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雪得知了易云天的死讯,大病了一场,整日神智不清,夜夜从恐惧的梦魇中醒来,恍恍惚惚间叫着云天的名字。
长发蓬乱,衣裳不整,昔日的绝色容颜变得憔悴不堪,太医说是悲伤过度乱了心智。
锦绣宫里冷冷清清,只有宫女翘儿一人陪伴,沐雪抱着乖乖的月儿坐在梧桐树下的藤椅上,只着一件单薄的紫色衣衫,痴痴的望着湛蓝的天空。
秋天到了,梧桐树的叶子枯了,随风儿飘下来,落在沐雪乌黑的长发上,宛若一枚枚新式的发饰。
“公主,天凉了,咱们进去吧。”翘儿将沐雪发间的梧桐叶拂落。沐雪望着翘儿手上捏着的一片叶子,嘴角微翘,“翘儿,秋天到了。”
“公主,你认出翘儿了呀。”翘儿喜极而泣,顾不上主仆有别,拥抱着沐雪,沐雪怀里的月儿因为受了挤压,逃下了她的怀抱。
“翘儿,别哭。”沐雪为翘儿拭去腮上的泪珠,她的眼神不再浑浊痴妄,盈盈如秋水。
“公主,你不知道,这一病,翘儿可是急死了。”翘儿破涕为笑。
“病?我有病过吗?”沐雪斜睨着翘儿,神情冷漠。“奴婢该死,奴婢再不敢提了。”
沐雪起身,无视翘儿的惊惶,径自走入了寝宫。
沐雪的癫狂之症奇迹般的痊愈了,一如既往的出现在各种场合,仿如昨昔一般围绕在新皇易梦宇和柔妃的身旁,只是性子变得更为沉静了。
一个月后,柔妃派人送来了诸国世子的画像和生辰八字。
“搁那儿吧。回去告诉母妃,就说我会仔细看的。”沐雪仍坐在梳妆台旁梳理着头发,瞧也没瞧一眼,随意的吩咐小太监。
翘儿接过画像和笺簿,放在身旁的案几之上。
沐雪梳完了头发,侧身躺在卧榻上,从果盘里拿了一颗葡萄放入口中,“翘儿,把那些个画像逐个哪给我瞧瞧吧。”
“是,公主。”翘儿将画像在沐雪面前一一展开。
一个熟悉的容貌吸引了沐雪的注意力,那双柔和的眸子仿佛清晨阳光一般清亮。是他?那个从土匪的手中救下她和姽婳的少年。
“他是谁?”沐雪望着画像问道。
“这位是羯国的世子居心逸,年方十七,品正貌端……”翘儿照着笺簿上的文字读着。
“好了,就留下这一幅吧。”沐雪不假思索的对翘儿说道。
“公主,下面还有几幅,要不要再看一看啊。”翘儿善意的提醒着。
“不必,其余都送回玉漱宫吧。”沐雪不耐烦的挥挥手。
“是。”翘儿抱走了一大堆的画像。
沐雪纤柔白皙的手指抚上凤哕黝黯的琴身,琴音从指尖倾泻而出,如同她那灼热狂躁的心跳,澎湃奔涌。
“保护好自己。”易云天最后的叮嘱。
“我会保护好自己。”沐雪凄然微笑,泪水模糊了视线,她仿佛又看到易云天邪魅俊美的脸庞和他那满是深情的眸子。
碧烟湖畔。
一座凸起的坟冢,埋葬了凤哕与龙吟,也埋葬了沐雪的爱。从此,凤哕和龙吟不再孤独。
“为了你,我选择离开,到一个可以倾覆西秦的地方,原谅我,云天。”沐雪清绝的话语随着湖水的波纹渐渐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