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鲸落话音刚落，鹿西河就变得极为激动。
“你混账！你！你！你怎么敢说这种话，你这是神虚无论，大不敬！”
鹿西河的反应甚至吓到了夏元辰，他忙出言问道：“西河，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你要问他怎么了！”
鹿西河指着姜鲸落，一副恨不得吃了他的表情。
姜鲸落却是表现得极其无所谓，仿佛针对的不是他。
夏元辰知道刚才姜鲸落刚才的话有些骇人听闻，但实在想象不出为什么鹿西河会这么激动。
“够了老哥，我来给你解释一下吧。”
姜鲸落终于开口。
“这死胖子是分鱼州人，这个州的人对神州原始宗教有着极度的狂热，他们不能够容忍别人对神的一点抹黑。”
夏元辰注意到，姜鲸落用了原始宗教这个词。
没有深究原因，夏元辰此时也被姜鲸落弄得有些生气——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要在西河面前说这些，你知道他会生气的。”
姜鲸落没有回答夏元辰，反而看着鹿西河说道：“你不否认神死了吧？”
“我不否认。”
鹿西河说道，“可是神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亡，只是换了一种存在方式，我们都确信，神灵虽然死亡，但依旧还活着，只是不能再对这个世界做出回应。”
“自欺欺人！”姜鲸落冷笑。
“无可救药！”鹿西河怒目。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吵架，涉及到了原则性的问题。
两人针锋相对，互不相让。
“我本来就不怎么喜欢你，你好像特别针对我一样，我本来不想和你计较，可是今天我才终于确定，我和你一定不是同路人！”
鹿西河终于说出了他长久以来的怨气。
“既然这样，那我也没必要跟你们走一路，老哥，咱们比赛后见了。”
姜鲸落也是干脆，转头就走，夏元辰左右为难，最后还是一声叹气。
姜鲸落一个人也可以应付这场比赛，但是鹿西河，说句实话，夏元辰确实不敢放心。
“为什么情况会变成这个样子，刚刚不还是好好的吗？”
夏元辰心里暗自发问，眨眼间两个人就翻脸了，让人措手不及。
“现在只剩咱们两个人了。”
夏元辰的语气有点无奈，鹿西河却十分坚定。
“就算他不走，我也要走的。”
“他确实也有错，我以后会让他注意点的。”
“不用了，我和他以后不会见面了。”
看鹿西河这样子，夏元辰也不强求，以后会怎么样，以后再说吧。
关于神州原始神灵的事，夏元辰其实也知道。
这个世界的创世神话，记载于一块被称为旧神碑上的碑文。
碑文上书写的是古阴文，是向鬼神祈祷的文字，其句式结构不同于口语或是书面文字，直白翻译过来，大概是这么一段话——
“第一天，混沌闭上双眼，宇宙开始流动。”
“第二天，虚空打开缝隙，万古的真空出现了第一道光。”
“第三天，无极划分阴阳。天地被撑开，世界开始成形。”
“第四天，先天挥撒万物，生命肆意生长，出现了第一个念头。”
“第五天，深渊驱逐异类，芸芸众生被隔离，语言不通，文明不融。”
“第六天，洪荒引导先民，打破天地间的禁锢，苍生可以一体。”
“第七天，不朽奠基永恒，轮回结束，又再次轮回。”
这段话对于神州子民而言，都是从小耳濡目染，甚至原主小时候还因为背不下来挨过好几顿打。
按照地球的经验，这种原始神话，本来只能作为传说存在，不足以形成一个健全的宗教，但是关键是这个世界不是地球。
远古神州之上确实是有过神迹降临，而且数千年来显现从未断绝，这直接导致人们对神的信仰形成了宗教，称为旧日神教。
现在回过头来看那些神迹，虽然真假难辨，但却实在影响了这片土地。
只不过神迹有一个普遍的特点，那就是模棱两可，别的信仰也能利用，这也就导致旧日神教并没有在这片土地形成压倒性优势。
信仰最深的地方，还是分鱼州。
因为旧神碑就在分鱼州。
关于众神已死的传闻，数百年来一直流传，但真正成为共识，却是在大约三百年前。
三百年前，也就是天龙王朝之前，是前楚数百年乱世。
那段历史，山河动荡，民不聊生。
终于在某一天，旧神碑破碎，天空降下血雨，所有人都听到了哀嚎。
那就是后世所言的神泣之日。
从那一日后，所有人都厌倦了战争，反省着自身，渴望着和平，这也就是天龙王朝崛起的契机。
故而天龙王朝也被称为神骸之上的新生国度。
其实神的陨落在神州人民心中，已经成为了既定的事实，但是旧日神教的人不愿意承认，他们宣称神只是改变了存在方式，从生命层次死去，却称为了比生命更高等的存在。
所以神明的称谓也被改为了旧神，用以区分神的新生。
这种说法，只要是经历过神泣之日的人就知道有很大的漏洞。
但人们的忘性是很大的，又因为需要理由来说服自己，所以在三百年后的今天，这种说法反而成为了主流，被称为神转生论。
至于不承认这种说法，坚持神明已死的论点，则被成为神虚无论，也就是姜鲸落的那种说法。
事实上在神转生论之外，还有人坚持相信并非所有旧神都去世了，也许还有旧神存在于世，而神秘的十万大山，就被寄予了最大的希望。
夏元辰自然是坚信众神已死。
不是因为他前世是无神论者，而是因为龙诏系统的任务。
“五行之乱……”
那也许就是众神已死的证据。
此时鹿西河怒气未消，夏元辰也不想说话，只能跟着女官前往麟途山。
麟途山这个名字，已经是第二次出现在夏元辰耳中了。
岭阳州麟途山女帝陵，这是浮世匣中明明确确提到的，也是此次显圣帝的目标所在。
这一次天骄赛在麟途山中举办，到底是无意的巧合，还是刻意的安排，夏元辰不得而知，但是既来之则安之，比赛已经开始，自己自然不可能退缩。
看着越来越近的山头，夏元辰此刻充满了斗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