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轮到闻玉比试，眀玄有些紧张。
早上不过刚迈出门槛他就开始后悔，武林大会上都是些糙汉子，打起来粗鲁又没个轻重，他不该让闻玉一个小姑娘去参加。
要不算了，眀玄心里纠结一番，想骗闻玉弃权。
闻玉见他走得费劲，回头叫他，“我觉得你的腿好像变短了。”
“胡说什么。”
眀玄跨了一大步走到她跟前。
周围不少参加比试的人匆匆而过，一个个长得膀大腰圆，横眉怒目，看得眀玄心里直冒寒气。
他们家闻玉那么娇弱的一个小姑娘，挨这些人一下子还得了。
眀玄越想眉头越紧，打算劝说闻玉。
闻玉却先开口了，“你说到时候我把我的对手都赢了，你把你的对手也都赢了，咱们俩最后会不会打起来。”
“怎么会。”
眀玄下意识解释道：“我们算是同门，最后只需派一个人出去夺魁就够了，不会打起来。”
解释完才发现，这丫头好像想得有点多。
还没开始打，她就已经准备夺魁了？
“娘子……”
眀玄想说点什么，路旁忽有一队人走过来，喊了他一声，“明公子。”
是个女声。
闻玉转过头，见一个穿着青布长裙的女子走过来，模样有点眼熟，再看她身后，是几个和她穿着差不多的男人。
眀玄看着面前一行人，一脸疑惑，三分戒备。
女子似乎也觉得自己唐突了，抱剑道：“我是白月，明公子可还记得？”
白月……
闻玉想了一瞬，记起眀玄在青山长留给丧葬费那件事，好像就是眼前这些人。
眀玄半点不记得，他一向只记得漂亮女人，面前这女人姿色平庸，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他都不会多看一眼。
倒是闻玉戳了戳他，小声道：“八百两。”
八百两？
被她这么一提醒，眀玄才想起自己随手给钱那件事，回了白月一句，“是你们。”
眀玄还记得她，白月很高兴，道：“青山长留一别，我们匆匆安葬了师弟，多亏明公子的银子，事情才没有耽搁。”
她对身旁一个师兄示意，那人走上前，从包袱里摸出一张银票递到眀玄跟前，“明公子，多谢你了。”
“这是你借给咱们的银子，如数奉还，铁掌门门派虽小，但明公子这份恩情不会忘，日后若有需要，吩咐一声，我们必当赴汤蹈火。”
他善意地笑笑，一不小心张大嘴，露出两个缺了的门牙。
好特别的门牙，闻玉多看了两眼。
眀玄本就有收买人心的意思，如今铁掌门有意亲近他，不管门派大小，他收一份便算一份。
“举手之劳而已，不足挂齿。”眀玄淡淡地客套着。
白月听了，脸上的笑容忽然腼腆起来，只觉得眀玄果真是个好人，旁人对他的看法都是错的。
闻玉在一旁替眀玄接过银票，揣进了自己兜里。
白月没有注意到她，看眀玄拿着佩剑，便问道：“明公子也是今日比试？”
“不是。”
眀玄看见闻玉在往怀里塞银票，摸了摸她的脑袋，“今天是我娘子比试。”
闻玉躲开他的手，有几张银票没叠好。
一看手空了，眀玄又把她拽回来，“别动。”
闻玉收好银票站定，时不时瞅一眼铁掌门那人的门牙。
白月看着二人愣了好一会儿，面色惨白，结结巴巴道：“娘……娘子？”
她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裂开，碎了一地。
闻玉看着白月，摸不着头脑，“怎么了？”
听这口气，眀玄还以为白月又把他当成诱拐良家少女的恶霸，脸色慢慢转冷，眼神透着不悦。
“没……没什么。”
白月的声音有些颤抖，又对眀玄说了一声“多谢”，跌跌撞撞走了。
“她是不是中毒了？”
闻玉看着她的背影，总觉得哪里不对。
眀玄没什么反应，倒是被白月这么一打断，没能和闻玉说弃权的事情。
“比试要开始了，我们快些。”
闻玉拉着他往前走。
入眼是两丛丈高的红珊瑚，三三两两的仆从拿着软帚扫雪，露出底下漆黑光洁的大理石。
眀玄怕闻玉摔了，特地把她拉到身边，“先找地方。”
闻玉四处张望，见东南西北好几个方位都有人围着，喝彩声不断，就是不知道哪一处是比试的地方。
“刚刚那人什么来头，那刀耍的！真是绝了！”
这时两个粗布蓝衣的男人走过来，嘴里议论有词，“上次武林大会的华云一刀听说过没？”
“听说那是他徒弟……”
“怪不得呢。”
闻玉听了以为是比试，上前问道：“今天的比试是那个地方吗？”
她指着人最多的西南方。
对方一看她是个小姑娘，有些惊讶，“你是来比试的？”
闻玉点点头，又指了指眀玄，“还有他。”
两人一看眀玄细皮嫩肉，穿得也比一般人好，估摸着是哪家的少爷带着小姐出来玩，不知天高地厚，便有心劝道：“东西北面去不得，在打架呢，比试的地方在西面。”
闻玉顺着看去，发现西面人最少，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
“其他几个地方做什么的。”
眀玄扫了一眼，随意问道。
果然是个没混过江湖的纨绔公子，两人在心中暗笑，其中一人道：“他们那不是比试，是各个门派之间私底下切磋呢。”
闻玉不解，“有什么不同吗？”
“当然不同。”那人道：“公然比试得讲规矩，点到为止，不可伤人性命，私底下切磋嘛……可就没那么多讲究了。”
打到缺胳膊少腿，甚至丢了性命，都是没人管的。
“原来是这样。”
闻玉恍然大悟，“就是台上没打过，私下约架找场子的意思么？”
“这……”二人相视一眼，不知该说什么，这姑娘说话太直白，不好听。
“多谢二位告知。”
眀玄笑了笑，将闻玉拉到身后，这才避免了尴尬。
那二人点点头，相继离去。
闻玉跟在眀玄身后去西面的比试场，不禁喃喃自语道：“没想到私底下斗殴的人这么多，正经比试倒是没人看。”
到地方后，闻玉仔细数了数，台下只有八个人，其中三个是碧水山庄负责维持比赛的小弟子。
剩下五个人，不是东倒西歪地打瞌睡，就是在打坐养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