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醒来的,是沐雪。
她望着眼前凌乱的情景,一脸的茫然,身上还虚弱无力,但是,头脑已经清醒很多了,当她看到一旁的床上,躺着小玉的时候,大是惊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些天她都觉得自己过得浑浑噩噩。
“皇上,发生了什么事?”沐雪看到了香案边负手而立的居玄,也许,他才能给出一个答案。
“你既然醒了,那朕来问你,这是怎么回事?”居玄将摆放在香案上的一个布偶丢到沐雪的手上,布偶上密密麻麻的针磁头了她的手背。
沐雪本能地躲闪,待她看清楚怀里的东西的时候,一颗心凉透了,这种东西,她并不陌生,古装电视剧里经常会出现这种诅咒用的玩偶,莫非……她望向居玄,此刻,他面若冰霜,不言而喻,布偶的出现一定对自己不利。可是,小玉为什么也出现在露华宫呢?
玄冥道士口中念念有词,仍在做法,整个露华宫,乌烟瘴气。
“皇上,你还没有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沐雪冷静地将布偶放在一旁。
“怎么回事,你该告诉朕才是,这布偶是诅咒小玉的,是在露华宫,你的衣橱里搜出来的。”居玄几乎是吼叫着。
“如果我说自己是被人陷害的,你是不是认为我在撒谎?”沐雪凝视着暴跳如雷的居玄。
“这么说,你承认了?”居玄倏地安静下来,打心底里,他不愿意相信,这事,是沐雪所为。
“它既然出现在露华宫,那我自然脱不了干系,我,当然希望你信我,可你愿意信吗?”沐雪觉得眼圈火辣刺头,想流泪却无泪可流,澎湃的思绪令她的心狂跳着,似乎要跳出喉咙。
“来人,将易妃带入冷宫,听候发落。”居玄哑着嗓音。
沐雪凄然冷笑,侍卫们涌入露华宫,江虚依然恭敬地俯身道:“娘娘,请。”沐雪没有言语,经过居玄面前的时候,她抬眼看着他:“如果你早些放我走,一切都不会发生。”
“我永远都不会后悔留下你。”居玄低声道,眼眸犹如深潭,让沐雪无法看清他到底在想什么!
露华宫的荣华一瞬间烟消云散,沐雪被弃冷宫,而翘儿等宫女太监们则充当杂役,发落到永济宫里。
冷宫,自然是皇宫里最凄冷的所在。然而,它的名字居然会叫做荣华阁。
荣华阁,也许昔日花团锦簇,华美荣耀,而今,却不过是个凄凄冷冷的破败院落。这里,只有几个老嬷嬷,个个头昏眼花,苍老迟钝。据说,她们是先帝的弃妃,被贬为奴,居玄出于怜悯之心,将她们收容到荣华阁,安度晚年。
被贬的妃嫔,在这里,要待她们如上宾,每日精心伺候,这是什么逻辑,既然想让她们享受富贵,为何要待在这个破旧的地方?
“已经许久不曾有人来过了。”一个身材高挑的老嬷嬷颤抖着手指指着旁边的座椅,示意沐雪扶着她过去做,原来,她腿脚不好,沐雪刚刚得知,她姓杜。
沐雪默然,她扶着老嬷嬷走过去,坐定,然后立在她身旁。
“老姐儿几个,还不出来,来新人了。”杜嬷嬷抬高声调,向着房间内喊道。
“来了,来了。”几个不耐烦的声音先后从屋内传出来。不一会儿,先后从屋内,走出两位老嬷嬷,年纪不同,年长的越有六七十岁,年轻的越五十岁左右,虽然布衣荆钗,但从容貌上可以看出,当年,她们个个都是美人。皇帝的女人,容貌上当然会不俗。
“叫什么呀?”最年轻的嬷嬷问道,杜嬷嬷已经告诉沐雪,她姓邢。
“姓易,名叫沐雪。”沐雪态度恭谨,她们都是没有封号的,但是,她们是长者,理当尊重。
“模样都是不错,勉强能比得上我当年了。”尖细嗓音的,是一个比杜嬷嬷年轻一些的老嬷嬷,她姓章,后来,据杜嬷嬷讲,她曾是先帝最得宠的妃子,年轻的时候,能歌善舞,后来,生下孩子,不幸夭折,她也失声了,从此,先帝再不曾宠幸于她。
“你个老妖精,她哪点不比你强,我看哪,比你美上一百倍,哈哈哈哈。”邢嬷嬷嘲弄地大笑。
“小妖精,你胡说什么?要不是你,先帝怎么会驾崩,狐狸精,我打死你,我打死你。”章嬷嬷突然发起狂来,拾起地上的一根木棍,就向邢嬷嬷身上抡去。
沐雪愕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那么粗的一根木棍,打在那嬷嬷身上,铁定会骨断筋伤。
“住手。”杜嬷嬷依然坐在那儿,没动。章嬷嬷闻声,却止住了步子,瞪着邢嬷嬷,喘着粗气。
“没大没小,没羞没臊,在小辈面前,岂不有失体统。”杜嬷嬷凤眸凌厉。
“姐姐莫生气,妹子不计较便是了。”章嬷嬷懦懦地道。
原来,她们三人当中,杜嬷嬷才是最有威望的。七十多岁的年纪了,一双凤眼依然美丽无双,眼波清亮。
“这都多长时间没人来了,姐妹们也是一时高兴,才会忘形的。”邢嬷嬷揪着自己的衣襟。
“是啊,自从那个兰妃走了之后,你倒是是第一个,玄儿那小子,还算慈悲。”杜嬷嬷叹道:“让你见笑了,我们老姐几个,实在寂寞。”
“不敢。”沐雪欠身道。
“以你的容貌和气质,一定是个仅次于皇后的贵妃,怎么也沦落在此了?”章嬷嬷好奇地问道。
“嬷嬷的没错,但是,无论是谁,都抵挡不住猜忌。”沐雪苦笑:“我终于懂了一句话,伴君如伴虎。”
“皇帝?哼,虎毒尚且不食子……”邢嬷嬷翻着白眼,不过,她看到杜嬷嬷冷冷的扫了她一眼,也就没再言语。
“在荣华阁,也没什么差事,就是陪我们老姐儿几个聊聊天,散散步,当然,这些,范围只限于荣华阁,别看这里破落得很,呆久了,你就会喜欢上这里的。”杜嬷嬷撑起身子,站起来,沐雪忙扶住她,她的腿已经弯曲变形,从裙摆就可以看得出来,走路的姿势更是难看,但,她仍然挺直腰板。
“易沐雪,易沐雪。”章嬷嬷念叨着:“哦,我想起来了,兰妃在这儿的时候,一直念叨着,什么易沐雪,狐狸精,狐狸精,易沐雪的,哦——原来你就是兰妃最恨的那个女人啊,她现在啊准高兴的睡不着觉呢。”
“你呀,当年还不是也叫我狐狸精,结果怎么样,大家还不是一样都呆在这个破地方?”邢嬷嬷冷哼着。
“兰妃……死了。”沐雪呆呆地说道。
“哦?”三个老嬷嬷微微的吃惊。
“离开这没多久,她就死了。”沐雪重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