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我们按国华给的路线图，坐电车去银行取钱。到银行才知道，我们可以在附近的机器上面取的，但是如果要汇款回家，还是中国银行最简便。我们反正没事，正好认认路。回去也坐的电车，日本的电车系统有点复杂，我们换车都要找人问清楚。
凡是两个人共用的东西，我都推给阿强买，之后两人平摊。阿强算账至少没错过，他能记住很小的账。我是算大账，小账不算。我跟着阿强走东家，跑西家，把东西买了。买了一个电饭煲、一个锅子、一大包鸡腿、米、油······。
回家就做饭，阿强用锅子卤了一大锅鸡腿，时间不长就可以吃了。
米饭加鸡腿，真香，菜太贵，也没有锅子炒。吃完饭，我从包里翻出一个大药包，都是母亲准备的。拿了两瓶多种维生素的胶囊，给了阿强一瓶，“每天吃一粒，不吃菜也没问题。”
接下来就算账，等阿强算好，四万不到，一项一项清清楚楚。我给了二万，“不用找了，反正还要买东西。对了，国华的保人钱你什么时候给的？”阿强神秘的笑笑，“给钱的时候被人看到，大家都会不好意思。”剩下的鸡腿放盆子里，用塑料纸包好放冰箱。
晚上我又开始戴上耳机，开始复习以前学的基础。2000个日语单词我基本都背下来了，800句也很熟了。但是没什么用，别人正常的语速还是听不懂，看样子单词量还不够，听力就没办法了，只能靠多听，多积累才会提高。
第三天早晨，阿强很早就出门。我起的比较晚，复习了一遍日语基础，再重复的记2000单词。中午把昨天的冷饭加上鸡腿隔水热一下，吃完了就出去走走。走了二个小时，把周围没转过的地方都走一遍，基本上在附近不会迷路。
回来复习800句，又记单词。晚饭时间阿强还没回，我就自己做饭，等饭在保温的时候，放个鸡腿进去热一下，自己一个人吃，吃完了再吃一颗维生素。晚上九点阿强回来了，带回两个面包和一个半旧的木桶。
“你拿个木桶回来干吗？”我有点奇怪。
“洗澡啊！”阿强就跟我解释：“我们不是没有洗澡的地方，我考虑过了，木桶的保温性好，烧一大锅热水兑冷水倒到木桶里。要洗的时候，倒点水在脸盆里面，将就着洗。”
“我先来试试。”我自告奋勇。等把一锅水烧开，木桶先带去厕所间放了凉水，把开水兑进去，再放点凉水到木桶快满了。我带了水盆和毛巾进去了。洗完了出来我对阿强讲：“还缺个水勺。”
等阿强也洗完了，我们对了一下。一个木桶能装三盆半的水，一盆水洗头，顺便让全身湿了。二盆水洗身体刚好，还剩半盆水淋一下。
其实也可以直接用木桶洗，但是刚开始掌握不住用水的量。二人都苦笑，人真的是被逼出来的。
第四天早晨，阿强又出门了，我吃个面包也出去逛。选了个方向，准备走远一点。路过一家快餐店，观察到有位中年人像是店长，就上前搭话：“对不起，打扰一下。我是刚来日本的中国留学生，从上海来的，父亲是老师，母亲是医生，大学毕业已经工作三年，现在日本语有点困难，请问你们这里有没有语言要求不高的工作？”
那位中年人还很客气：“对不起，我们这里应该没有······。”
我听到对不起和应该没有，就知道没戏，“很不好意思，打扰您了。”转身就走。
自我介绍的话都是在学校跟爱子老师学的，爱子还帮我从中文翻译成日语，还纠正我的发音，还告诉我日本人一般会怎么应答。我练得已经很熟练了，第一次有点紧张，说得不怎么流利。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只要见到饮食类的店，就进去问。说得越来越流利。但跑了快十家店都是没戏。
中午我还观察附近哪些店人多。在一家小店面吃了碗拉面，休息了一下，还向老板打听附近有没有工作？回答是不清楚。下午又兜了一圈往回走，又跑了十几家店，还是没看到什么希望。晚饭还是鸡腿饭，我已经吃得有点烦了。
晚上十点，阿强提了个电视回来了。“什么地方搞来的？”我有点好奇。
“外面捡来的，试一试能不能用。”阿强把电源线插上，摆弄一番。声音清楚，大概九英寸的屏幕图像质感一般，能看。
“调到新闻频道。”我对阿强解释，“播音员的语法、用词、口音都应该是标准的，容易听懂，跟着学口音也标准。
阿强点点头，调到新闻频道看。看着字幕结合上面的文字，连蒙带猜，能知道个大概。
我和阿强说起今天我在外面找工作的经历。阿强想了一会，“你说，如果你家里要找个保姆，一个是本地的，一个是外地的，在价钱差不多的情况下，你会选哪个？”
“那肯定是找本地的，万一出事也找得到人。找外地的她如果手脚不干净，往外一跑，你人也找不到。”我已经反映过来阿强想要表达的意思。我转过头来，“哎，你说，在日本人的眼里，中国人是什么形象？”
阿强摇了摇头，“估计日本人看亚洲来日本打工的人都差不多吧，没什么太好的印象。和上海人看乡下人差不多吧，能卖苦力但不能被信任。”
我想想也是，如果文化程度不高，日语又不好，找不到工作没饭吃，那铤而走险的事干不干？反正出事了可以跑路，所以外来的犯罪概率，说老实话，是远远高于本地的。
阿强又提了一个思路，“如果你家有个保姆，在你家里干了几年，有事要回去了。她介绍一个家里的亲戚来你家继续做，你是会选这个介绍来的，还是选一个陌生的？”
答案是肯定的，“我一定会选熟人介绍的。”我也好奇阿强这两天到底忙些什么？“你这二天出去干吗？”
阿强一脸的神秘，“我跟你讲，我这二天一直在国华住的地方混，已经和几个中国人混熟了。他们还介绍了另一块中国人聚集的地方，我准备过几天去那里混。刚来的就算了，主要是和那些呆了一二年的打交道，请他们吃碗面，吃个盒饭，聊聊天，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可能会帮到你。他们也很苦闷的，想找个人说说话，你就当个听众，听他发发牢骚。打工这里面的门槛，他们知道的肯定比我们多。”
我点点头，阿强和人打交道的天赋，我是真的学不会。我是天生和陌生人有距离感。熟人就可以聊，陌生人真的不行。
阿强拿了木桶，准备下去洗澡，停了一下，“哎，你帮我头发修一下。”我就问他有什么要求，然后按他的要求把鬓角修整齐，头上厚的地方打薄，额头上面也修剪整齐，然后用毛刷把头颈刷干净，取下绑在头颈的那块布，“以后要理发，最好在白天，晚上看不清楚。”
阿强对着水槽上面的镜子照了照，“你手艺不错啊！”就去洗澡了。
后面三天我还是不死心，每天选个方向，从早晨跑到下午四点多，兜个圈子才回来。每天进二十多家店，然后被人婉转的拒绝。几天下来就只有一家有点意思，但是多说了几句，见我听不懂，还是客气的拒绝了我。
好处是有的，我对步行距离在三十分钟内的范围，有了一个直观的基本印象。另外，人也越来越放得开，俗话说就是脸皮厚，不要脸。坏处呢，就是自尊心和自信心被打击得体无完肤。
几天下来筋疲力尽，所以就不出门了，在家看电视练听力。当天阿强中午回来吃饭，下了两袋方便面，放了四个鸡蛋，吃完了就叫我带着工具跟他走。“我昨天在和别人聊的时候，无意间提到你会理发的事，别人看到我的头剪得不错，问起能不能帮他也修一下？我就和他约好，带你过去中午帮他修一下。”
“好啊！”反正我也没事，出去见见人也好。带着理发工具，跟着阿强出门了。走到国华住的那条二楼走道，阿强先敲了敲门，一家有人开门，大家介绍一下，也是上海人，年纪应该差不多，叫刘晓军，来日本一年了。他拿出一把椅子，放在走道上面，坐上我就给他剪。按他的要求，二边修上去一点，十分钟就搞好了。他拿镜子照照，挺满意。
这时有人听到走道的动静，出来看到有人理发，也过来打招呼。阿强就不断得和别人聊。人越围越多，结果我的生意就不停。从十一半点开始到十二点半，已经剪了五个头。后面正好上来一个人，大声的嚷嚷：“怎么回事？”大家都称呼他“大齐”，北京人，三十左右，人长得高大英俊。
大齐看见我们在理发，瞧瞧理的还不错，“明天中午过来帮我也收拾一下？”我连忙点头答应。旁边有人就叫：“明天算我一个。”就这样又多了四个人。已经有人准备出门打工，大家都散了，我也收拾好东西，一看阿强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我就一个人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