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楼梯上了天台，散乱满地的杂物中间，背对着谢宁的帽子人转过身，脚下趴着一动不动的女孩豆豆。
“就站在那，别往前走了。”帽子人戒备地开口，声音出乎意料的轻软。
“你要做什么？”谢宁在几步外停下脚步。
帽子人戴着口罩看不清表情，捂得严严实实的脸上只露出眼睛。
她瞟了瞟谢宁，弯下腰一巴掌扇在地上女孩的头上：“不如你先问问她，为什么杀了刘昊。”
女孩抽动一下身体，湿漉漉的长发从脸颊边滑开。她慢慢抬头，看着帽子人：“莹姐…”
“为什么？”没有等谢宁开口，莹姐抢先问出来，语气好像有些…哽咽？
“呵，呵呵。他该死，你还惦记着他？”
豆豆一阵咳嗽：“他都害得你变成什么样了？”
“我不是被他害的！”莹姐一把扯下帽子口罩，露出真面容。
她的额头、脸上突兀地生出几排黑色倒刺。
一行泪水从眼中流出来，被荆棘阻碍不能滑落：“这就是我本来的样子…”
“可我是。”豆豆神情开始恍惚：“他有了你，还要来撩拨我。我贱，拒绝不了他。
我攒够了给弟弟治病的钱，不想做了。他不肯，要我给他钱。然后去赌，去继续勾搭别的女人。
莹姐你也一样吧？哈哈哈，谁能想到一个又帅又阔的男人，背后是两个ktv公主在养他？”
豆豆笑了几声，又大声咳嗽起来。而后话音一转：”我以为这样就算了，可他不知足。
他想方设法偷到我给弟弟准备的钱去挥霍，我跪在地上求他。他给我看一块新买的手表…
我弟弟没治好，我也不想活了，他也得死。”
谢宁摸出根烟抽着没开口，好一出苦情戏。渣男必死，这回一语成谶了吧？
豆豆转过头，看向谢宁：“你们是来保护他的吧？
其实最近跟踪的是我，我一直在找机会动手。莹姐是不放心，几次想提醒他，因为自己的…又不敢接近他。
我一时鬼迷心窍，想嫁祸给莹姐，应该也瞒不过你们。”
旁边的莹姐坐到地上，脑袋埋进膝盖里不停颤抖。
天台上一阵沉默，莹姐抬起通红的眼睛。喃喃开口：
“带我走吧，你把我带走吧！是刘昊对不起她，反正我这副样子活着也没意思。”
豆豆咧着嘴无声地笑起来，谢宁摇摇头：
“我做不了这主，反正你俩是话说开没什么问题了？”
两个女孩对视一眼，神色各异地点点头。
“那让我打个招呼，咱们先下去再说，上面怪冷的。”
谢宁掏出手机简单说了情况，忽然觉得漏了什么事。
莹姐是个妖，但跟之前碰到的几个好像都不一样。
她没有去伤害谁，还连带着对自己“这幅样子”也很排斥？
“冒昧问一句，你的变化是在什么情况下出现的？”
谢宁带着两女往下走，为避免尴尬没有转头。
他对这种存在还是了解得不够，陈五川那天说的意思中，他们处心积虑，隐匿蛰伏。
但透过莹姐的话他想到另一种情况：有没有可能一些妖是被动发现并接受了这个事实？
身后豆豆也疑惑出声：“差点忘了问，莹姐你到底怎么了？你是我们中最好看的。”
“是从…”莹姐随口就来，突然语气一变：
“我观察过，你们似乎对我这类存在很感兴趣。”
“你想说什么？”谢宁放慢脚步，偏过头看她。
“让她走，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也不算秘密吧，但肯定对你有用。”
跟我这跟我过家家呢？谢宁忍不住嗤笑，但心中忍不住又有点好奇。
“什么秘密？我先听听看分量够不够。”
莹姐确实不同，没什么心机就开了口：“其实我们不是一个…”
话音未落，谢宁耳边忽然传出轻微的破空声。
“啊！”豆豆发出惊恐的尖叫，他急转过身，眼睁睁看到莹姐一头倒在地上。
她的脖子被洞穿，正徒劳地伸手捂住。
鲜血汩汩从指缝溢出，喉咙中发出断断续续的破碎声音。
谢宁瞬然抬头，莹姐倒下的方向，隔壁的楼顶，一个异常高瘦的黑影笔直矗立。
杂乱的长发遮住他的眼眸，打量片刻，他不屑地摇头，转过身。
谢宁伸手入怀，摸出一根撬棍。猛地踏出几步，拧腰甩手。“艹！”
那个人警惕十足，迅速扭动身躯。
而后看着撬棍转瞬飞到身前，狠狠扎进自己胸口。
噔噔退后两步，高瘦男子神色复杂地抬起头，深深看他一眼。
“怎么回事？！”听到动静的陈五川和简凝跑上来时，谢宁已经一个加速冲刺跳过去。
这栋楼天台没什么遮挡，他快速找过一遍，又脚步不停往下爬遍了楼层，大汉却像是凭空消失了。
陈五川打来电话，他不甘心地回到几人身旁。
“不用太着急，只要他不会人间蒸发，我们起码会得到那人的影像。”
蹲在莹姐的尸体边，陈五川脸上有点困惑：“注意到他的模样没？”
“很瘦的高个子，长头发。脸没看太清。”
“武器呢？他手上拿了什么？”
“没有，可能放在我看不到的地方？”谢宁略微回想一下。
“隔空杀人？”陈五川看着伤口，拧紧了眉头：“挺罕见的方式。”
谢宁想了想问：“会不会是可以脱手的暗器？”
“但愿吧。”陈五川站起来，伸手跟谢宁要了根烟。
“我是有点担心，不清楚这人是敌是友。”
莹姐要说的秘密刚起了个头，就当场丧命，谢宁很难不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
正想说出来，一转头，看见陈五川脸色忽然变得怪异。
“你怎么了？”
“没什么。”陈五川摆摆手，神情很迷茫：
“看到这手法和伤口，让我想到以前一个同事。他…就有这能力在远处轻松要了人性命，不需要什么暗器。”
一直没吱声的简凝插口问道：“你是不是怀疑什么，刚才那个人呢？”
不知为什么，谢宁隐隐有些不安。
“光凭这些特征没法儿判断，我也不是怀疑他。”陈五川摇摇头，又自嘲地一笑：
“我只希望这人不要跟他有关系，否则事情就大条了。”
“这么厉害，可为什么要离开组织呢？”听着陈五川慎重的评价，简凝有点不明白。
“他来历神秘，实力非常强。但性格独特深沉，从不轻易表露想法。”
陈五川陷入某种回忆，这个人给他留下的印象很深刻。
“从组织离开也很突然，只是含糊说他有自己的打算，要去寻找什么东西。”
“他叫什么？”简凝实在忍不住好奇。
“童天。”
站在一旁的谢宁微微侧开脸，心里砰砰乱跳。
他那多年不见的大师兄，就叫童天。
