌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乌念云就不见踪影，她将相册放回包里，看了看对面一口没动的咖啡，耸了耸肩，拿过来一饮而尽。
从咖啡厅出来，乌念云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要去哪里，漫无目的的走到市民广场，坐在长椅上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心脏像是被人生生挖走，胸腔充斥着冷风，一遍遍刮着她的骨头，从头疼到脚，叫也叫不出来，眼泪也只能咽到肚子里。
有过路人好奇的看她，她也不想理会，也没精力理会。
这么长时间以来，左星予几乎已经成了她的支柱，只要这个人在她身边，无论发生什么，她都有信心可以解决，直到这会她才发现，原来这个支柱从来都不属于她，是她一直以来痴心妄想，不自量力了。
手机一遍遍震动，乌念云也不想管它，实在不停止，看一眼来电姓名，左先生，嗯，不想接，至少现在不想接。
震了又响，响了停，停完再震，一直到天色暗沉，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乌念云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和精神慢慢往家走。
看着住了好几年的公寓，乌念云觉得有点讽刺，其实说什么家呢，就是左先生看她可怜租给她的房子，被她擅作主张当成了家，也不知道左先生心里有多烦她。
这么久了，她好像也没什么朋友，若岚姐和荣安哥是因为左星予才认识的，助理童柔也是左星予推荐给她的，现在想一想，身边熟悉的人，或多或少都跟左星予有关系。
到现在为止，她连真正的朋友都没有。
啊，有一个。
手机里的那个号码也有很久没有联系了，当初明明那么要好，分开以后她却只记得左星予，而把对方抛到了脑后，也不知道她会不会生气。
电话拨通没多久那边就接了起来，传来一到有些惊喜的女声：“小云？”
乌念云忽然哽咽了一下，她强忍住情绪，平复心情：“小栀，好久没联系了，你还好吗？”
瓮栀沉默了一下，小心道：“你怎么了？不开心了吗？”
很久没有人问过她是不是开心了，她不开心，真的一点都不开心。
瓮栀说要过来找她，挂断电话，乌念云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上白亮的灯光，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敲门，乌念云没想到瓮栀来的这么快，起身去开门，门后站的却不是瓮栀。
整整一天联系不到人，左星予快要急疯，去片场得知乌念云早就离开，到公司去找人，宋荣安和费若岚却说没见乌念云来，来回折腾了一大圈，却发现乌念云就在家里，左星予的火腾就上来了。
“为什么不接电话？”
宋荣安扯了左星予的袖子一下，让他注意一下语气。
左星予挥开他，盯着乌念云：“说话。”
乌念云看着左星予面无表情的脸，想要看进他的眼睛里，可是除了愤怒，她什么也找不到。
“为什么你总是这样，能不能长大一点，我们每个人都很忙，还要花时间找你，担心你，不求你帮忙，能不能不添乱？现在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怎么还能这么任性？”
“老左！”费若岚喝止左星予，认识这么多年，她太清楚左星予了，越是在意的人，左星予就越容易口不择言，每每说出伤人的话，最后却两败俱伤。
她和宋荣安都知道左星予对乌念云不一般，可左星予的性格太别扭了，乌念云年纪又小，他们都很担心两个人会伤到彼此。
宋荣安瞧了瞧乌念云的表情，发现她好像没什么反应，就先拉着两人进去。
“小云，你今天干嘛去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以后不能这样了，最起码要把童柔带在身边啊。”
乌念云没反应，只是看着左星予，像是要在他脸上看出什么花来，过了许久，乌念云深深吸了口气。
“左先生，我们绝交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